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它不听话，跑过了你给我拦着点。”小愚对舍牙说。以现在的速度，其实没有跑过的可能。
舍牙看着小愚赶着石头艰难的拐弯绕过一个大石壁，之后，不出二十步，又费了些力气才绕开一丛灌木。接下来是凹凸不平的山坡和杂乱的石堆，二选一，小愚踌躇了一会儿选择了走乱石堆。
进到乱石堆里，前进就艰难了，任小愚在后面把鞭子打出簌簌的声响那石头仍像驼了比它自身重好多倍的东西，步履阑珊。舍牙开始还以为小愚确实是驾驭不了这么大的阵仗，等也赶着石头出了乱石堆快到他跟前，加速向他奔过去时，他才明白，这原来是小愚给他的下的一个套。眼看阻挡已经来不及，也只能仓皇跳开了。
小愚大喝一声：“你眼瞎呀，看不见前面有人吗？停下！”那石头如受了委屈般停在了松树下。
“没有吓着你吧？这石头块头不小，速度也快，一般人可得吓破胆。”
舍牙装作镇定，看了小愚一眼，很不快的答道：“我是一般人吗？”
他爬上石头，嗷了一声，然后回过头对小愚说：“当着我在这的所有狼族的面——”
群狼发出一阵嚎叫。
“——答应和你交涉。”
小愚不慌不忙得爬上石头，看着舍牙的眼睛，“当着你所有在这的狼族的面，你说话算话？”
“当然！”qula.org 苹果小说网
“你当时有跟苍离说过‘除非你让你妻子儿子死或者你一家都变成牲畜’，对吧？”
“没错。”
“在这的也都听见了吧？”小愚问，狼群发出数声呜呜声。
“好，你请看！”小愚指着苍离家的窗子，透过窗子，正好可以看见睡在草窝上的猪，“那就是苍离，你认得吗？”
舍牙看见了，有不少别的狼也看见了。舍牙辨认出那就是苍离变得没错，但他不承认那是头猪。
“那猪为什么要和人站在一起？”
“这头猪长得好，大家闲下了，来看看。你看，喂食了，你看它的槽，你再看它吃食。”
舍牙看见谷帛用木桶提了桶猪食，然后倒在了草窝旁边的一个石槽里。苍离前脚站进去，用嘴捡着食吃。
“哪有这大晚上还喂猪的？”
“所以这猪才长得好嘛！”
舍牙找不出小愚的回答的破绽，决定要挑出其他毛病。这时，群狼却一步一步往苍离的房子靠近。小愚想叫舍牙让群狼不要动。
“他的妻子跟儿子呢？”舍牙抢先问道。
“没有公猪跟母猪同圈的，也没有大猪跟猪仔同圈的。你的族人若趁机伤害到屋里的人，这罪要归到你头上。”
舍牙沉默了下来，他仍在找苍离身上的破绽，也在等苍离露出破绽。狼群一直蠢蠢欲动，不时往前挪一两步，他们只等着到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去，他们谁也不可能就此罢休。小愚也在一旁等着，等着舍牙给出答复。倒是屋里一行人，很紧张，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怕万一做错什么或小愚交涉失败，狼群一拥而上。
苍离吃完，打算直接睡在草堆上。
“先别睡，你把槽拱一拱，再把草拱一拱。”谷帛说，苍离照着做了。
“长得好的猪都不会在圈里乱拱啊？”舍牙又找了个很牵强的理由。借此机会，有狼又大步前行四五步。
“那是为了消化。”小愚也只得做了个牵强的回答。
外面的草木上渐渐有了露水，应该是起来薄雾，月亮也像是披上了轻纱。群狼里没怎么动的那部分狼也躁动了，他们来回跑动，不时尖叫。还有的狼则安静了下来，他们找好伏身之处，静静的待着，一动不动，半天才从鼻子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狼群抬头看看月亮的位置，知道要不了多久，天就该亮了，于是舍牙的几个兄弟打算把可能听见鸡叫几处人家的公鸡吃掉，以便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不把狐族又给得罪了吗？”舍牙没有同意，他玩笑着说到。他知道小愚也知道，鸡就要打鸣了。
这时，他看见苍离又起来了，它围着草窝转了几圈，然后在离槽不远的地方撒了泡尿。之后又在槽里吃了两口食后，睡了下去。
“为了保命，还真把猪的臭毛病都给展现了一番。”舍牙看一时找不到破绽，开始焦急起来，嘲讽苍离说。群狼也因担心马上天亮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而躁动不安，有一只狼已经跑到了屋子门口，接着，又有几匹狼跟了过去。
小愚也有些着急，说道，“看来，你在狼群中的威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啊！”
“是啊！要是他们莽撞了，做出不好的事来，我可真不好向你交代呀！威望，谁不想在族类中大有威望呢。威望真是好东西呀！”
更多的狼靠近屋子，有几只狼已经到了门口站定了，他们似乎在等某个信号，然后便一下子扑进去。另外好几只狼在使劲刨着地洞，以他们的速度，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就能将地洞再次打到苍离的屋子底下。苍离屋前的空地已经被被狼占满了。
