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 82 章

在江岁寒面前,向来都装作一副乖巧听话模样的沉烨,也终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撼变故失了冷静,下意识就爆了一声粗。

他平日在秋露涧里野惯了,就只有在江岁寒面前才会收敛□□,做江仙长膝下那个乖乖巧巧的小徒弟,以至此时反应快过了思维。

话音出口落地的那一瞬间,沉烨就反应了过来,他当下蜷起身子,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个巴掌醒一醒脑。

可还没等他偷偷摸摸的去望江岁寒面上的神情,就被当头笼罩下来的几件衣袍给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视线。

耳边传来江岁寒依旧清冷平淡的悦耳嗓音,宛如雪后溪水,清冽又透着几许微不足道的寒意。

“先将衣服穿上。”

扑鼻而来的是沉烨极其熟悉的寒竹药香,他微微睁大了眼,赤金色的眸底光亮闪晃,仅仅那一个短暂的呼吸间,他就知道了这是谁的衣服。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那雪竹清冽又沾有微苦药香的气味永久留下。

兴奋过头的青年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他的异样,他爱不释手地抱着衣服,心里面美滋滋得十分厉害。

这是江岁寒的衣服,是他师尊的衣服。

将衣服从头上拽下,沉烨目光中映入背过身去的江岁寒。

青白长衫的仙人青丝如瀑,他就站在离沉烨远一点的地方,身形俊秀,仿云若月,宛若画中谪仙,半点不知身后的青年,已然拿沉甸甸的目光将他扫了又扫。

许是半天没听到动静,江岁寒眉心微微一蹙,“穿好了没?”

沉烨这才醒过神,手忙脚乱地慌乱穿起衣裳,口里还不忘嚷着:“快好了,快好了。”

他如今抽开的身量,要比江岁寒足足高了约莫有一个头出来。

以至于在江岁寒身上还略显飘逸的长袍穿在沉烨身上,不是袖口短了一截露出手腕,就是下摆露了一截露出脚踝,甚至于连腰间的革带都扣扎不上。

只能松松垮垮的任由前襟敞开,露出青色中衣,看起来简直是滑稽可笑极了。

不过眼下情况,确实也没有让沉烨选择的余地,除非他不嫌害臊的愿意光着屁股溜大街。

更何况,他其实自己也是十分乐得去穿江岁寒的衣服的。

只要一想到这件衣服曾经被他的师尊穿在身上,柔软的布料贴吻过江岁寒的每一寸皮肤,那些细腻的、柔软的、温热的……

只微微动了点旖旎念头,沉烨的一颗心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喉中干渴,喉骨攒动,顿时觉查一股热流往下身涌去,脊骨酥麻一片,让他在瞬间愣在原地。

在情爱一事上,沉烨并不如同龄的少年般易羞易怯,或是一窍不通,他在魔宫的那些岁月早已将这红尘艳事看得通透,但身体上出现的这般异象,却是青年在清醒意识下,实打实的第一次。

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发情期残留的余韵所引起,但此一刻,他对背对着他的仙人产生了宛如岩浆般汹涌滚烫的爱欲。

这欲望来的措手不及又疯狂,使得那双赤金的眸底有些发红,倘若此时江岁寒能回眼过来,便一定认得,这是一双充满情|欲和兽性的眼眸。

他紧紧盯着江岁寒的背影,幻想着这个人被他压在身下,目光幽深,喉骨攒动,如同一只发|情的兽,手渐渐往下伸了过去……

“还没穿好?”

等了许久的江岁寒有些焦躁和莫名,腰骨间残余的酸软微痛令他几分难耐又难堪,却偏还要咬牙挺着脊背,容不得半点松懈。

穿个衣服怎么会这么慢?莫不是不会穿?可他丢给沉烨的衣服同寻常的衣服也没有什么不同,怎么穿起来会这般磨蹭?

