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识

连着好几天的船上生活,楚南熹都快闷死了,饭菜不合胃口,活动空间狭小这些她都可以忍受,可是老天无情,阴雨连绵不绝,被褥都是凉的。

“公子,你好歹吃一口?”扶苏夹了块肉放到她的碗里。

扶苏,楚南熹的贴身侍女,识字,会些拳脚功夫,胆大,主意多,心思细腻,行事谨慎,颇得楚南熹的信任。

“……”楚南熹看着那块白花花的肉实在没有胃口,心想这样寡淡无味的东西让她如何下得了口。

“公子先吃一点,等到了平津城奴婢亲自下厨给公子做顿好的。”见她一筷子都没动,扶苏笑着又夹了一些别的菜给她,左右是希望她吃一点的,不吃不喝,身体垮了遭罪的可是她。

“我说楚大公子,你当这里是天山门呢?出门在外,能将就就将就一下,有的吃就不错了,挑三拣四!”北庭蓟言辞拙劣,鄙夷不屑地白了她一眼。

“我们家公子虽然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但也是锦衣玉食供着的,这些东西别说公子不吃,我们都不会吃。”扶苏是个嘴上不饶人的,筷子一放,也不吃了。

“公子我去厨房看看,给你拿些点心。”

同行人中只有沈陌桐和她是旧识:“南熹,你别理他,他这个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心不坏。”

“无妨,我出去走走。”楚南熹自然不会跟北庭蓟计较,他出生寒门,别说这些,糟糠腌菜都是吃过的。

好好的一桌菜,还没吃完就散伙了几个,苏家兄兄妹也放下了碗筷,气氛有些尴尬。

海面上烟波浩渺,风平浪静,只有那几乎是看不见的细浪温柔地抚摸着船桨,云雾散去,月亮笼罩在海平面上,拉出一条妙曼的倩影。

每当她寂寞时就会抬头望天,可是天上的星星不会说话,楚南熹想家了,想家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是陌生的,唯有……

这曲子是垚山的采茶曲,垚山盛产白茶,每到茶树抽出新芽的时,采茶女们就会哼着歌儿上山采茶。

楚南熹闻声寻去,男子靠在木柱子上吹着横笛,笛声悠扬,姿态潇洒。

“敢问阁下是垚山人士吗?”南宫释顿了顿,放下笛子,侧脸看她,海山光线婆娑,她又穿着白色的衣服。

“来者是人是鬼啊?”南宫释大步流星地向她走来。

“哦,原来是位小郎君,阁下我不是垚山人士。”他旋转着手中的长笛在楚南熹肩上轻轻一点,楚南熹侧身,脚步颠簸了一下,心想她谦恭有礼,却要遭他调戏。

那人见她闪躲,轻笑着赔礼道歉:“郎君莫恼,是在下唐突了。”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微眯,嘴巴弯弯的像月亮,抹额留出的发丝挂在两鬓,宛若风流潇洒,走遍天下的剑客。

“在这里相遇,实属有缘,在下沈倦,敢问郎君贵姓?”

“谢辞。”楚南熹胡诌了一个名字,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好。

“郎君是要谢辞与在下在此相遇的机缘,还是要谢辞在下这个人。”

“阁下真是有趣,我就叫谢辞。”楚南熹解释到。

“郎君是垚山人?”楚南熹点头。

“我曾经去过那里,恰逢采茶季,正好听到此曲,我的客房在东边一角,郎君如若不嫌弃,抽空来坐坐。”这个人也不忌讳,就这样把自己的客房告诉了她,不怕她不是善类吗。

随后又补上一句:“郎君别误会,大家出门在外,交交朋友罢了。”所说皆所想,让人不放下戒心都难。

第二日晌午,楚南熹恰巧经过廊道的东边一角,来都来了,就进去拜访一下吧。

“咚咚咚。”

“你找谁啊?”开门的是个女子,一袭红衣,红色发带将青丝挽起一个简单的髻,长相俊俏,更带三分英气,三分豪态,手腕束带,是个练家子。

这个姑娘说话咄咄逼人,似乎并不欢迎她。

“沈公子在吗?”

“惊鸿,谁啊?”怕是沈倦不来,自己要被这个叫惊鸿的丫头拒之门外了。

“原来是小郎君,快请进,惊鸿,还不快去沏茶!”

