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

有了这些蓄灵丹,眼下的困境于沈云昆和江岁寒二人而言就不再是困境了。

待江岁寒又歇了片刻,目能视物后,二人便顺着路向洞内深处行去。

洞壁干燥,两侧每隔几步就镶有照亮明珠,许是因为方才那翻剧烈震动,越是往深处走,泥沙的呛人味儿就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甚至在隐隐的光亮下,可见薄薄一层飘在半空中犹如轻纱蛛网般的朦胧雾霭。

江岁寒忍不住抬手掩了口鼻。

这一路走来,未见一星半点人烟迹象,亦不知这洞路究竟通往何方。

静谧之中,唯有两道浅淡脚步声缓缓行进。

沈云昆看了眼尚且望不见尽头的洞穴,开始闲无聊的没话找话起来。

“镜虚天这种东西一向十分少见,尤其此物形成条件还十分严苛,最近可没听说魔域那端有什么大动静,阿岁不妨同师兄一道猜猜看,这镜虚天会是哪一位大魔湮灭留下的?”

江岁寒淡淡道:“应不是当今魔域中魔。”

魔域有此本事,可在湮灭后留下镜虚天的大魔其实少得可怜。

如今的魔域抛除魔宫的那位魔尊外,是为三魔鼎力之势,其分别是桃里云坞的艳三归、无垠海域的解不知以及无忧业路上的墨寒江。

这三位都是一等一不好惹的大魔,若是其中有人身陨,想必修界众派早已得了消息开始敲锣打鼓的放鞭放炮庆祝了,哪里还会是如今这般战战兢兢的局面。

而这三位以下,自也是有其他隐世大魔在的,但不论是哪一位陨落,魔域众魔必先会有大动作,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任由镜虚天飘来修界,被修真者白白捡去大便宜。

唯一的解释就是此方镜虚天魔域众魔并不知情。

沈云昆笑了几声,微哑好听的笑音遭空旷的洞穴拉长回响,最终化作听不清的古怪回音飘荡远去。

“阿岁猜是,前蜮之魔?”

江岁寒道:“理应如此。”

其实他心中还另有疑问,只是不曾问出罢了。

观此处洞路,四周皆布满价值连城的明珠照亮,可偏此洞中却并未遭人修饰雕琢半分,而是维持最初开凿的粗糙模样。

若非如此,也不会一经由方才灵气炸裂波及,就扑扑簌簌地掉下好些尘灰来。

江岁寒不禁想起曾经在书中阅过,关于前蜮的那些传闻。

如今的魔域虽也尊以沉姓为皇姓,但实则却是分了两位魔君的,后世人为了方便区分,便将前一位魔尊在位时年称之为前蜮。

多年前,魔域和修真界的关系还不像如今这般的势如水火,当年的那一位魔尊沉吟可谓是魔域这千百年来间最得诸人称赞的一位。

甚至不光是魔者,就连诸多的修真者于那位沉吟魔尊都是极其敬佩的,那一段时日,就算被称之为是仙魔的太平盛世也丝毫不为过。

至于后来,也就是如今的这一位魔尊沉辞,当年沉吟魔尊的胞弟出现以后,沉吟魔尊就不知因何故开始大肆寻找丹师炼丹,且寻去的这些丹师无一生还。

从那时起,仙魔二界的关系就岌岌可危了起来,以至于愈发严重起来,最终酿成了战果。

后来只闻一句魔尊夫妇身死,少君不知下落,沉辞魔尊继位仍尊沉为皇姓,便将这其中诸多的辛秘通通遮掩了下。

但这位沉辞魔尊心狠手辣得很,所以如今修界才如此不太平了。

沈云昆在那端笑道:“阿岁言之十分有理,瞧这其间布置的这般雅致,便连这洞穴当中都镶有上好明珠。一看就知,这要么是位活得精细雅致的魔人,要么就是为伴侣所置下的了。”

江岁寒:?

他微微一愣,忽然从这话中听出了几分其他意味,于是眸光微微一闪,道:“师兄的意思,是这方镜虚天乃是前任魔尊沉吟的?”