“唉，我们狼啊，虽然在你们人眼中虽然是畜类，野性难训，但我们也讲义气，他们愿意来帮我报仇，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万一有谁替我把这仇给报了，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在乎这不讲信用的名声啊？”
“光讲义气还真不行，还得有本事。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术士，谷帛，当时龙渊来犯龙洞时，就是他把手的最后一关，龙渊再不济，也是一条蛟龙啊。”
“这些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冲动，可惜啊，他们没有谁知道呢。”
后面的狼还在往前挤，前面的狼已经感受到了，他们裂开了嘴，露出了尖而有力的牙齿，他们的喉咙开始发出低低的嘶吼。
这时一声金属棍碰撞石头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地面微微的震动，这点狼群的感受比穿了鞋的所有人都明显。
“阿弥陀佛！”无道师父赶到了。
所有的狼都被无道师父威慑住了。或许因为害怕再次戴上铃铛吧，舍牙的脸色变了，变得如失去血色的土灰。
群狼不自主的慢慢后退。月亮旁边的云朵慢慢蒙上月亮的时候，鸡叫了。
“鸡叫了，大家后撤吧。”舍牙说。
“你信守承诺，我很感激。”小愚立马对舍牙会心一笑。
舍牙有再大的不甘心也只得报以小愚苦笑，然后变回原形，跳下大石头。他看就几匹狼停在门口，不肯走，于是走了过去。他们没有明显的交流什么，只是打了几次响鼻。
“敢问无道师父，我表亲舒牙去哪里了？我想她不至于冒犯到被您杀死的地步吧？”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我不会杀她的。”
“我这表亲啊，跟我一样命苦，她大老远跑来多辛苦啊，我不会让他白跑一趟的。咱们狼族和巫丙的事，也该做个了结了吧？”
“你还想找茬是吧？”
“什么叫找茬？你做下的孽你以为不用付上代价吗？你以为我们放过苍离就放过你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阿弥陀佛，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舍牙冷冷地“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不服气，你们来的狼都没有服气的，你们要是硬来的话，今天我们所加起来也敌不过你们，可是你们报完仇后呢？你们还要不要继续生活下去？”小愚问舍牙。
“我没有对巫丙说过他变畜生了我就会放过他。我舒牙今天一狼做事一狼当，不连累我的族人。来呀，巫丙，让我亲自报仇！”
“舍牙！”念汐喊。
“让舒牙回狼王谷吧，如果可以的话。”
巫丙只得站了出来，无道师父想要阻止，他也没有领情，他知道狼族也不会给无道师父面子了，无道师父也不会出手要舍牙的命。
舍牙跳起来，一口咬住巫丙的头发，借着身体的力量继续向前，巫丙被拽了个仰面朝天，倒在地上。舒牙反过身来，要要巫丙的脖子，巫丙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使他不能上前。他只能使劲扑腾着前爪，在巫丙肩上抓下一道道爪痕。
“住手……”这时，有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似乎是这声音划破了黑暗，而不是黎明的曙光。
“龙吟！”龙吟能赶来，小愚和念汐都很惊喜，无道师父和谷帛也觉得他此举不错。
“都散了吧？他巫丙要是再害一狼性命，我龙吟拿命来陪。谁若伤巫丙一丝一毫，我龙爪伺候。”
狼族不敢冒犯龙威，退后了。巫丙眼里即使没有龙吟，但龙吟替他解了围，他也只得站在了旁边。
“无道师父、谷帛师父，有劳了。”龙吟给他们打过招呼，悄悄给了小愚和念汐一个鬼眼，便走了。
大家回到屋里，小愚问起最后那一出是谁想出来的。原来，苍离因为紧张，内急一直憋着，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他和谷帛用眼神交流，他看一眼谷帛，再看一眼门外的马桶。谷帛立马明白了。正要去取，马上一想，猪的吃喝拉撒不都是在圈里吗？便说道：“猪都是在圈的随便什么地方解决，你找个别离窝太近，别离槽太近的地方就好。”苍离只好起来，转了两圈，随便找了个地解决了。当时柏旖和念汐只羞得背过脸去。
这场戏唱的无一处破绽被被舍牙拿住，该算是走运了吧？谷帛绘声绘色的讲着，逗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苍离见危险已经过去，总算能松一口气了，也傻傻地笑了，不过，却是猪哼哼的声音。
等小愚和谷帛把苍离恢复成人形，把一切收拾完毕，天已经亮了。外边的晨雾越来越浓，之前小愚赶的那块巨石和那几株松树也都慢慢隐去，只见淡淡的轮廓。
“开门，我是舍牙。”一阵敲门声后，有人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