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唐素和夜霄站在前方的桃树下,不知在说着什么,然后夜霄拔出一把剑在树下比划起来,唐素则托着腮帮子坐在树下看夜霄练剑,一时落英纷纷,倒颇有几分神仙伴侣的意思。

亦浅看了会没看出什么名堂,打了哈欠向白九看去。

白九倒是看得认真,看了会突然道:“夜霄的武功果然已臻化境。”

亦浅一脸疑惑,不知他是怎么瞧出的。

白九笑了笑安慰:“多看看就知道了。”

亦浅虽不满他的敷衍,但也没抱怨。

白九极为自然地抬手拿下亦浅头上的桃花瓣,然后轻轻一吹,花瓣飞落。

亦浅看白九动作莫名地有些面红耳赤,不自在地转过身子,不看他了。

白九见状纳闷,但也识趣地没有说话,也朝她看的方向看去。

此时,夜霄方练完剑,正站在树下与唐素说着什么,神情很是温柔。

不知说了什么,唐素忸怩地从袖口中抽出手帕,踮起脚尖小心地帮夜霄擦拭额上的汗珠。夜霄配合地低下头让唐素更方便些,不过一时两人间的距离愈发近了。

唐素仔细擦完,正好对上夜霄深邃的目光,一时愣在了那里。

在桃树下,两人的距离愈发靠近,突然间唐素微微侧头,夜霄随之停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出声,半晌夜霄轻咳一声,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唐素猛然踮脚在夜霄脸颊轻触了一下,随之弯腰从夜霄身下钻过跑开了。

“放开我!”

亦浅挣扎地从白九手下逃出,愤愤不满。

在刚才夜霄唐素愈发接近时,白九一早捂住了亦浅的眼。

“哥哥,你做什么!”亦浅怒不可遏,大声质问。

“没做什么。”白九坦然地摊了摊手。

亦浅继续谴责怒视他。

白九被亦浅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好了,怕你长针眼。”

亦浅不可思议:“哥哥当我还是孩子?”

白九整整袖口,再自然不过:“你昨日抢小黄鱼时可是再得意不过的自称自个还是个孩子!”

亦浅哑言,恨恨地将目光朝夜霄看去。

自唐素跑来后,夜霄震惊般地笔直伫立在树下,仿佛傻了一样,良久,才缓慢伸手摸了摸方被触碰到的地方,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瞧那傻模样,那嘴怕不是要咧到耳际去!”亦浅刻薄形容。

白九怜悯地看了眼夜霄此时的情态,虽然亦浅形容地有些夸张,但还是有迹可循的。想到亦浅此时的不满,识相地没有说话。

亦浅又瞧了瞧:“他喜欢唐素什么?”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淡妆浓抹总相宜。”白九幽幽开口提醒。

“哥哥哪来的这么多形容。”亦浅吃味,愤愤不平。

“这都是阿浅你说的,你忘了,因此你还自比咏絮之才。”白九提醒。

“胡说八道!”亦浅厚脸皮不承认。

白九也无所谓她承不承认,宽容地笑了笑。

亦浅被他的笑弄得有些羞赫,转了转腕上的镯子,不说话了。

夜霄在树下傻笑了良久,在亦浅不耐烦情绪达到顶峰前,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伸手接过一片随风落下的花瓣,用手轻捻了一下,然后离开。

夜晚。

亦浅白九推开唐素小院的门,正好见她在院中练剑。

惊鸿剑法,惊鸿照影,在月光的映射下,美得不似真人,仿若下刻就要平地飞升。

亦浅出神地看着唐素练剑,半晌才在白九的提醒下回神:“惊鸿照影,神仙仙子。”

白九看了亦浅一眼,开口:“唐素的惊鸿剑练得果然不错。”

“只是不错?”亦浅反问。

白九无奈:“是很好。”

亦浅方满意地收回目光,然余光突然瞥到院墙上的黑影,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在白九及时拉住的情况下才险没摔倒。

“留神。”白九扶着亦浅,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在月光的映射下,夜霄随意地坐在墙头,正静静地看唐素练剑。

看清人影,亦浅方舒了口气。白九亦有些无奈地看她:“怕什么?”

亦浅难得地没有回嘴,只愤愤不平:“大晚上的,他这是做贼呢,也不怕吓到人!”

