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三月十七日，原太阳大道野蛮人赌场老板科斯先生在花园路某处旅馆与菲尼克斯先生秘密碰面，疑似发生秘密交易，交易内容是崔斯特先生两天后的行程路线。两日后，科斯先生率队围堵疑似崔斯特先生的车队，结果发现是空车，大失所望的科斯先生随后被一伙埋伏已久的枪手伏击，命丧当场。三日后，菲尼克斯先生喜提最新款挑战者一辆。”
“去年四月三日，……”
……
莱恩没有接菲尼克斯的话茬，而是使用仿佛播报新闻的语调说着一件件似乎与当前话题并不相干的往事。
这些往事，无一例外，都是菲尼克斯一边与人交易情报，一边又转身将人出卖的故事。
一张嘴，赚两边钱，菲尼克斯将这事玩的炉火纯青。
莱恩这是在变相用事实指责菲尼克斯不可信。
听着莱恩冷冷的腔调，一桩桩陈年往事开始浮出水面，菲尼克斯仿佛变色龙似的，脸上原本的红色迅速褪去。
他恢复了正常时的脸色，嘴角含笑，似是听到了什么趣闻，左边眉毛微不可查的轻轻上挑，双手开始背向身后，。
熟悉菲尼克斯的人知道，这刻的他才是真正发怒的样子。
可随着莱恩嘴里吐出的信息越来越多，菲尼克斯的手开始慢慢放下，表情也不再轻佻，开始严肃起来。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莱恩先生，这些都是很有趣的故事。可是，这都结案了，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
菲尼克斯淡淡道。
经过最初的恼羞成怒后，菲尼克斯现在脑海中都是深深的疑惑和忌惮。
恼羞成怒是因为莱恩在打他的脸。
疑惑和忌惮则是因为莱恩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不知道莱恩是怎么知道这些秘闻的。
自己当时明明处理的都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情报交易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而除他以外的当事人，要么最后都死了，要么绝不会轻易出卖他。
毕竟把柄威力最大的时候，始终是握在手里，还未公开时。
这事本应死无对证。
可莱恩虽然言辞简略，可说的细节无一不与真相对应上，仿佛他就是亲历者一般。
这时，便多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如果，是因为自己不小心遗留下的纰漏，让莱恩知道了自己的这些龌龊事。
那他之前为什么不公开出来，直接立案调查？
可如果是想拿出来做把柄威胁自己的话，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很多证据已经失效了，他凭什么有把握能直接拿捏住自己？
莱恩并没有理会菲尼克斯，而是继续说出一桩桩新的往事。
只是……这次，菲尼克斯听完后再也不能脸色如常了。
“六月十三日，罗恩市警察局第一分局在查宁十字街夜枭赌场查获毒品交易，而菲尼克斯先生在警察到来前一个小时曾在离警局两百米附近的一家旅馆，与不明人士会面。
“八月二十六日，有人举报警察厅通缉的杀人犯正在花园路夜玫瑰赌场藏匿，而菲尼克斯先生在事发前曾出现在某处电话亭里，那座电话亭离菲尼克斯先生的住处大约有一个小时车程。”
……
菲尼克斯的一桩桩事迹在莱恩富有节奏感的声调中娓娓道来。
只是，这次莱恩说出来的信息不再是秘闻，而是众所周知的新闻。
并且……都是崔斯特先生赌场遭殃的新闻。
可当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新闻和菲尼克斯的行踪结合起来，就容易让人嗅出一些耐人寻味的味道。
似乎……莱恩提到的每次崔斯特赌场出事，作为赌场负责人的菲尼克斯好像都要么在警局附近出现，要么就似乎故意前往偏远的地方与人见面或者打电话。
该死！这家伙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不然他怎么这么清楚我的行程。
我这是很久以前就被他盯上了？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菲尼克斯一边在心中咒骂，一边装作漫不经心道：
“莱恩警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对我这么关注？”
莱恩没有理会菲尼克斯的疑问，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他的音调是冷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仿佛恶魔的呓语。
“菲尼克斯先生，你说，如果崔斯特先生知道他信任的手下竟然是警方的线人，你猜他会怎么做？”
菲尼克斯心中一凛，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道：
“崔斯特先生不会相信你。”
“一边是一直处心积虑送他进监狱的警察，一边是忠心耿耿的多年手下。崔斯特先生是位明智的人，他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而且……”
“你我都知道，线人这个事情，不是真的。”
莱恩亲亲摇头，微笑道：
“不，他会的。”
“崔斯特最是多疑，尤其当他‘意外’发现一份警方‘不小心’泄露的线人档案后，他一定会格外上心。”
“他当然不会马上相信这份档案就是真的。他会首先去好好调查。然后，他会发现，档案里关于你的行踪，都是真的。”
“这些简单的行踪信息，如果是没有方向的乱查一气，当然很难。但是，只要有了具体方向，验证信息真假却并没有多么困难。”
“当一个信息的所有元素事后都被证明是真的，那么便没人会怀疑他的真假。毕竟，人类是最爱给不相关的东西强行建立逻辑关系的生物。”
