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章

楚如兰见她如此,不由嗤笑一声,然后后退了两步。

喷洒在脸上的温热气息忽然撤离,察觉有些异样的小鱼猛地睁开眼看向楚如兰。

但为时已晚,六道金光拔地而起,她被困在了中央。

金光外是楚如兰淡漠的脸。

“你算计我?”

小鱼一脸不可置信。

楚如兰没有答话,微微侧身让开地方。

亦浅和白九从隐秘阵法中依次走出,最后出来的则是披着小鱼外皮的沈瑶。

她先看了眼被困住的小鱼,又见楚如兰笑着看自己,不由回视。

两人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仿佛周边的一切都是虚妄,皆不入眼。

小鱼被忽略得彻底,她在见到沈瑶出现的刹那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面色难看,眼底划到一道疯狂的光,她冷笑出声,当机立断,手指掐诀,一副誓要玉石俱焚的架势。

亦浅见状,配合着白九的阵法,忙催动招魂铃。

只见六道金光化作一只利爪出现在小鱼头顶,不等小鱼施法,就将她的魂相从沈瑶的肉身中利落地掏了出来。

魂相被掏出的刹那,和着招魂铃的铃声,许多记忆碎片如海浪般翻涌而来,亦浅眨了眨眼,有些眼花缭乱。

东海海滨,族长分娩。

是一条类似银尾的白尾小鲛人,看着可爱漂亮极了。

但鲛人族却没有丝毫欣喜,反而尽皆苦闷:

“不是银尾,难道我鲛人族再无化龙希望!”

鲛人生而知之,族人的叹息记在了小鱼弱小的心里。

白尾是近百年来最接近银尾的颜色,因此举全族之力,灵植仙草俱优先供给小鱼,但数十年间的努力也只是在白色的基础上有些发灰,要达到极尽的银却无可能。

就在鲛人全族近乎绝望时。

一日,族长从外兴高采烈地回来,她说得到高人点拨,找到了化龙的方法。

那天夜里,东海翻起滔天巨浪,那看着要吞人的浪头带着翻天覆地的架势打翻了那条巨船,族人撕扯掉平日和善的伪装,狞笑着扑向了坠海的人。

族长则瞄准了她早就看好的目标。

一粒血色的丹药被族长一脸神圣又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小鱼跟前,看着族长紧张催促的脸,小鱼咽下了疑问的话,接过了丹药。

丹药入口的瞬间,就是一阵剥皮抽骨的疼痛,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因疼痛的鱼尾不自觉痉挛,拍起拍落间扬起一阵阵海沙。

小鱼感觉自己的鱼尾上的鱼鳞仿佛在被人一片片剥下,自己的骨在被剔除,自己就如同那砧板上的鱼无可奈何又要忍受着无比剧痛。

族长丝毫体会不到女儿的难挨,或者根本不在乎小鱼在忍受的痛苦,她微笑着看着小鱼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眼底尽是得偿所望的欣喜与自希冀。

小鱼的眼前一阵阵发白,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死时,她身下的鱼尾发生了点点变化。

如同被褪去颜色的画般,原本泛着些灰白的鱼尾颜色全部褪去,变得有些透明开来,然后又如浓墨染色般,鱼尾被涂上一层银色。

那是尾银光闪闪的大尾巴,是鲛人全族举族的追求。

银鲛可化龙。

随着小鱼化银鲛的成功,她成了新继任的鲛人族族长,并秉承意志,以化龙为任。

漆黑一片。

哪怕以最亮的夜明珠为灯也只能照亮一见方的地方,远方似有一颗看不见的巨大珠子转动,带来气流的波动。

无端有些阴森和骇人。

小鱼和前任族长立在一边,不远处则站着一个白发黑衣的男人。

前族长谨慎开口:“大人,密法确实能将白尾化为银尾,那化龙的密法……”

黑衣男人轻笑一声,是道极为好听的声音。

他并没有回答前族长的问题,只伸手点了点,只见一连串的泡泡从指尖冒出,围绕在男子身边,平添了几分趣味,显得无半分威胁。

然前族长丝毫不敢小觑,她更谨慎了些,微微弯腰,恭顺地继续道:“大人,之前吩咐的事可成,但当年的封印之力需十多年才能松动,到时鲛人可趁机……”

后面的话,亦浅听得十分不真切,隐约只能听到海眼相关的词,顿了顿,不可置信:

那男人和鲛人族难道在密谋海眼!