沈云昆不会平白无故的来同他讲这些闲话的,听说当年沉吟魔尊的夫人是从大漠而来,若是如此,这洞中之景倒是不怎么奇怪了……

话音落,就见沈云昆不知打哪拎出他那把许久不见光的山水扇子晃了晃,转脸间一双桃花眼中深情流转,叫周遭明珠光亮一衬,平白像融了一汪三月暖春水,连那风里都带着缱绻暖意了。

“这是阿岁自己猜出来的,我可不曾说些什么。”

从小看到大,选择性眼瞎看不见此番光景的江岁寒若有似无的一颔首,对自己做下的此番结论倒是信了七八分。

若是旁人这般说,他许是还会心下存疑甚至不信,但他这位沈师兄……

沈云昆一向爱于天下游走,结交各路好友,自有自己一套获知各类消息的门路和渠道,他说出来的话,至少会含真七八。

看来,这当真是那位沉吟魔尊的镜虚天了,只是不知沈云昆是怎么发现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了。

那端眼抛得快要抽筋了的沈云昆:……

得,他就不该在这木头似的小师弟身上落下半点希望。

就在沈云昆准备要再说些什么时,却忽然见江岁寒的面色冷了下来,他抬起那双形状姣好又冷冽的凤眼问他:“沈师兄,你可曾听见了什么声音?”

沈云昆一愣,下意识道:“声音?什么声音?”

话落,他侧耳聆听,听了片刻,除却风穿过孔洞发出的呼啸声外,其他一无所获,于是十分不解地看向江岁寒。

从方才起,他二人在这洞穴里,约莫就走了一刻钟有余,周遭寂静的只能闻鞋子摩擦砂石的簌簌声,哪有半点其他的什么声音?

眉心微微一蹙,江岁寒转脸过去,两侧明珠落下的冷白珠光不由分说地替他渡上一层冷釉,令他本就白皙的肤色几经透明,好似海中摄人心魂的水妖,一时间竟让沈云昆看得有些愣了。

只见他冷冽又警惕的双眸直直看向洞穴的最深处。

隐约间,江岁寒似乎听见了某种凶兽的凄厉嘶吼。

深不见底的洞穴一路穿过庞大的山体,另外一侧是长满了奇花异草的绿野。

颗颗屹立的参天巨树组成绿野,中央有一片望不见边的澄净灵湖,这本该是一幅极其秀丽的如画之景,但此时,却因为灵湖的异样而变得令人胆颤心惊了起来。

只见本该平静的灵湖犹如锅中煮沸了的滚烫热水一般,不断咕噜咕噜地沸腾冒起泡来。

袅袅升腾起的热息甚至能以肉眼就瞧见其中剧烈波动,连带着将长在湖边周遭的无数奇花异草都熏蔫巴了不少,让人看着不禁格外捶胸痛足,惋惜至极,但却始终无人敢大着胆子上前摘取。

两拨服饰完全不同,但动作几乎一致的修者正站于岸边严阵以待。

他们个个手上拿着失了灵力的本命法器,面上神情警惕又紧张地看着那沉浸在湖水中央的巨大暗色身影。

“钟仙友,”黑白道袍的队列中有人压低声音道,“你们秋露涧中人一向见多识广,当真不知那是何物吗?”

方才他们一行人正于灵湖边进行修整,却不想从天而降巨大焦褐色东西入湖,紧接着眼前本还平静的灵湖就开始沸腾起来,被湖水溅到的弟子当场毙命,竟是被活生生烫死了。

那端被众弟子护在中央的钟楚月面上强作镇定,但微微发颤的手却在底下将小衫的一角绞乱的不成样子。

她乍闻此问声,浑身一僵,遂抿了抿嘴,下意识摇头,柔和的嗓音下带着隐隐的颤意。

“此物我未曾见过,不知其底细。”

和孤身一人的沈云昆不同,钟楚月醒来时身边就围着好些秋露涧的弟子,这也令她稍稍安了一些心,主动担起了领队的长辈之责。

她虽不擅于交际言辞,但却也不能让一群半大点的孩子来处处护着她。

只是不曾想,在寻找沈云昆和其他失散弟子的途中,他们竟然会阴差阳错的和凌山中的一些弟子相遇。

通过几番交谈得知,这些弟子也是莫名其妙的就被东西给吞噬了,到这里已然好几天了,但却是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路。

于是两拨人当即决定暂且结伴同行,以防再生异样。

凌山众人听了钟楚月这番话当即面染失望,更甚有人竟轻嗤出声,小声道:“什么秋露涧的高人,还不是同咱们……”

“闭嘴,”

那端人话音未落就被人厉声呵斥,于是当即噤了声,领队的俊秀青年神情冰冷回眼看去,接着转脸柔声去宽慰那端被面色不好弟子护在中间的姑娘。

“不好意思钟仙友,是在下管教失责。”

钟楚月垂下眼摇了摇头不再出声。

众人眼前的灵湖仍旧沸腾不止,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中间那庞然大物始终一动不动的,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于是便有人低声提议道:“看起来此物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不如咱们小心些退去就是?”

此话一说,当即遭众人赞成,于是简单几句商量下,便就决定先行离开灵湖边,再寻其他地方休整。

就在众人准备退却时,湖中巨物一双赤金色的狰狞眼瞳突然睁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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