菲尼克斯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脸色开始发白。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调查了我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的目的只是想知道麦克斯那到底收了什么东西。”
菲尼克斯忽然很后悔，自己没事招惹莱恩做什么。
虽然，他心里也知道，即便自己不去招惹莱恩，莱恩也会自己找上门。
莱恩冷冷的声音传来，就像催命的咒语。
“菲尼克斯先生，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强迫别人，所以我现在给你两条选择。”
“第一条路，成为我的线人，以后崔斯特可能会知道这件事，他派人会干掉你。”
“第二条路，让崔斯特以为你是我的线人，大概两个小时后，崔斯特会马上派人过来干掉你。”
“你看，我还是很讲道理的，是不是？”
莱恩的笑容依然是那么温暖，可在菲尼克斯眼里，站在他面前的是最善蛊惑人心的恶魔。
看着刚刚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菲尼克斯现在这副颓败的样子，莱恩也低下头，心头默想。
真可惜，你不知道全部真相。
不然，你一定后悔为什么要去勾搭那名邮差的情妇。
那个蠢女人为了逼邮差和她分手，说了太多你们的偷腥经过。
那个邮差当时一定很伤透了心吧，不然不会在死前还不停念叨你们的这些肮脏事。
不管怎样，最后你的案子到了我的手里。
我这……算是为你报仇了吧。
而你，也帮了我。
我们扯平了。
望着莱恩平静的面容，菲尼克斯身体哆嗦了一下，他壮硕的身体不住后退，直到缩到墙角。
“不……我不能这样。”
“如果……崔斯特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会杀死我的。”
“你……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可怕！”
“他一定不会让我就这么简简单单死了，他一定会狠狠的折磨我！他会让我比死都难过！”
菲尼克斯这个壮汉此刻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哭腔。
“可是，你是有选择的，不是么？”
“要么真的成为我的线人。”
“要么让崔斯特以为你成为我的线人。”
“未来某一天可能被他干掉，和现在就被他干掉。”
“这很好选的，对不对？”
莱嗯慢慢逼近菲尼克斯，声音开始放低，仿佛老师在安慰受惊的小朋友。
莱恩开始好奇崔斯特到底是给他留下了多大的阴影，让这个混迹地下社会多年的壮汉只是一想到某些可能，就如此害怕。
“你……这个恶魔！”
菲尼克斯开始咒骂着。
莱恩忽然没有耐心继续这种游戏了，他猛的大步踏出，凑到菲尼克斯面前，双手托住菲尼克斯的头颅，一把按在墙上。
菲尼克斯表情慌乱，仿佛受惊的小鹿。
“听着，菲尼克斯！”
“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你必须现在就做决定，像个男人一样！”
莱恩对着菲尼克斯大声说着。
他按住菲尼克斯的双手忽然感觉到一阵湿漉。
菲尼克斯哭了。
这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竟然就这么哭了。
莱恩知道，这当然不是因为自己。
是崔斯特可能的报复，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好……我答应你。”
“但是，你得答应我，你不能告诉其他人！”
终于，菲尼克斯做了决定。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决定。
莱恩笑了。
“你放心，我一向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警察。我会保守秘密”
菲尼克斯此刻只能如小鸡捣蒜般点头。
他有点想念从前的莱恩了。
从前的莱恩脱下警服，靠一双拳头就打服了全市的刺头。
崔斯特甚至曾想过请他去自己的旗下拳馆打拳。
那时的莱恩，能靠拳头，就不靠嘴。
毕竟谁也打不过他。
可自从一年前，莱恩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不再那么喜欢直接使用暴力，更喜欢用一些相对比较“文明”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标。
曾经被莱恩折磨的家伙们在发现这一点后，兴奋的去酒吧庆祝了一整晚，甚至当夜还有人开心的在街道上裸奔。
那晚女士们也被折磨坏了。
因为有一个疯子赤着身子，就在街上狂奔，逢人就拦着问“我大么？”
这成了受惊的女士们当天最大的噩梦。
虽然第二天，这些闹事的家伙，还是被一个个转入了警察局。
但不管怎样，莱恩转性了。噩梦告一段落。
这些人们还有一个另外的猜想。
那就是，因为一些警告，莱恩变得软弱了。
可，现在……
菲尼克斯知道他们错了。
莱恩没有变，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折磨着自己这帮人。
相比过去只知打打杀杀的莱恩，现在的他像个随时蛊惑人下地狱的恶魔。
天啊，过去的莱恩多么单纯可爱！
是什么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了，我没法想象，他甚至会威胁一个黑帮分子！
见到菲尼克斯服软，莱恩慢慢退后。
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
“现在，菲尼克斯先生，让我们聊聊你未来几天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