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为老亨利感叹命运的无常，莱恩现在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处理。
搞清楚了菲尔顿为什么没有离开罗恩市以及找上老亨利的原因后，下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则是……
菲尔顿为什么要杀老亨利？
理论上来说，一个能够被斯科特侯爵委以重任，派来潜伏在罗恩市干某件大事的人，必然不是一个情绪化、冲动的人。
这样的人是没法做好潜伏工作的。
斯科特作为一个大权在握的权臣，莱恩不相信他连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
那么，反过来，能被斯科特委以如此重托的人，又应该具备什么样的特点呢？
隐忍、理性、冷酷、思维缜密。
莱恩脑中很快就冒出了这几个形容词。
而符合这几个特征的人，是绝不会随随便便去做无用功的。
他的所有行为背后必有目的。
那么……杀死老亨利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杀死小亨利是为了自保以及威慑后面可能潜伏的对手，
那么杀死老亨利呢？
杀死老亨利又是为了什么？
伴随着思考，莱恩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莱恩习惯性将这两起案件作为比较，以期找准突破点。
每个案子背后必有起核心动机，只要找到核心动机，一切就迎刃而解。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这个时候，如果将一个人所做的不同案件进行比较，从相似中寻找不同，往往会有奇效。
毕竟每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他所做的一切背后必遵循同一套行为逻辑。
不管他怎么试图掩饰自己的风格，但是在细节上，总能找到属于他个人的印记。
顺着这个行为逻辑印记，来研究案子的不同点，往往就能找到很多之前忽视的东西和意外之喜。
因为同一个人做两件相似的事情，理论上这两个事情在执行过程上不会有太多差异。
但在实际上，世上没有完全两片相同的叶子，但同样，也不会有两件重复的过程。
哪怕一个人计划的再周密，在具体执行的时候，一定会和思路有所偏差。
而只要找到偏差，就能顺腾摸瓜找出引向这个人的线索。
而发现偏差的最好办法就是对比、比较，而这正是一切思维逻辑的基础。
顺着这个思路，莱恩开始思索两个案件中的相同和不同之处。
相同之处是两个案子都是采用超凡力量完成击杀。
菲尔顿的超凡力量极为诡异，天生适合将凶杀案未造成死者自杀。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偏偏无法看出任何纰漏。
或者说，即便看出纰漏，也依然是一头雾水。
因为从头到尾，他和死者都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所以，死者身上不会留下任何有可能直接指向他个人的线索。
这是一个能够最大程度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杀人方式。
但同时……
这也是一个能够最大程度避免直接冲突的杀人方式。
至于缺点，虽然莱恩并不清楚菲尔顿的超凡能力具体是什么，但莱恩相信菲尔顿要想使用那种神乎其神、似乎能直接接管一个人身体的诡异能力，这背后必然有着种种限制和代价。
得出这个判断的依据很简单。
如果菲尔顿真能肆无忌惮的使用这个能力的话，他早就不甘于只是成为斯科特的手下了。他甚至可以用这个能力直接控制斯科特成为自己的傀儡了。
那么……相比于通常意义上的常规杀人方式，比如重击、利器刺破要害器官等等，使用超凡力量的优点是可以最大程度将自己从案子中摘出来，缺点则是很麻烦，可能背后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代价。
所以，菲尔顿在这两件案子的共同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存在，宁愿付出一些麻烦和代价，也要使用超凡力量作为杀人手段。
毕竟，他在这两个案子杀的人里，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青年，一个是进入暮年、垂垂老矣的老人，都是对他没有威胁性的目标。
他完全可以使用更加方便省事的常规杀人方式。
想到这里，莱恩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银色钢笔。
因为办案子时，往往需要通过记录来整理思路，所以莱恩一直有随身携带纸笔的习惯。
这也是前身作为兼职记者时遗留下来的工作习惯。
“出手干净”、“讨厌引人注意”、“风险厌恶者”、“目的性强”。
莱恩在笔记中记下了这几个词。
这就是莱恩经过比对思考总结出来的菲尔特背后行为逻辑习惯。
接下来，便是顺着这个行为逻辑习惯，分析两个案子的不同点，从中找出突破口。
这两个案子的作案风格差距非常显著。
