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龙门难跃

前面的两块大石头之间水面,横着一个巨大的龙的头骨,两端搭在大石头上,像是恶作剧,其实不然,谁都不会拿生命做这样的恶作剧。老龟乖乖的从水底游了过去,小愚懒得在钻到水里便选择从头骨的眼洞钻过去。

“你一定很想问为什会有这么多的骸骨吧?”

“为什么?”

“别着急,你会知道的。”老龟说着,走上了一座由蛟龙的骸骨搭成的圆形的走廊下面,小愚也跟了过去。

等到走廊尽头,老龟消失了。小愚这才注意到自己离龙门已经这样近了,准确的说,他已经到了门口了,虽然离它还有两里远。他这才注意到,原来远处看见的灰白色的龙门是因为阳光照耀光太强导致它偏白,其实它本身的颜色是金色的,也就是说,本身龙门是金的,上面的那些树木也都是碧玉装饰的。两边的门柱,和普通的岩壁一样,裂缝、棱角、披梭,一样不少,一样没有刻板的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

“恐怕再贪恋财富的人、再有钱的人一辈子也不能见到这样的金银珠宝吧?”

龙门的金光,使得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了浅浅金色,小愚也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太庄严了,太有仪式感了,不得不让他开始重新审视他来这一遭的意义。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他爬上眼前的上百级台阶,发现上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跳台。跳台除了边上窄窄的一圈,中间也都是金色的,一条两尺来宽的玉带直通跳台的中心,而中心,远远看去,一块紫色的宝石微发光,如一只审视挑战者的眼睛。见到这一切,小愚很激动,如果再见到念汐,跟她讲出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她一定也会充满好奇和幻想吧。

小愚抬头仰望了一眼根本看不到顶的龙门,再看看台下的四周的堆堆白骨,似乎听到了一条条蛟龙从高处——或是龙门的半腰处、或是龙门的快到顶的地方——摔落地面的声音,这龙门,是多少蛟龙的梦、多少生灵的希望铸就的啊?

小愚走到跳台中央,感受着四周周而复始的涛声,感受着从龙门那一边过来的微弱的气流,感受着龙门似乎还在回回荡龙啸声。

台阶和跳台占去一里的距离,小愚离龙门还有一里的距离。

小愚闭上眼睛,默数:“三……二……一!”

“小愚不要!”

小愚抬起前面双脚,后面双脚一用力,便跃了出去。

小愚努力上腾,确实往上跃了不少,但和龙门的高度一比,似乎还没有迈上一个台阶,他总能感觉有一种力量在压着他。跳台、白骨、海浪,一点点离他远去,他拼命的用腿拨着空气,往转迂回,一点一点往上爬。

突然一个趔趄,他如同在陆地上踩空了一样,扑腾了几下不管什么用,直直的往下跌去。地上的白骨堆中,一个蛟龙头骨的眼洞正在他的眼前,像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下跌。要摔死可不可以换个地方,小愚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眼看就要落到跳台以下了,小愚不得不使劲往上扑腾。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点一点的下降,回天乏术的下降。

似乎天地已经开始昏暗了,尽管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他还是努力的扑腾着自己的四肢,终于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东西,有了着力点,才又飞了上去。

就在他感到略微轻松的时候,龙门消失了。“难道我也要从这里坠落化作一具白骨?”

小愚闭上眼睛,又拼命的挣了两下。

当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下坠,便睁开眼确认了一下。然后又往上窜了一窜,也如了他所愿。

“可是,现在龙门消失了,我该去哪里?”小愚这才发现,原来比死亡更让他恐惧的是自己已经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小愚。”此刻,这声音就像一根线一样,把漂浮在空中的他给拽住了。这声音陌生,却很亲切。

寻声而去,小愚看到在跳台上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男子。

小愚慢慢往下飞去,就像是被他收回的风筝一样。

等看清那男子的脸,小愚觉得很熟悉,却总想不起是谁?所以带着疑惑,他靠近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小愚,我是龙川!”

难怪,那么熟悉的名字,虽然不曾见过,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一点都不奇怪了。小愚高兴得几乎是冲向了跳台,在能清楚的打量龙川的距离上,敬畏的看着他。轮廓清晰,五官精致,面带微笑的龙川身上带个人更多的却是自信、大气和从容,应该是这些气质使他的脸看起来那么美吧。白衣,是海浪的颜色,却比海浪要多得是轻盈。身材挺拔,双脚有力,似乎这个跳台都是被他给压住的。

“何时,我才能有这样的风采啊。”羡慕和激动使得小愚说不出话来。

“卧龙谷的事和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小愚你能走到这里真的太不容易了,你很棒,你所经历的好多事情我、我之前的几乎所有龙却不能经历过,这真是你值得骄傲的经历啊。所有的痛苦、恐惧和孤独都过去了。”小愚感觉像是一个大哥哥在跟他说话,一时,历历在目的经历让他抑制不住坐下来抱头痛哭。

无际的大海中,渺小的跳台,渺小的他们。渺小的他们的世界里的每一件对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事情在这里有了一个节点,但远远没有结束。

“你是不是为龙门的消失感到困惑?而且你担心你要拯救卧龙谷的事情没法继续了?”

