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胡人,匈奴

(PS:四千字,二合一,今日一更)

(PS:七夕不想码字,想吃狗粮,存稿-1)

“南侵!必须南侵!”

长城以北,风雪催压。

早已不见春夏时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繁茂场景。

幸有山脉横亘,隔绝骤雪风霜。

狼居胥为匈奴的祭祀圣地,匈奴人每年的正月、五月和秋季会在狼居胥山举行祭祀典礼,祭天地,拜日月。

游牧民族们生活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他们是草原的儿女,与草原一样坚韧不拔的劲头与野性的豪情融为一体,形成了独特的气质。

山脚下,匈奴王庭的营帐如同繁星般点缀在地平线上,一座座牛皮缝制的帐篷顶着狂风骤雪屹立不倒。

营帐中,篝火熊熊燃烧,舞动的火光映照在一众匈奴首领的脸上,勾勒出一张张深邃的面庞。

刚刚开口要南侵之人,是个较年轻的壮硕汉子,为匈奴的右屠耆王。

‘屠耆’,在匈奴语中意为‘贤’,时人因称右贤王。

右贤王产,是冒顿单于年龄最小的叔叔,比冒顿还年轻,与冒顿的关系也一向不错,因此敢在诸王会晤时如此叫嚣。

“单于,我麾下部族冻死牛羊数以万计,子民们缺衣少食,已经出现伤亡。

若不南侵,待到冬去开春,我右部的实力将会大打折扣。”

“草原霜冻,受损部众又何止右屠耆王一部?”

上首处,那个威严高大的身影没有开腔,反而是他身旁一个握着小刀剐骨头肉的青年在说话:

“我左部亦有损伤,开春之后更要防备东胡西侵草场。”

左贤王挛鞮稽粥,是冒顿单于的长子,不出意外的话也是王储。

在从封地来到王庭后,单于的阙氏、他的母亲就已经给他透过底了。

冒顿眼下并不愿意南侵,因为……

“稽粥,你也赞同南侵吗?”

上首处的冒顿终于不再默然,淡漠的目光转动,落在自己儿子身上,开口问询道。

匈奴人的亲情很淡薄,冒顿更是杀父上位。

若是长子太过蠢笨,他也不介意换个儿子当王储。

反正妻子多,不够就造。

“单于,我并不赞同南侵,”

面对父亲的询问,稽粥表现得很郑重与谦卑,将手中的小刀与骨头搁在桌上,微微躬身。

“说说你的看法。”

冒顿的语气没有发生改变。

“唯!”

稽粥抬起头:

“南方那个名为秦的国度,筑造长城以防备我们,这是南人懦弱的表现。

但不可否认,秦人兵多将广、兵戈锋利、甲胄结实,这些都是我们胡人所不能相及之处。”

胡者,天之骄子也。

匈奴人自称胡人,可见是何等的心高气傲,此刻居然被说是不如那群懦弱的南人。

营帐中当即炸了锅,出言反驳之人不在少数。

可数十息过去,这些人逐渐哑然,营帐只剩下木材在火焰中发出爆裂地脆响。

因为他们发现,匈奴的几位王尽皆默然不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一群小丑的打闹。

见无人再言语,冒顿便出言小斥了一句:“无用的自尊心是不可取的!能有自知之明,方能使部族有前行的动力与余地,望诸位周知。”

“稽粥,你继续说!”

“唯!

听闻眼下中原大乱,秦虽然被分出了心思去应付叛乱,但在长城驻守的兵甲不曾听闻有所减少,更有蒙恬、王离等秦将极为熟悉与我胡人作战。

顶着风雪贸然南侵,会使我们的军队疲惫,届时不说跨过长城,恐怕就连从蒙恬手中逃生也难以做到。”

中原与北方的往来很少,眼下更没有开启贸易,消息因此闭塞。

当然,就算消息的时效性有所不足,稽粥不赞同南侵也还有另一個理由。

“若是南侵,则必然要倾巢而出,届时若是东胡背弃盟约,入侵我们的草场、劫掠我们的部族,我们又该如何?”

眼下的匈奴并不是后世的草原霸主,此刻匈奴东有东胡、西有月氏,皆是强大的敌人。

而东胡才是名正言顺的草原霸主。

这里所说的盟约,是东胡为试探冒顿而索要头曼的千里马,冒顿送出千里马之后,二者之间短暂的和平。

可再如何约定和平,也顶不住风雪的压迫。在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谁敢拿自家族人去赌东胡的信誉?

匈奴的左右谷蠡王是冒顿上位后敕封的左膀右臂,一向以冒顿马首是瞻,知道眼下是单于考效长子。

他们不曾赞同,也不曾反对,只是坐着不言语。

右贤王产左瞧瞧右瞧瞧。

见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一众二十四长都隐约有倾向稽粥的意思,只能愤愤长叹,转而向冒顿问道:“单于,请您来裁决,我们胡人未来的路在何方!”

“稽粥说的很对,东胡人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不能分心。

若是今年如往年一样,降雪晚上一个月,我们说不定还能与东胡人相约南侵。可眼下,相比于长城的铜墙铁壁,我们不设城墙的草场、帐篷明显更好攻打。”

冒顿手指敲打着桌案,直接丢下一枚重磅炸弹:“东胡王为了寻找西侵的借口,又提出索要我的阏氏……”

闻言,稽粥一愣,双眸圆睁,猛得抬头看向主位上的那个威严男子。

知子莫若父,他能猜到自己的父亲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单于,这是奇耻大辱!”

“东胡王这是得寸进尺!”

“单于,请立即下达命令,出兵攻打东胡,我右谷蠡部愿为先锋!”

这次的争吵,比之前要激烈得多,甚至连四王也一同参与进来。(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四王合称四角,地位高于其余王侯。)

看着格外忿怒的左右,冒顿挺起胸膛,皱起的眉头略微舒展。

‘军心可用!’

目光流转间,他瞥见格外愤怒的长子稽粥,面上神色依旧冰冷,不曾因为亲情而变化。

本来应该直接杀掉这个给儿子通风报信的阙氏,可眼下既然东胡王想要,那就顺水推舟送过去吧。

如此一来,既能避免父子过早反目成仇,又能麻痹东胡人。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阙氏也不用脑袋想想,冒顿是什么人,怎么会留一个嘴不严实的枕边人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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