“穿,穿好了……”

青年的嗓音透着令人耳朵发痒的微哑,江岁寒蹙眉转身,却在看清眼前景象时忍不住愣怔,就连紧绷着的唇线都微微柔和了一些。

眼前的青年活像是偷穿了小孩衣服的大人,他红着一张脸,看过来的目光也有些许的躲闪之意。

见到他这副傻里傻气的模样,江岁寒轻叹了声,他走过去,替青年细细整理起凌乱前襟和袖口。

刚做了混账事的沉烨僵直了身型,被江岁寒手指擦过的地方又是一阵热意蔓延,他连动都不敢妄动一下,生怕被江岁寒发现,又或是闻见了什么不得了的气味。

他喉骨滚了又滚,忍不住没话找话起来,“师,师尊,我们这是在哪里?我是怎么变回来的?”

沉烨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成为龙的时候,所以对他赤身裸体躺在地上的这一事并没有多想。

毕竟是龙的时候就没有穿衣服,那变回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穿戴整齐?

替他理好散乱衣服的江岁寒见他神情间并无异样,除了脸红一点外,就连对待他的方式也同往常一般无二。

说不上是庆幸,还或是什么其他的复杂心绪,总之,方才一直忧心忡忡的江仙长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在温泉池最下面的溶洞中。”

他下意识对沉烨隐瞒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一切,好似那些荒唐又旖旎的事情从未真实的发生过。

沉烨不疑有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龙族会有发情期这个东西,就更不会想到江岁寒瞒了他什么?只不过变成龙的这件事,仍旧在他心底扎了根,一时让他无法释怀。

江岁寒淡淡道:“回去吧,方才掌司来过,已经将其他弟子都带回去了。”

沉烨抬眼去看他,眸中闪过犹豫和一丝不安,还有沉在深处,不为江岁寒所察觉的粘稠暗色。

似是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江岁寒轻轻拍了拍青年的发顶,如当初一般的清澈眸子直直望进了沉烨的心底,让他垂下沾满粘腻的手指忍不住捻了又捻。

“别担心,有师尊。”

镜虚天的时间和外界时间的流速很不一样,故而江岁寒如此的一耽搁,实则外界已然是过了有小半个月了。

在这段时日里,关于龙的闲言碎语已经在修真界中彻底蔓延了开,甚至这苗头,在一些人的刻意引导之下,竟还有隐隐烧去秋露涧的趋势。

只是因为秋露涧有尘无钰和柳风痕这二位实力强劲者坐镇,众人才没有敢大张旗鼓地找上门去,只是一些流言蜚语却从凌山弟子的嘴里流向了整个修真界。

这些流言自然是同江岁寒有关的,毕竟当时在场听过江岁寒声音的凌山弟子可不止被他消去记忆的那几人。

众人初时可能还不察,但事后再一回味,免不了心中的小心思百转千回。

毕竟一条龙的价值,在如今丹师稀少的修真界中可谓是太大了。

更何况,还是这种足以威胁到自身的事,龙之恶名,万年难消。

古籍言,龙血可入万药,治万病。可但凡懂点医术和炼丹门道的都知这话纯粹就是瞎扯八道。

龙属于阴,性同蛇喜阳喜□□,其血怎么也不可能入得万药。

但这世上毕竟早已无龙,所以无法求证。

偏偏流传出这句话的还是一本极其古老,连面儿都被虫子蛀空了的书。

听说是从哪个上古秘境中被带出来的,现在正好好地被修真界鼎鼎有名的昆仑山收在藏书阁中。

而这一切,刚离开镜虚天的江岁寒却是毫不知情的。

尘无钰给江岁寒的传送符,并不是直接传送到秋露涧中的,而是只传送到距离秋露涧不远处的一个田野中。

出了镜虚天的瞬间,丹田中沉寂下去的灵力,就再度充盈了江岁寒的周身。

乍然从光线昏暗的洞穴来到阳光明媚的乡野,刺眼的光线一时竟使得江岁寒双目酸涩起来。

因为刺痛,他不自觉地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眼时,眼前光线却忽然暗了下来。

原在他闭眼的时候,沉烨竟自顾自地脱下外袍,双手顶高撑在他头顶,替他将刺眼的阳光如数遮下。

看着光下青年含笑的双眼,江岁寒心头猛然一颤。

不见光的昏暗洞穴中,那些响在他耳边源源不断的暧昧喘息,纠缠肢体相贴的温度和粘腻,那双看着他仿若要着起火似的长眸,还有……

一时间,他竟觉得在这小小的朦胧的光影当中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青年什么也不懂的含笑视线落在他面上,却犹如一把烈火灼烤着江岁寒,令他心下难以安生。

