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意不意外?

每年十一黄金周,对一中的学生来说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假期”。

可以久违地感受属于人的晚睡晚起,还可以拥有属于鬼的作业。

然而还有更不把人当人的事。

“定这个规矩的得有多牲口!”柯希恨恨地把书卷成一条。

老吴临下课又“和善”地提醒同学们返校第二天就要进行本学期第一次大联考,成功激起民愤。

“我就想不明白了,都是考进一中的,底子摆在那里歇个几天是会被吃还是怎么着?”

蓝劭把座位向后挪挪,无处安放的长腿架在横杠上:“别激动,心静作业凉。”

柯希:“我本来都计划得好好的,老狗这几句话一说……”

“韩铭。”,去而复返的老狗出现在门口:“带几个人去年级组撕卷子。”

被点名的班长赶紧站起来:“好。”

此时教室后排的某只柯基已经彻底怂了:“我声音那么小,老狗听不到吧……”

白浔:“……你对小这个字是有多大的误解。”

老吴刚走韩铭就开始招呼:“走走走,撕卷子去。”

“来喽!”上一秒还缩着的柯希一听,又活蹦乱跳地跑了了。

杨欣看得无语:“你们男生都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能名正言顺逃课干嘛不走?”柯希已经蹿到前门去了,招手喊道:“劭哥,来啊!能躲听写!”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蓝劭就用胳膊肘捣捣白浔:“去不?听见了没,去了就不用听写了。”

“你一个能考八级的躲听写,真有脸。”白浔环着胳膊站起来往外走。

“那你还去?”蓝劭毫不犹豫地跟上。

白浔一本正经道:“感受一下什么是名正言顺的逃课。”

——

办公室里已经有好几个班带人来了,有不少脸熟的。

“老江!”韩铭挤过去和江晗打招呼,“我还以为高三的不用自己来撕卷子了。”

江晗不像前几次见时那么精神,黑眼圈有点明显:“去你的吧,老子今年撕的有去年的两倍都不止。”

“注意影响,主席。”蓝劭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这么多人都听着就口吐芬芳。”

江晗回头,见是他,调侃道:“这不是没几天就要退休了么。别急啊,马上就轮到你了。”

惊得蓝劭赶紧比了个“嘘”的手势。

“您这么抬举我可受不起。”

“没夸张。”江晗把卷子拢起来对齐,“十一好好复习,后面联考保持水平就行,保证校方上赶着找你。”

白浔在一旁默默听着,刚好桌边有位置空了出来,他便拎了一捆卷子到桌上开始数。

“诶,白主编居然在?”江晗已经换了一捆,边数边和他打招呼:“以前不是都懒得来吗?”

白浔懒懒地“嗯”了一声。

“听夏棠说现在《月章》已经成蓝劭后援会了,讲讲怎么回事呗。”

韩铭也凑热闹:“是啊,今年竞选绝对是一中学生会史上最没有悬念的。”

凡是不怕白浔的,十个有九个都唯恐天下不乱。

然而两个当事人都在闷头撕卷子,白浔数完一捆蓝劭就再给他提一捆,顺便把撕下来的归类到桌角。

生人勿近、熟人勿扰,默契出了一道屏障。

“真和谐啊——”

身后传来女生的感叹,先前还一脸倦容的主席眼睛突然亮了。

“来啦?”

“嗯。”夏棠招招手,“你们班来得好早,都快撕好了嘛。”

“没事,等会儿帮你们再撕点,反正也不急着走。”

韩铭觉得自己在闪闪发光,于是往右边挪动。

结果刚好目睹蓝劭一把抓过白浔的手:“撕个卷子你着什么急啊,手破了吧?”

白浔嘶了一声:“轻点。”

“疼死你算了。”

指尖渗出来小血珠,蓝劭越看越来气,偏偏又心疼得不行。低头就把手指含进了嘴里。

韩铭:“!”

他要被自己亮瞎了。

舌头环着指尖一绕,痒酥酥的。白浔还没来得及发火,蓝劭已经直起身来,撕下自己脸上的纱布仔仔细细把手指裹了进去。

“等会儿重新处理。”他把白浔推到旁边,“别乱动了,我来。”

被迫退到角落的韩铭收到了来自短腿柯基的迷惑问候:“为什么他们说话的时候还能数卷子呢?”

韩铭:“……”

“……你可以理解为爱能创造奇迹……”

怀着给自己撕纸钱的心态来撕卷子,现在感觉撕的是粮票——狗粮粮票。

——

卫生间里,蓝劭拉着白浔的手在水龙头下面猛冲,唇角绷得紧紧的。

“可以了,省点水吧。”

“回宿舍贴个创可贴。”

“不用。”白浔挣出手来往外走,“回去上课了。”

“怎么今天这么积极?”蓝劭甩掉手上的水珠,“那我回去拿。”

“你滚回去上课,我去拿行了吧?”白浔脸色有点硬。“蚊子咬的伤非要这么小题大作。”

蓝劭心里不大舒服:“不是,怎么好好的又躲起我来了?”

他非要跟上来,白浔也拦不住,索性冷着脸不理他。到了宿舍开门,刚把钥匙拔下来便被强行推了进去。

“又疯了是吧。”

“……”

白浔被蓝劭从背后紧紧抱着,看不见表情读不了情绪,烦得很。

“拿好东西就赶紧滚回去上课,没工夫陪你…胡闹……艹。”

湿热的唇舌顺着轮廓从耳垂一路描到耳尖,舔酥了半边身子。

“蓝劭!你他妈…乱发什么情……”

宿舍没开空调,腰侧被揉捏,温度从相贴的肌肤传遍全身。白浔从来没被这么直接地撩拨过,下意识要揍人,却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下——

不可以再打他……

“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你别搞了……”

蓝劭把人转过来,手却怎么都不肯松开。

“我好好说,你会好好听吗?”他明显在克制,“为什么又不理我!为什么又躲着我!不就是舔了你的手吗?昨晚你没有舔过我的吗?我们没有亲过吗?”

