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平王府(上)

马车稳稳停在一座大宅子门前,鼻中打出一个响笛,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硕大的王府已门前冷落多年,突然来了一辆马车御街上的人都好奇地聚了过来。

车夫端来脚架,先入眼的便是一只火云纹的长靴,她今日身着的是金色烫印提花圆领袍,腰上系一条汉白玉带,束发用的是鸾鸟造型的银发冠。

楚南熹踏上台阶,单手持剑,仰首看门扁上的四个大字“安平王府”,一个人要经历许多事,有的转瞬即逝,有的却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楚南熹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从今日起她就是安平王府的公子。

扶苏小心翼翼地上前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待到她点头示意才退去。

小黄门微微推开正门朝外望了两眼,见是楚南熹一行人,赶紧打开了正门,并向里面吆喝着“公子到了!”

这时侧门也开了,从里面走出七八个婆子姑子,为首的是一妇人打扮和一姑娘打扮的娘子,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过来,笑嘻嘻地朝楚南熹打招呼:“哟,这便是大房的公子哥儿吧,总算是找回来了,芙儿来,见过你堂哥。”楚若芙有些害羞地朝后躲了躲,却被那妇人一把拉住推搡着向前。

楚若芙福了福身,羞羞答答地说:“芙儿见过堂哥。”微卷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的眸子忽闪忽闪的,低眉垂眼,浅笑轻吟的样子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还有些拘束的弓着腰,不敢多说两句。

“妹妹多礼了,外面风大,婶婶带着妹妹快些进屋吧。”楚南熹淡淡地回了一句,迈着大步向里走去。

楚若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见他远去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二房的娘子王氏便一路编排着楚若芙,嫌弃厌恶的模样似乎不是她亲骨肉一样。

到了正厅,母女二人才安生些。楚南熹见正厅内无楚府其他长辈,只觉得奇怪,过了好一会儿一个管家打扮的家丁才带着两个侍女来。

“哥儿久等了,老奴是王府的管家,您唤我齐叔便可。”那人干瘦如柴,一双小眼睛咪哒咪哒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贼,街上的叫花子都比他硕壮。

“齐叔是吧,我且问你……”还没等楚南熹问完,齐叔就着急忙慌地答复到:“东郊的庄子出里点儿事情二房的爷去了还没回,三房说身体不适就不来了,五房常年在外做生意很少回来。”

“我还没问你,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想来是教的好。”楚南熹随便找了一个座,端起茶盏吹了吹上面的浮沫,刚触碰到唇边便放下了,皱着眉头瞥了一眼那盏茶,在县衙州府也没喝过这样的茶,且不说浮沫太多,茶是陈茶,早就没了茶香,冲泡的水太沸,烫嘴。齐叔见状赶紧示意一旁的侍女换一斋,楚南熹突然起身:“不用了。”吓地侍女扑通一跪,双手伏地不敢吭声。

“那哥儿不如先休息片刻,院子已经收拾好了。”王氏眼神示意了一下齐叔。

“不用了,齐叔你先下去我有事再叫你。扶苏你去门口看看樊姑姑来了没,我在这儿坐着等她。”扶苏接到指令便出去了,齐叔看了一眼王氏见她点头后才敢出去,之后厅内只剩下楚南熹和王氏母女二人。

“熹哥儿,樊姑姑是?”他二婶见楚南熹不是个好呼弄的主儿,只好厚着脸皮上前与他搭话。

“樊姑姑是尚宫局的尚仪,我听我师父讲她曾任我母亲入府前的教导嬷嬷,想来也是二婶婶的故人。”王氏有些尴尬地坐了回去,脚踩在榻上差点没站稳。樊文,她哪里不晓得,是个嘴皮子功夫厉害,死物能说成活物的,当年自己就差点儿栽在她手上,现在想想也是细思极恐。

王氏急了:“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樊尚仪毕竟是外人,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你婶婶我就好。”

“哪里不合规矩,四房分府别住这么多年都是婶婶一人在打理我们大房的事儿,再说婶婶还有自家的事儿要忙,我既回来了这些事儿就交给我吧,樊姑姑与我师父是世交,说起来也算是我半个师娘,婶婶就歇歇吧!”

“公子!公子!樊姑姑来了!”扶苏挽着樊文一脸笑意地进来。王氏本想上前再理论一番哪知根本没有她插嘴的份儿:“姑姑来了,扶苏带姑姑去内厅。”门一关便把王氏母女拦在了外面,王氏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气地说不出话,带着楚若芙灰溜溜地走了。

楚南熹搀扶着樊文两人一齐坐上了榻,相互嘘寒问暖了几句后便开始了正题。

“安平王逝世十多年来,二房三房不知搜刮了多少钱财,这小到金银器宝,大到铺面庄子,这里面的每一笔都是王爷和世子苦心经营多年才得来的,哪怕是赎也要赎回来!”

樊文从衣袖里抽出一本皱巴巴已经泛黄的本子递给她,“这是你母亲回去前留给我的,是你们大房的账本子,里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王府每月的开销,各房的月俸,大大小小的田庄铺子,你可找信得过的人一一核对,你们大房被拿去的那些东西在的就要回来。”

楚南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本子,她定要将祖父父亲经营的家业一点一点夺回来,重振安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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