他什么也不懂,沉烨什么也不知道……

江岁寒如此安慰自己,好使那一颗慌乱的心不再惊慌失措,他微微别过脸,俊秀的脸上,神情很是冰冷和淡漠。

“不必如此,走罢,”

他仓促几步快速走出青年撑开的阴影下,拒绝的意味很是明显。

沉烨有些许不解,他歪了歪脑袋,看着身姿卓越的仙人略显仓惶的背影有些疑惑,几步跟了上去。

“师尊,你不开心吗?”

“没有。”

“师尊,我们现在回涧吗?”

“嗯。”

“师尊,你渴吗?那路口好像有茶摊子。”

“不渴。”

“师尊,你……”

被吵得头疼的江岁寒回身冷冷一眼,见势不好的青年当机立断地闭了嘴。

可随后,他又飞快且小声地道,“师尊你脖子那里是不是被虫子咬了?看着都肿起来了。”

江岁寒身型猛然一僵,蜷在袖袍里的手指用力收紧。

“闭嘴。”

站在原地的江岁寒心下百般纠结和动摇,

那个试探性的问题到底还需不需要问向眼前青年,看着眼前毫无记忆的沉烨,江岁寒心中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可他又确实不知龙族的这个只专一人,会不会有什么禁忌之类,若他不向青年说明,万一往后青年遇到欢喜的人,该又如何是好?

想了又想,难了又难,江岁寒终还是一咬牙下了决定,他转过脸去,看着沉烨的眸光淡淡,仿佛在说着一句很平常的话。

“你喜欢我?”

这一句话很是直白,没有半点委婉和兜兜绕绕,一时竟让沉烨没反应过来,但不消片刻,青年浑身一僵,赤金的瞳珠在一瞬间放大又缩。

难以言明的心悸在他心底快速弥漫,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凉了起来。

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是怎么知道的?!是刚才吗?!

自认为一向隐瞒的很好,不会有人察觉半分的青年在一时间彻底慌乱了起来,他甚至都来不及去细想,江岁寒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一句话。

心底下的慌乱如潮水般涌来,在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令他手脚都僵硬了起来。

他要失去江岁寒了吗?

但这些念头也只不过仅仅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沉烨镇定的对着江岁寒哈哈了两声,面不改色道:“喜欢呀,怎么会不喜欢呢?你是我师尊,我自然是敬你爱你的。”

这并不是江岁寒想要的答案,他前面的话既然已经问出了口,那后面的话自然顺水推舟,也不用在纠结着问出来了。

“为师说的,是情爱间的喜欢。”

沉烨和他打着哈哈,眸底费飞快闪过一丝惊慌,但却没有被江岁寒发现。

“师尊,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是谁?谁跑到你跟前嚼了什么舌根不成?你别听他们的,那都是假的……”

青年装得很是淡定,丝毫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神情来,江岁寒淡淡看着他,片刻后收回目光。

“如此就好”。

既然少年不如师叔祖所说那般欢喜他,甚至没有在成年期的荒唐□□里萌生出这样的想法,就说明此一件事并非无可解的,待回了秋露涧再去问问师叔祖罢。

江岁寒淡淡收回目光,不再问抓着此事了,沉烨这才忍不住生起了一丝疑惑。

师尊为什么会突然间问他这种事情?瞧江岁寒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好似不过随口一问,而且……

沉烨眯了眯眼,看向江岁寒那段被衣领半遮起的细白脖颈处,上面半枚明晃晃的红痕令他愈看愈不顺眼。

若非知晓他师尊决不会轻易叫人近身,不然这半枚红痕是像极了激烈□□留下的印记。

就好似有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先下手为强,给猎物打上了让人不容窥探的记号。

沉烨的眸色深了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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