不由睁大了眼,想要看清男人的面容,但那男人的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纱,雾蒙蒙的,十分不真切,就在亦浅欲催动招魂铃看清之际,碎片再转。

那日,于海天一线处,小鱼看到了甲板上的楚如兰。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芝兰玉树,朗月入怀。

心似乎动了动,小鱼催动法术,以密法卷走了甲板上的俊美男子。

男子察觉到不对,以气剑抵抗,但成为银鲛的小鱼之功法早比寻常鲛族高之百倍,所以轻松地击退了楚如兰,并心满意足地带他到了东海的一处小渔村。

床上躺着俊美的心上人,但他似乎有了爱人,昏睡时呢喃的名字令小鱼皱眉,但很快意气风发,她这般美貌,男子定会爱她!

然世上最不缺自以为是自命不凡,楚如兰醒后的种种冲突都令小鱼明白这样她永远进不了他的心。

那日,楚如兰与小鱼再次交手,在小鱼的失手下,楚如兰受伤昏迷。小鱼救楚如兰时,无意间触碰到了他吐出的血液,脸色倏而变了变,眸光发沉,闪过一道愈发势在必得的光。

楚如兰的不为所动、软硬不吃令小鱼采取了新的举措。

她施用迷魂术,抹掉了楚如兰的记忆。

忘了她,你就会爱上我!

魂境碎片在小鱼上扬的嘴角中破碎。

琼楼玉宇,亭台楼阁,仙气缭绕,云雾飘飘。

一道虹桥凌驾于水面之上,七彩斑斓,煞是好看。

亦浅觉得自己仿佛是坐在虹桥之下,看着桥下那绿得发翠的潭水,潭水中偶有锦鱼越过潭面,波光粼粼。

空中落下淅淅沥沥的水滴,她抬了抬眼,任雨点落在自己的脸上,怪舒服的,她傻兮兮地咧开了嘴。

不远处,几个仙娥从虹桥上走过,小声说着话:

“听说了吗,帝君将红鸾册上自个的天定姻缘亦浅仙君贬去了养鱼!”

“嘘!”

一个小仙娥谨慎地四周看了看,方小声说到:“什么天定姻缘,快别说了,帝君修得的是无情大道,哪里有什么姻缘。”

说罢,脸颊似乎红了红,扭捏地说了句:“再说,帝君也看不上亦浅仙君!”

“看不上亦浅仙君,难道能看得上你?”

一个仙娥嘲讽说到,她瞥了眼气得发抖的人,娇声开口:“亦浅仙君修为高深,人也好看,脾气又温和,帝君凭什么看不上!”

顿了顿又说:“要我说,是帝君配不上仙君,帝君都不知有几个会元的年纪了,仙君才不过两万岁,这般差距,又不是是一只梨树压海棠!”

虹桥底下的亦浅仙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呸,帝君才不会看上亦浅仙君,要不然他也不会派她来干养鱼的苦差事!”无广告网am~w~w.

说话间,仙娥们下了虹桥,逐渐远去。

亦浅目露渴望地看了眼潭中那一条条华光鳞鳞,肉质紧嫩鲜美,还未长成的小锦鱼,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说实话,她觉得这差事好极了!

想到远去仙娥方才说的那般话,亦浅不由小声嘀咕:“还是有明白人的,帝君都能当我祖宗了!”

“什么祖宗!”

说话间,一男子不知从哪里突然凭空出现在潭面上,白衣黑发,飘然长立,是说不出的绝代风华。

亦浅愣了愣,想看清这个男子的长相,但就像裹了一层雾般,那男子的脸极为模糊,她顿了顿,心中是怎么得出的绝代风华。

纳闷间,那男子突然开口:

“什么祖宗?”

亦浅好像愣了愣,她站起身行礼,神色是极为的恭谨有礼,她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帝君大驾光临,还请问有何贵干!”

那男子也没有在意她的转移话题,直直地看了她几秒,看得她心里发毛,直到她不自在地抠了抠手,男子才移开视线,然后瞥了眼潭中的游鱼。

潭中本来肥美的大鱼俱都不见,只剩下些巴掌大小的幼鱼。

男子又看了眼亦浅,在她不知所措中突然开口:“潭里的鱼呢?”

似梦似幻间,亦浅听到白九在叫自己,猛然回神,眼前是白九极为紧张的脸。

小鱼的魂相此时还被金光化成的利爪抓在空中,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却无济于事。

亦浅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我方才看见…”

说话间,又顿了顿,到口的话被忘得干净。

白九见她不说话,面带关心地问:“看见了什么,方才你将小鱼魂相逼出之后,就好像在出神,出了什么事?”

亦浅摇了摇头,解释:“我方才看见小鱼银尾巴的由来了。”

“是魂境?”

白九担忧地问。

亦浅点头,然后安慰他:“并无什么事,只是我好像知道知道为什么小鱼非楚如兰不可了!”

没有解释原因,亦浅顿了顿,又对上白九关切的眼,指责:“我还看见你不让我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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