小愚抬起头来,看着蹲在他旁边的龙川。

“卧龙谷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回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龙门的消失真的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我将你的事情禀告了龙王,龙王大发慈心,在每个关卡都有暗自保护你的人,以免你白白牺牲。只是不曾想,你居然能顺利地通过每一关。很多修为比你多几百年的蛟龙都会在漩涡中被撕得粉碎呢。你知道吗?第三关,我用了足足一个月呢。”

“所以,其实我是注定无法越过龙门的?”

“是啊。其实龙门并不是跃的。对于真正能够化身为龙的蛟龙来说,那不过是他们需要迈过的一个门槛,迈过这个门槛,他们的修为,领悟就会达到另外一个高度。你看那下面的堆堆白骨,里面的好多蛟龙的修为其实远在我之上,但他们在跃龙门的时候,是被龙门压制的,当压制到了极点,就会急速坠落,当场殒命。我当初却是感觉有一种比风还轻的力量拖着我的。”

“我当时就感受到了很强的压制我的力量,为什么龙门会消失呢?”

“当你过了三关后,自然要跃龙门了。龙王心慈,便决定撤去龙门,可是,没有想到你几乎没有犹豫,所以抢先了,好在撤的及时。”

“原来如此啊,那我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继续修炼啊。”

“哦,过第三关的时候,我在水底获得一法器,既然没能跃龙门,是不是要归还给谁?”

“你留着吧,你能得到它,是你的机缘到了。”

“是啊,你拿着吧?不然就要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了。”这时,先前的那个老龟爬了上来。

小愚有所悟,感激地看着龙川。龙王究竟怎么发的善心他不知道,这背后,龙川付出的恐怕是远超他的想象的。

“也就是我去找龙川的一眨眼功夫,你就上了跳台。哎呦喂,看到你又飞了回来我也就放心了。”老龟对小愚说完,又赶紧对龙川说:“有要交代的赶紧吧,这跳台也快消失了。”

“哦,对了,小愚你回去的时候不可逆水而上,更不能飞回去了,江边的斩龙人最多。你还是化作人形吧。走个半年,也应该能走到了。记住,千万别渴了自己。”

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了巨大的水花声,接着,脚底传来了振动,跳台在下移。

小愚来到跳台边缘,看到跳台与碧海连接处的一簇簇的浪花,兴奋的叫着、释放着——释放着卧龙谷的救的喜悦和能够重新见到念汐的喜悦。跳台已经低于海面,四周的海水闭合的花朵的花瓣一样一起涌过来,龙川带着老龟早已站在了不远处的空中,只有小愚跑到中央,任四面的海水冲击而来。

四面的海水冲击而来的感觉确实让人感觉十分畅快,自己就像在花蕊中一样,激流的海水不断冲击着。然而,不断下潜的跳台使得他又一次处在了漩涡的中央,不得逃脱。小愚想着变为龙身应该可以借力腾空吧,却没想到自己的尾巴在漩涡中央,就像是被拽住了一样,想要挣脱越发困难了。罢了,小愚无奈地看着龙川。只见龙川用手画了一圈,小愚周围的水流便停止,他的尾巴也没了那种别拽着的感觉了,而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不断翻滚着。

借此,小愚一下腾出水面,站在龙川身边。

“小愚,你怎么这么贪玩?”

“哦,下次不敢了。”

“走吧,我们送你上岸。”说完,老龟便伏在水中,龟壳不断变大,变大,变成了一座小岛,许多草木还从龟壳缝里长出来,使得整个岛再没了龟壳的形状。小愚和龙川站在小岛的一块石头上,随着小岛往岸边漂移。

约两个时辰,小愚看到岸了。海岸浅浅一线,如本该蘸墨的笔些许勉强的勾勒。烟波浩渺,岸上的群山,半隐半现,飞鸟似乎把它们当做了画屏,绕到了它们之后藏匿了踪迹。画屏的背后,是数不清的关于人间的烟火的故事,世事变迁,岁月的容颜变幻却依旧青涩如他。

“我回来了!历经千险归来,你们给我的是怎样的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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