“唐素应该不会被夜霄吓到。”白九迟疑开口。

亦浅仿佛受到了侮辱,瞪了白九一眼,转过身去。白九无辜地摸摸鼻子,笑了笑。

这边唐素练完剑就径自进了屋内,并没理会墙头的夜霄,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人。

夜霄也不在意,在唐素熄灯后方起身离去。

夜霄将手中的青瓷瓶递给唐素,唐素打开盖子闻了闻,诧异地看向夜霄,夜霄则平静地回视。

良久,唐素道谢:“多谢。”

夜霄唇角微抿:“你我间不用言谢。”

唐素垂眼看手中的瓷瓶,没有说话。夜霄见此,也只静静地看着唐素,目光柔和。

“哥哥,那瓶子里是什么?”亦浅好奇。刚才她和白九在唐素打开瓶盖时都凑上前,但她并不识瓶中之物。

“是紫藤水。”白九回答。

“紫藤水是什么?”亦浅疑惑。

“是紫藤的汁水,紫藤是疗伤圣物,极为难得,紫藤水在祛除寒毒方面有奇效。”

“唐素中寒毒了?”亦浅挠了挠头疑问。

“寒毒算不上,应是阴柔之体阴气过盛导致每月的身体不适。”白九含糊答道。

亦浅开始没明白意思,在准备问什么是阴柔之体时恍然大悟,羞赧感慨:“真是体贴。”

夜霄唐素两人相处的愈发和谐,白日里两人或练剑,或弹琴,或下棋,或写字,或泛舟赏湖,或登山观景,或坐而论道,日子过得甚是快活。

亦浅在边上都不禁感慨:“家学渊源,溯源且长。”

“听闻唐素之父唐岩是一代书画大家,尤擅画花鸟,可惜被真小人君子剑所害,也不知他的丹青技法是否流传下来。”白九叹息。

唐素的小院外。

夜霄颇为忐忑地站在门前,也不急着敲门,顿了顿伸手折了片柳叶然后随意地靠在墙边,曲起右腿,吹起了一首小调。

亦浅和白九驻足倾听,过了一会,亦浅迟疑问道:“他吹凤求凰做什么?”

白九明知故问地看了眼亦浅,没有回答。

亦浅歪着头看了眼夜霄,然后突然轻巧地□□入了院内,白九不料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也跟了进去。

两人一进院内,就看见唐素托着下巴趴在窗前听夜霄吹曲。亦浅想到门前那快被拔秃了的枝条,不禁有些同情,不能总逮着同一枝条欺负不是,但不论那只枝条如何可怜,也可见夜霄已不是一次来唐素院前吹曲了。

也不知是不是每次都吹凤求凰。

亦浅打量了一番唐素的神色,皱眉,:“卫三为何要夜霄的命,明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

白九没有回答,只指了指她的眉心:“再皱眉可是要长皱纹了。”

亦浅扶了扶步摇,又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眼角,发现摸不出个所以然后,不自在地又放下手,恨恨地开口:“才不会长皱纹,沉香居的神仙露可不是白涂的。”

“神仙就没皱纹了?”白九好笑。

想起庙里供奉的白胡子仙尊神仙,亦浅没底气地回答:“许是没有。”

这边,唐素突然从窗内扔出个什么把院门的门栓打掉了。

亦浅白九两人一愣,相视一眼,向门外看去。

门外夜霄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懵,曲调一时都有些漂浮,不过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只见其缓步走了进来,一身青衣,端的是君子如珩,芝兰玉树。

夜霄缓步走到窗前,长身鹤立在唐素面前,此时那首凤求凰也进入尾声,不一会儿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随着尾音的回荡,院子逐渐安静了下来。

良久,夜霄开口:“芝芝愿意跟我回魔教?”

唐素静默了良久,然后开口:“我是唐素。”

“你可以是唐素,也可以是卫芝,无所谓什么。”

夜霄上前一步,向唐素伸出了手,唐素略有迟疑,但还是将手放入夜霄手中。

夜霄见状,心下欢喜,顺势将唐素托起从窗内抱出,在院中欢乐地转了一圈,站定后紧紧将唐素抱住。

“我会对你好。”夜霄郑重承诺。

亦浅是愈发看不懂两人,索性不再纠结,往下看去。

这时,院中的唐素和夜霄两人决定明日动身,然后一前一后地进入了屋中。

亦浅二人顺势跟了进去。

屋内。

唐素在收拾行李,夜霄在旁不时地递个东西,并向唐素讲着魔教的一些事宜,中间还时不时地讲个笑话逗个趣,一片和谐。

夜霄仔细向唐素讲着三才山上的一些布置安排。

听到最后,亦浅惊叹:“夜霄这般,唐素她……”顿了顿,叹了口气。

唐素夜霄的声音逐渐消失,两人的身影也逐步模糊消失,最后一个单薄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就像之前看见她的模样,托着下巴趴在窗前好像在听着什么曲。

亦浅催动招魂铃,女子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了,突然周围剧烈晃动起来,就像平稳前进的船突然被打来一个巨浪,白九一时不查被晃荡地头昏眼花,正要抓住亦浅的手,却被亦浅避开。白九被晃的晕头转向近乎站不住,大地才平稳下来,二人回到现实。

正是初始的那片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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