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是谁了。”
这也不怪谢美婷，只能说孙东之前在公司里的存在感实在太低。
能让人产生深刻印象的，往往是两个极端。
要么特别的优秀，要么特别的拉胯。
孙东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他处在中间。
业绩一般般，长相也很普通，放在一堆销售里，连名字都很难叫出来。
而且，他以前还不怎么跟人说话，这就更难让人有深刻印象了。
“谢经理，你这……”
孙东十分无语，没办法，只好翻出了以前公司聚餐拍的一张合影。
他站在第三排从左往右倒数第三个位置。
谢美婷仔细瞧了瞧，站位角落，还被前面挡了半张脸，认得出来才不正常。
“哦，原来是你啊，你今天是来应聘的吗？”
“我……”
孙东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夏洁欣和谢美婷看到他都认为他是来应聘的？
看着真就这么像跑业务的？
他看向朋友，朋友却转头看向别处……
“咳，我是带朋友来找杨飞的，有个大项目介绍给他。”
“你找杨总啊？他好像出去吃饭还没回来，要不你们去VIP室等等吧。”
杨飞？杨总？
什么时候易家也开始有企业文化，对外都称总了？
“不用，我逛逛，等会去水吧坐着等一样。”
说完，他和朋友梁程在公司里参观起来。
易家整个布局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设计部分成了两个部门，设计师团队比之前壮大很多。
绘图员人数也扩充了。
业务部却不见了。
这就很奇怪。
易家难道把业务部整个裁员裁掉了，现在没有业务部了？
这么庞大的设计团队，业务员都没有，真的养的起么？
他突然有股冲动，很想去和高明远打招呼，向他请教请教，这是什么经营理念。
敲门推开高明远办公室大门，刚迈进去一条腿，孙东就愣住了。
什么情况？
为什么坐在高明远办公室里的是隔壁一品装饰的老板王尚强？
他进门的时候，没看错，这里确实是易家啊。
“请问，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事，窜错门了。”
孙东赶紧退了出去，一路小跑退出大门，又认真看了一眼。
没错，是易家装饰！
好奇心驱使，他又跑到隔壁去看。
原来的一品装饰已经没了，现在也叫易家装饰。
而且，消失了的业务部现在搬到这边来了。
这边整个改造成了业务部和接待洽谈区，改造的十分奢华。
“难道易家把一品装饰给吞并了？”
“也不对啊，易家吞并一品，为什么坐在办公室里的是王尚强？”
孙东彻底懵圈了。
这时候，吃完饭送走姚洪治父女的杨飞回来了。
“孙东？”
打过招呼，杨飞把孙东和梁程带到VIP室喝茶。
孙东现在整个脑子都是混乱的，看到的和理解的怎么也链接不到一起。
“杨飞，易家装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动？”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易家和一品合并成为一家了。”
“高总呢？为什么坐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是王尚强？”
“那间现在已经不是总经理办公室了，王尚强如今是股东之一，高明远现在在星河时代驻点办公，估计再过半年，那边的客户开发的差不多了，就会回来了。”
杨飞说的轻描淡写，孙东却听得心惊不已。
这两个家伙以前不是死对头么。
谢美婷按照杨飞的吩咐进来送咖啡。
只见她小心翼翼把冲好的咖啡端到杨飞面前，还吹了吹，柔声说道：“小心烫哦。”
温柔程度，超过孙东女朋友十倍……
如果对方不是谢美婷，他一定会觉得这女的也太特么矫揉造作了！
这间公司从上到下，全都不正常。
谢美婷都能反向跪舔杨飞了？
孙东一时间，三观震碎，意识混乱。
“呃……杨飞，你现在在公司里，是什么职位？”
“总经理啊。”
“啊？”
孙东张着嘴巴看着杨飞。
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位朋友梁总，说起装修，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了。”
杨飞叫来楚河易，“老楚是我们公司的家装设计总监，这个项目由他亲自来跟吧。”
他凑在孙东边上低声说了句：“我现在已经不做设计，只做管理跟运营。”
孙东尴尬的笑了笑，脑筋一转，改口说道：“我女朋友是建材公司的销售，以后你买材料找她，能给你优惠，省不少钱。”
“建材公司？哪一家？”杨飞问道。
“臻尚，大公司大品牌，我跟你说，你找彤彤，给你内部价！”
臻尚？
说起来，年后还没跟单雄见过面，干脆过去一趟。
梁程留下沟通装修事宜。
