第四章 刺客

“这南禹是什么个意思?居然派这些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来给陛下祝寿!”秦老怒说。

“哼,你可别小瞧了这些小毛孩儿,先不说沈陌桐是公国府的公子,这苏家可是名惯四国的医世家,他家祖上与朕还有一段渊源。”秦皇躺在榻上揉着太阳穴悠闲地说。

“那……安平王府的那位需不需要和长公主知会一声?”

“你看着办吧,朕乏了。”

“是。”

“此事就不必告诉长公主了,你先去查一下这个安平王府的小县主什么来历。”回府后秦老立即安排自己的义子颢天去查楚南熹的底细。

“是。”

“天儿,陛下过寿你就随义父一起出席吧!”秦宪说,总是躲在人后难免畏首畏尾的,他早就想把他带出来见见世面了。

“是。”颢天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便出去了。

“这里就是大禹使者的住所了,东边是膳房和宫人们的住所,朝南的是四间客房,出大门右拐到白虎门大街,诸位自便。”楚南熹抬头便看到毅安公馆四个大字,把三国的使者分开想必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过至今她都没见到东楚人。

“楚公子要不要去白虎门大街转一转,西秦是没有宵禁的。”苏知言诚意地邀请他。

“沈兄,你呢?”楚南熹反问沈陌桐。

“我都可以。”

“北庭大人也一起去吧!”苏梓瑶说。

“我就不去了,我在这呆着防有变故,你们路上小心点,尤其是你安平王府的小公子!”北庭蓟冷冷地看着他。

“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你只要做好陛下交代的事情。”

“合着大人是来替陛下监工的。”

“也是为了保护你!”两人就这么贴着耳朵一来一回,周围的气氛十分尴尬。

楚子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随后坦然一笑,南宫烨不信她!

白虎大街上热闹非凡,街旁小贩叫卖不歇;七彩果子各色小吃应有尽有,抬头看青楼画阁,罗绮飘香,红衣女子,巧笑倩兮;卖艺杂耍处围观叫好者呼声一片;桥下水渠旁被乞巧者堵地水泄不通,烛光摇曳的花灯随着水流远远地流向远方。

“哥,你看那,那有卖糖人的!”苏梓瑶一脸期待地望着苏知言。苏知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楚南熹他们笑了笑便被苏梓瑶拉走了。

“快滚开!”迎面冲上来的是一黑衣男子,蒙着脸看不清面,他手里攥着一个荷包是后面那个卖花姑娘的。

楚南熹伸出一只脚想将他拦下,没想到那厮反应快躲过了,于是她一个抓掌从脖子后面将他的面纱扯下,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棱角分明,眼神犀利,不像贼倒像是……

颢天见他有些走神抽出腰间的弯刀,“唰”地一声,围观的人个个目瞪口呆,以为他要一命呜呼了,哪知道楚南熹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只手扼住他的手腕,将刀转了一个方向,顺势夺过荷包,并且在他的腰上补上一脚,颢天仓促后退了几步,喉咙隐隐作痛有些血腥味,见失势便跃上房檐逃走了。

这位姑娘的打扮十分朴素,淡黄色外袄,白色里衣,水蓝色面裙,头发用一根红绳盘起点缀一只素银簪子,楚南熹看她篮子里的花都焉了,便给了几两碎银子买下所有的花。

“多谢公子。”她福了福身,抬头说:“公子,请留步!不知公子贵姓?小女没有什么可报答公子的,只好为公子求个平安喜乐。”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怀。”

“于公子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大恩大德,公子……”那姑娘央求着他。

“我姓楚。”

“多谢楚公子!”卖花姑娘福了福身恭送他们离去,楚南熹见她行礼的姿势有些诧异,若非官家小姐,宗世亲女,又怎会习得如此讲究的规矩。

“义父,此人身手了得,我被踹了一脚中的却是内伤。”

“天山门的三公子,白清尘的徒弟”,秦宪笑了笑说,“你确定是一男子?”颢天点了点头。

“南禹的名册写的是安平王府小县主,如今却是一男子,光这一点足以要了他的命!”秦宪握拳的右手轻轻地在桌角磕了一下。

“公主,您看这只簪子行吗?”季睿端着一只八宝如意簪正要往翾飞头上带却被她反手打在了地上。

“怎么了?都已经答应让你见那位安平王府的小县主了,怎么还不高兴!”秦皇博奕伸手夺过季睿手里的簪子并示意让她下去。

“这簪子是朕为你特意寻来的,你是朕的胞妹,这天下除了皇后没有人比你更配这支簪子。”博奕正要为她戴簪子却被她的不逊打断了,索性将簪子放回妆匣里。

“不要总表现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在我看来你只是惺惺作态。”翾飞扶了扶发髻,一双明丽的眸子冷冷地看着境中的博奕。

“翾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兄长呢?朕是真的关心你啊!”