如果不是莱恩知道一些内情，恐怕根本无法将这两个案子的凶手联系成同一个人。
在小亨利案时，菲尔顿杀小亨利时，一直在努力掩盖杀人痕迹，将之伪造成一个意外事故。
而在老亨利案时，菲尔顿杀老亨利，极尽人想象之所能、手法残忍变态，制造了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充满了血腥和扭曲的作案现场。
杀小亨利时，小心翼翼，生怕别人发现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
杀老亨利时，却是肆意张扬，手法接近癫狂，生怕别人发现不了这里面的不同寻常之处。
在老亨利案，哪怕菲尔顿同样是使用超凡能力讲之伪造成自杀，但这不像是为了做遮掩、放迷雾弹，更像是挑衅和炫耀……
“就算你知道这个案子不寻常，不是自杀案又如何？你还是得捏着鼻子把案子当做是自杀，因为你没有证据。你拿我没有办法。”
这就是莱恩将自己代入成一个普通警察时，在见到这个案子时，应该有的感触，之后的情绪应该是深深的无力感。
这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却是同一个人在间隔不长时间内的连续作案。
这完全就像是一个精神分裂才能干出来的事。
“风格相反”、“疯狂”、“挑衅”、“炫耀”、“干扰警察心态”、“无力感”。
莱恩又在笔记上记下了新的形容词。
莱恩开始看着自己记录下来的几个形容词，开始发呆。
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同一个人，在行为外在表现上出现如此大的差异呢？
等等……
莱恩的眼睛掠过“挑衅”、“炫耀”、“干扰警察心态”、“无力感”这几个词。
一个想法开始在大脑中大声呼喊。
不！
他不是在炫耀和挑衅，他是在威胁！
目的就是要让某个警察心态崩坏、感受深深的武力感！
而这个警察就是自己。
一个必然会来现场、同时还老亨利有着种种联系的警察！
这时，莱恩的眼睛又掠过“不喜欢引人注意”、“风险厌恶者”这几个词。
他的大脑开始疯狂运转。
这些词根本不是他行为背后的最本质逻辑，最本质逻辑应该是深深的保全自己的执念。
他或许会改变具体行为表现，但绝不会改变这个背后执念！
按照之前的判断，菲尔顿现在想保全自己，不被斯科特责罚，唯一的方式就是找到黑色珠子！
这才是他顺着这个本质行为逻辑，应该有的目的！
所以这两件事联系起来就是……
为了保全自己，他得找到珠子，而他为此选择的方式是……
通过杀死老亨利，给自己造成心理威慑，好威胁、警告自己……
那么……
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威胁、警告自己？
答案很快出现在莱恩心头。
他觉得自己知道珠子在在哪！
他想威逼自己说出珠子的下落！
冷汗划过莱恩背后。
莱恩在这个推理过程中，常常有种错觉，自己不是在办案，是在玩狼人杀，就像前世一样。
只不过，在得出结论后，莱恩却并没有玩狼人杀时轻松感，
有的只是沉重。
因为……这不是游戏，
一旦猜错了……自己可能会死的。
莱恩现在觉得自己脑子很混乱。
他怎么都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带着沉重的心情，莱恩的车开始在街上逛了一圈又一圈。
很快，天色开始暗淡下来，太阳西沉，云彩上染上一层绯红，金黄淡去，一抹蓝月从云层中升起。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络绎不绝。
该回家了。
莱恩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现在这些还只是自己的猜想。
真相未必如此，也不用先把事情想得这么坏，不然很可能菲尔顿没对自己怎么样，自己倒先自个把自己给吓死了。
想到这里，莱恩又忽然变得乐观起来，于是掉转车头，开始向家的方向行进。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是回家那条路的电路出现了问题，一路上路灯灯光一直在闪烁不定。
刚刚乐观起来的莱恩心里又蒙上一层阴影。
熟练的将车停到家门口后。
莱恩走到房门前，掏出钥匙，可就在莱恩的钥匙即将插入钥匙孔的那一刻，莱恩的手停了下来。
不知不觉一层冷汗从莱恩背上滑落下来。
如今莱恩的感知早已远超常人，就在刚刚，他从窗口处看到屋内有一个阴影。
屋里有人！
竟然那个人已经尽量躲藏了，但是月光的照耀下，还是暴露了他的身影。
莱恩清楚的看到，在那个人的手上有一道长长的阴影。
藏在屋里的那个人拿了刀！
他想杀了自己！
莱恩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做决定，来摆脱现在这个危险的局面。
莱恩不动声色的将钥匙收了回来，拍了拍脑袋，懊恼道：
“糟了，我把东西落莱昂纳德那了。”
“这个笔记关系重大，必须得赶紧拿回来。”
便开始转身走向车子，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小心翼翼感知着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