杨飞和孙东则是开车朝臻尚装饰城而去。
路上，杨飞还买了些小礼物。
两条好烟两瓶好酒，也算年后第一次走动了。
他这个举动，把孙东给弄紧张了。
去见自己女朋友，这家伙又是买烟又是买酒，打算干什么？
但又不好明着指责，只好说：“杨飞，买这么多烟酒干嘛，随便买点水果就行了。”
“你说的没错，还得提点水果，这样就差不多了。”
然后杨飞又拉着梁程去买了几百块钱的水果，领了两大包。
孙东瞧了直犯愁，自家彤彤又不是猪，能吃下这么多？
算了算了，实在不行，就分给同事吃，当送人情了，毕竟是新员工，得和老员工打好关系。
到了臻尚，才刚进门，几个女销售就迎了上来。
热情的招呼他们。
孙东心想，什么时候自己面子这么大了。
结果，人家一开口，就是“杨总，你真是稀客，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这位他认识，聂茜经理，听彤彤说她是臻尚的老员工，业务能力很强。
对她们这些新销售，就像老师一样。
“单总呢，这么久没见，给他提点礼物。”
“单总在上面见客户，我去上面捎着，客户一走，我就跟他说您来了。”
说着就跑楼上去了。
另外，何雨欣给两人泡了壶红茶。
然后一人倒上一杯。
她时不时地看上杨飞一眼，白皙的脸蛋红彤彤的，像晚霞一样。
他是第一个拒绝她的人，在她心中彻底挥之不去了。
“你们也认识？”孙东大感意外。
何雨欣是臻尚最漂亮的销售经理，上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还偷偷多看了几眼，不过没好意思打招呼。
过了会，单雄下楼来了，满面红光跟杨飞握手，热情的像是亲戚。
见到杨飞买了烟酒和水果，直道不好意思。
“杨总也太客气了，本来就该是我上门拜访的。”
“没事，反正要过来一趟，礼尚往来，你欠我那份，下次补上就行了。”
两人哈哈大笑，之间似乎完全没有生硬的客套。
签过合作合同，易家后续装修项目，有一半的材料都在这边订。
需求之大，让单雄赚了不少钱，所以杨飞在单雄这里，也算是超级VIP级别的待遇了。
“单总这里是不是来了个新来没多久的销售叫彤彤的？”
单雄听了，当即把彤彤叫了过来。
彤彤一看，这不是昨晚在小吃街碰到的那个男的么？
孙东说他在公司里混的不行，被经理踩，业务也做不起来。
当时听了，还觉得这个男人挺可怜的。
谁知道……
他居然是单总的大客户！
“她是我朋友，以后还请单总多照顾。”
单雄笑道：“既然是杨总的朋友，不用说也会多照顾一些的。”
彤彤在一旁受宠若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愣了半天，还是在孙东的暗示下，才连连道谢。
去了趟臻尚，孙东彻底意识到杨飞和以前不一样了。
“杨飞，今天这个人情我欠下了，以后有客户要装修，我全部带你那去。”
……
时间一晃，两个月过去了。
姚贝祺的第二家店开业了，姚安娜的加盟店也顺利开张。
随着品牌在本地的影响力逐渐扩大，加上有网红推广打广告。
‘东方伊人’女装品牌，已经成为南乔省知名服装品牌。
在东陵本地的中低端市场，稳稳占有一席之地。
名气大了，就会招来一些同行巴结。
这些同行里，一般都是品牌影响力差不多的。
他们的主要目的不外乎两种。
搞好关系，保留今后合作的可能性，只有体量相同，才有对等的话语权。
第二种，也是搞好关系，万一生意上遇到个磕磕碰碰，还能帮一把。
然而，除了这两种，杨飞还碰到了第三种。
‘丽嘉’和‘艾格’都是东陵市知名的服装品牌，同样主做中低档的大众市场。
在女装名牌里，是真正的前辈。
早在十年前，‘丽嘉’和‘艾格’就已经并列东陵两大女装品牌。
能和‘丽嘉’、‘艾格’的老板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杨飞以前从没想过的事情。
记得陆晓楠还在读大学那会。
她说女生穿衣服，必须得挑品牌，大品牌穿不起，起码也得是个二线品牌。
南乔省会本地的‘丽嘉’‘艾格’成为了必选。
‘丽嘉’的老板是个年近四十的女人，年纪虽大，风韵犹存，善于保养加上衣品时尚，看着和三十加的女人区别不大。
对普通男性来说，依旧充满魅力。
‘艾格’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和‘丽嘉’老板不同，他是个标准的油腻男人。
男人和女人有时候是两种极端。
有钱的中年女人大多善于保养，精致迷人。
有钱的中年男人大多油腻，能保持整洁干净已是极限，再要求什么模特般的身材，精致的衣品，几乎不可能。
当然，明星除外，他们就是靠外形吃饭的。
‘艾格’的老板，杨飞习惯性叫他老朝。
对，就是《将夜》里春风亭老朝的那个老朝。
他们认识是在一家按摩院。
不用想，就是王尚强这个LSP带他去的。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老朝提前买通了老王，才促成了这次偶遇。