“关心?”翾飞捧腹大笑,一脸讽刺地看着他说:“你只关心西秦,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你用来成就野心的工具罢了!”

第二日。

明明是往这走的,怎么不见踪影了?楚南熹看见北庭蓟鬼鬼祟祟地出门便跟了上来,没想到人进了寺庙却不见了。她在庙厅里四处寻找,帘子后面,佛像下面,几个小僧见她行事乖张上来劝阻。

“阿弥陀佛,施主,佛家重地切勿如此莽撞,看施主像似寻人,今日入寺者皆记名在册,施主不妨先对了名册再由小僧代为寻找。”

“不必,叨扰了。”楚南熹回了礼正要回去。

“公子!”是那日的卖花女子。

“没想到这么巧,公子也来这儿祈福?”

“不是。”

“我方才为公子寻得了上上签,愿公子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多谢。”楚南熹笑着说。

“我说了这么多话,公子一直用两个字回我,爹爹跟我说寡言少语的人很容易被人遗忘,我不希望公子被遗忘,像公子这样的人应该被千万人记住。”

楚南熹噗笑一声说:“敢问姑娘芳名?”

“煜,单名一个字宁。”

“姑娘可知煜不是寻常人家消瘦起的?”楚南熹打趣地说。

“楚也是大姓,公子又是何方神圣呢?”两人不谋而合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可知这感恩寺为何名为‘感恩’?”

“不知。”楚南熹抬头看扁上的字苍劲有力,刚柔相济。

“当今陛下患有腿疾,每到秋分季节,天气转凉时便会隐隐作痛,寝食难安,南禹苏氏采药路过平津得知此事,请缨为陛下就诊,数月后疾愈,苏氏本可以事不关心高高挂起,但医者仁心,不然整个太医院都会是苏家的!”

楚南熹不知苏家和西秦竟还有一段往事,所以这便是南宫烨选择苏家的原因,礼部尚书之子是出于形式,锦衣兵部知会是监工,苏家和自己打的是感情牌?可一个帝王最不该有的就是情,南宫烨这是在赌,若他们输了,就会成为弃子!

“想不到桂花都已经开了。”煜宁用一小手帕小心翼翼地采摘树上的花骨朵儿,一颗一颗星星点点,芳香四溢。

“地处西北的秦国也有桂花?”对楚南熹来说这是家乡的味道,每到此时,阿姐都会腌一坛子的桂花蜜,拌上芝麻花生各色果子,用鸭油和的面,包成饼子再放到炉子上烘烤,就是月团了。

“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沈陌桐关切地问他,楚南熹瞟了一眼北庭蓟,没有多问。

“南熹你赶紧去准备准备吧,过会儿就要入宫觐见了。”沈陌桐见北庭蓟脸色不对便把楚南熹往屋里推了推。

“公子,黄门说今日除了您没有人出去过。”扶苏说。

“他确定?”

“我跟他确认了好多次了应该不会有误。”若他们死在这儿,脏水就会泼给西秦,到时候皇亲贵胄,仙门百家一呼即应,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南宫烨。

“谁!”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捂住了嘴禁锢在墙角。

“嘘……”楚南熹瞪大了双眼看着南宫释,没想到他的速度竟然比自己还快,元君彦看扶苏走远才松手。

“你跟煜宁很熟吗?”一上来就用质问她的语气。

“你跟踪我。”

“她是博奕的嫡长女,生母虽然是皇后不过是个弃妃,楚南熹我是来提醒你小心她!”语气里有些怒意,楚南熹瞥了他一眼,心想莫名其妙。

见她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你宁可相信我也不能相信她!”

“你和他,我谁都不信。”她淡淡地说,不带一丝情感,从一开始她就怀疑煜宁,果真没让她失望。

“心病终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楚南熹入不入这局没关系,只要他入了,那就是这盘中的棋子,随时都可以丢弃。

“子玥,明日将人把这院子里的海棠都移栽了改种牡丹。”煜宁捻起一粒果子送进嘴里,细细的品。

“是。”

“先以假冒使者的罪名扣下,后期过审。”都察院佥都御史宁哲说。

“都察院秉公执法,闲杂人等让开!”围观的人把小小的逸安公馆堵地水泄不通,几个带刀侍卫押送着一位白衣公子,手脚都被枷锁禁锢住了。

她依旧是那样,白衣玉冠,宫词禁步,不喜不悲,好似一切她都能坦然面对。元君彦躲在人群中看着有些心急了,不过现下不是冲动的时候,得回去搬救兵,就是不知他们能不能撑过这三天。

不远处有个提着花篮的姑娘,默默地把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容,越来越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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