“郎君别见意,惊鸿是我的丫鬟,平日里娇纵惯了。”惊鸿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楚南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今日到访,叨扰到公子了。”楚南熹客道地说。

“无妨,郎君能来,沈某甚是欣慰。”两人寒暄了一番,窗前的一摊小玩意吸引了楚南熹的注意,她起身走去。

“哦,忘记介绍了,我是个商人,船舱潮湿,这些是木头造的,怕上了霉不好出手,拿出来晾晾。”

旁的东西吸引不到她,就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对她的味口,她像个孩童般站在桌子前,新奇地看着这些木头做的小人,个个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不得不佩服工匠的手艺,又不好意拿起来看,有些尴尬地脸红了。

“茶沏好了。”惊鸿将茶盏放到小桌上,弄出了好大动静,一声脆响如雷贯耳。

照影拉了拉她,示意让她赶紧给主子赔个不是,惊鸿没理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随他一起在旁边侍候。

“郎君,过来喝茶吧。”沈倦向她招了招手。

“惊鸿,今日的茶沏的不错,郎君,可还合胃口?”沈倦进退有度,待客周到。

“甚好,茶香四溢,扑鼻而来,甘甜中有一丝丝苦涩。”楚南熹笑着说。

突然,角窗闪过几道黑影,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惊鸿照影下意识地警觉了起来。

“是燕人。”沈倦说。

“嘘。”沈倦让她下蹲,别出声,顺便示给了鸿照影一个颜色,让他们出去看看法生了什么。

不过是虚惊一场,隔壁房间住了一个北燕的贵客,丢了东西,正在逐一排查。

沈倦起身时,腰间落下一块牌,他没有注意到,被楚南熹捡起,瞬间惊鸿照影二人的眼睛瞪地像葡萄一样大。

银制的腰牌上刻着一直狰兽,用黑色的墨汁渲染。“晟王殿下,您的腰牌掉了。”先皇曾赐予自己三个儿子各一图腾,三皇子玄冥,五皇子青龙,四皇子狰兽。

古书记载:“四皇移位,天降赤心。逐天下,服四兽,然者‘狰’也。”晟王八岁起就跟着楚老将军南征北伐,打过上百次胜仗,颇得先帝青睐,待到新皇登基,他成了元烨最大的威胁。

其一晟王母祖是名门望族沈氏,母亲沈元春贵为嫡皇后,舅舅沈肃权倾朝野,其二晟王手握重兵,爱兵如子,将士们马首是瞻,元烨不得不将他调往边疆驻守。

如今他未得诏令,私自出潜,追究起来,已经是一道罪名了。

南宫释的身子一僵,兜兜转转却在这上面疏忽了,他接近楚南熹确实有目的,若此人不能为他所用,就必须除之而后快。“楚大人,别来无恙啊。”

“不敢,未得一官半职担不起大人二字。”说起来楚老将军是他的师父,有这层关系在,策反她对于南宫释来说不也算太难了。

“小心!”南宫释眼疾手快将他护住,才躲过了飞来的箭,男人骗她的,根本没有箭。

如瀑般的墨发披散下来,荡漾着划过南宫烨的脸颊,顺过指尖,他想过她是一个清秀俊俏的小郎君,没想过是女子。

发丝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惹人陶醉,女子眨巴着一双杏眼木纳地看着他,两人双双落地,滚落到烛台一角。

南宫释下意识地护住她的头部,两人的距离几乎咫尺,暧昧的氛围瞬间燃起,楚南熹眼神错乱,惊慌地推开他,捡起地上的发簪撒腿就跑。

男人意犹未尽,她方才的模样已经刻在脑海里了,纤长的睫毛下是一双秋水碧波的眼眸,就像霞光深露的傍晚,芦苇荡里乍然飞起的丹鹤,美的不可甚物,眼角有一颗红色泪痣,要细看才能发现,平添春色,单栀薄唇看起来柔软湿润,让人想入菲菲。

既然是女子,那不就更好办了嘛,南宫释勾唇一笑,目光狡黠,意味不明。

“殿下想好对策了吗?”照影说。

“想好了,色诱。”惊鸿照影二人听完后黑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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