白浔辩解:“昨天我脑子不清醒你也不清醒吗?亲的又不是嘴!”

“清醒是吧?”蓝劭的笑让人见了愈发难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清醒过吗?”

“……”

他低头靠近:“说清楚为什么,不然老子就亲上去。”

又来了……

除了微微泛着血色的脸,白浔的神情找不出半点破绽。

“知道理由又有什么区别吗?我脾气差是常态,受不了就趁早躲远点。”

咫尺处呼息纠缠,空气又稠又烫,快要凝成胶状。

蓝劭专注而隐忍地望着冷淡的双眼:“有区别的,你从来都不会随便发火。”

沉寂多年的琴弦再次被轻轻拨动,乐音在心底骤然奏响,又悠悠漾开。

气音含混着吐息洒在唇上:

“我知道,我的宝贝是世界上最心软、最讲道理的小猫了。”

白浔轻轻眨着眼,冷不丁偏头啄了一下蓝劭唇角。

“要竞选了。没生你气。”

明明是一个根本算不上解释的解释,蓝劭却立刻听懂了。

“他们说《月章》的人都会投票给我,你听了不开心,对吗?”

白浔没说话,也的确不需要他再说什么了。

他不喜欢别人轻视《月章》,更怕蓝劭被人看轻。

对白浔来说,那都是比自己重要得多的东西。

蓝劭抬起他受伤的手,细细看了一会儿伤口,翻过来——

吻在了无名指的指根。

——

每逢放假,发卷子的时间和撕的时间比起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英语第五张有多的吗?”

“作文纸都拿到了吗?”

“还有谁没有数学第六张试卷?”

讲台上课代表们心力交瘁,梅子杰提溜着一张试卷抖得哗哗响。

“还有谁啊?”

“我。”

最后一排的蓝劭起身走到讲台上拿了卷子,回到座位。

“把自己的给我,自己再跑一趟,闲不闲?”

“那你说怎么办?”

白浔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直接把拿回来的给我不就省事儿了?”

前排柯基:……省一个胳膊左移递卷子的动作就是省事?这才是误解好吧!

偏偏某些人就吃这一套歪理,摩挲着下巴懒洋洋道:“有道理,宝贝你怎么这么聪明呐。”

柯希:……

汪……

白浔赏他一个白眼,装作随意地问道:“你放假回去吗?”

蓝劭本来还没在意,随口答道:“回去吧,毕竟好不容易有假,总是缺课也不太好。”

结果好一会儿才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哦”。

一听这有点失望的小尾音他就心痒痒了,逗道:“那么多天见不到我,会不会想?”

“想个锤子。”

蓝劭往前趴到桌上,偏头看着他,小声道:“那哥哥想你,怎么办?”

白浔手动把这张碍事的俊脸往旁边推,满脸嫌弃:“醋拌糖拌油拌凉拌,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蓝劭试图咬他手指的时候,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安分地被白浔推远了,暗戳戳地偷着乐,思绪直接穿到了几天后。

一不小心傻笑出声,抬头发现白浔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有病。”

“……啊,没啥……真没啥……”

话都没说完,又扑哧笑了出来。

没救了。

埋了吧。

白浔糟心地想。

——

整个回家路上,蓝劭都在构想该怎么实现自己的计划。等红绿灯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两眼,却又不讲话,然后再看看,依然不讲话。

弄得白浔有点瘆得慌。

等到了楼下,两人下车,这位终于舍得出声了。

“白浔?”

白浔很冷淡:“不熟。”

“宝贝?”

蓝劭撒娇必有妖,白浔听他上来就这么腻歪,立刻警觉起来:

“说,又想干什么?”

“要是放假留下来,我能找你吗?”

“我说不能你会不找?”

蓝劭抓住他手腕:“那这么说你有空喽?”

白浔面无表情:“我要写作业要复习还要码字,没时间陪你瞎玩。”

两人边往楼上走蓝劭边开始试探:“上次给你带的点心喜欢吃吗?”

“还行。”

“那你想自己做试试吗?”

“随便。”

“演奏会有兴趣吗?”

“可以。”

“再试试学摩托吗?”

“你定。”

蓝劭顶了一下腮帮,扔出底牌:

“想撸猫猫吗?很多猫猫,怎么高兴怎么rua那种。”

白浔:“!!!”

“……还、还好。”

蓝劭趁热打铁:“那我带你去,怎么样?”

白浔掏钥匙的动作一顿,回头瞟了他一眼:“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是我家,麻烦下楼右转。”

“说完就走。”说着蓝劭还帮忙把钥匙怼进锁眼拉开了门。

“那就别那么多废话。”

两人进屋后蓝劭带上门,抓住白浔肩膀,腰弯下来一些与他平视——

“白浔,放假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又借口道:“安安很想见你,还有我的一个朋友也想认识你,你们应该会聊得来。”

少年不闪不避迎着直白热切的目光,沉默几秒轻声开口:

“那你呢?”

“什么……?”

“你是为了让我陪你,还是为了带我见……”

感受到肩膀上突然收紧的手,白浔立刻停住,他眼前的深黑瞳孔瞬间紧缩。

后面有什么东西让蓝劭吓成这样?!

他猛地转身下意识挡住身后的人,看见了——

“……”

死一般的寂静大约持续了五秒,白浔在这五秒里反复去世。

半晌艰难出声:

“妈……?”

叶冉女士比他去世得更彻底:

“你真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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