反正老王一口咬死，自己是清白的，根本不认识老朝，还说他们就不是一个级别也不是一个行业的人物，没有渠道产生交集，更谈不上相互认识。
杨飞对此持怀疑态度。
不然，怎么一见面，就能准确说出：“哟，这不是‘东方伊人’‘易家装饰’的杨总吗。”
很显然，他对人家的了解如同一张白纸，人家对他的了解像彩绘墙。
问题就在于，‘东方伊人’在东陵红了，推上明面的是陈诗诗，是姚贝祺姚安娜两姐妹。
他只是个幕后推手。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人，突然和他偶遇，这怎么看都不是偶然事件。
王尚强收了多少好处，他猜不到，但可以肯定，能让老王给他走后门，代价肯定不小。
两人一来而去熟悉了，上饭桌的机会也就多了。
在老朝的牵线之下，杨飞这才认识了‘丽嘉’的老板花姐。
花姐的真名，杨飞不知道，也没问过。
不过，老朝一直这么叫，他也跟着一起叫。
本来就比他大，不管是外表还是真实年龄，一声姐不算被占便宜。
他们主动结识杨飞，在杨飞看来，就那两种情况。
可今天这顿饭，让他知道，原来还有第三种情况。
花姐笑魇如花，成熟知性的女人魅力散发，“小飞本事挺大，接触服装行业才多久，就能稳占一片市场，要是进军高端女装市场，肯定赚的更多。”
春末的气候已经非常温暖。
花姐今天是一身红色连衣长裙，衩开到腿根，雪白无暇，如牛奶一样光滑有光泽。
她半侧着身子，故意把腿露了出来，半歪着脖子看着杨飞。
她的眼睛是带电的。
深色眼影像一片星河，充满神秘。
杨飞只觉得，这个女人太魅惑了，别说花姐的媚只是向他展示，坐在另一头的老朝口水都滴到地上了。
从这家伙馋嘴的样子，大概是没机会上手，没尝过味道。
老朝一边流着口水，一边笑呵呵应和：“花姐说的对，小飞进军高端女装，根本不是问题。”
花姐白了他一眼，一脸嫌弃，接着又笑着面对杨飞，“老朝这个人就会放嘴炮，只会吆喝没有行动。”
这话明显是说给老朝听的。
这个老色批呵呵直笑，为了在花姐面前表现，故意说：“谁说我只会吆喝，小飞要真的进军高端女装，我给他搭桥带资源。”
他们俩，一个不屑，一个跪舔。
很生活化，也很容易让人以日常生活的姿态去面对。
可，大家都是做服装生意的，而且都是做中低端市场。
表面和和气气像朋友像兄弟姐妹。
可实际上，却也是竞争对手。
这一点，杨飞理的很清楚。
越是日常越是和谐，越是轻松恣意，说明越是叶底藏花。
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俩高抬杨飞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
“我先谢谢花姐和老朝哥了，以后真的进军高端市场，一定找两位帮忙。”
老朝听了哈哈大笑，拉着杨飞喝酒。
“原来兄弟你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准备什么时候试水？”
“嗯哼。”
花姐瞪了他一眼。
这么迫不及待，不是露马脚了么。
“现在还早，至少也得等品牌影响更大一些，才有底气往上爬。”
杨飞绕了一圈，跟两人开了个玩笑。
花姐叹了口气，想着和老朝演场戏，把杨飞哄去高端市场跟那些大佬们厮杀，把中低端市场让出来，没想到人家早看穿了。
最让她不爽的还不是老朝大脑简单，破绽明显。
而是自己暗送秋波了半天，杨飞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她的目光，清的像水一样。
她对自己外貌异常自信，没有男人能抵抗她的魅惑。
在小她十多岁的小弟弟身上吃瘪，心里像是堵了块石头，还是一块硬邦邦的花岗岩巨石。
“小飞弟弟，你的‘东方伊人’已经是南乔省的知名品牌了，你还想扩大影响力到什么地步？”
花姐搅动酒杯，身子更歪了一些，肩带不经意滑落，露出整个白皙的肩膀来。
杨飞也没挪眼，故意给他看，凭什么不看。
他觉得，这个女人最美的地方应该是锁骨，曲线柔和，高低起伏，惹人遐想。
不过，仅仅是以欣赏的角度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影响力起码扩散到南乔、浙东、苏北三省，才有底气往上冲击，毕竟现在的知名度是靠包装出来的，品牌口碑还没跟上，现在就去跟那帮大佬们拼，我不是找死么，对吧，花姐。”
花姐咯咯笑个不停。
暗叹这家伙年纪虽然小，但心思缜密，忽悠不到他呀。
“小飞弟弟精明的简直让人害怕，这一点我们都忽略了，看来还是得扎稳根基才行。”
老朝心想，杨飞这本地根基还不够稳那？
恒合区低端市场都被‘都市丽人’整个垄断了，还有多个项目的投资。
够他玩好几年的。
一个身价至少二十亿起步的人，在这跟他们装大尾巴狼，搞降为打击，这不是欺负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