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轩心想，春节都还没结束，杨飞就在跟他扯夏天的规划。
就算从初春到初夏，也还有整整一个季度呐！
他又卖起了惨，“杨总，现在生意不好做啊，利润这么低，稍微有个波动，一个月不但赚不到钱，甚至还会亏钱，离夏天还有三个月，怎么熬啊……”
为了打动杨飞，他故意背着手掐腰子上的肉。
男人对自己狠起来是真的狠。
用力掐就算了，还一边掐一边扭，好像这块肉不长自己身上一样。
不过效果还是达到了。
他泪眼婆娑，哭成泪人，整得好像濒临倒闭一样。
生活上可以心软，生意上就得绝对理智。
杨飞很同情他，但给优惠这种事，不能惯着，一旦惯着就是养白眼狼。
斗米恩升米仇，补贴只能适可而止。
毕竟，又不是他求着这些人开店，这些人开店做生意，也不是为了他。
“又不是你一家难熬，大家都难熬，为了把品牌打进来，你知道我总共投资了多少钱么？”
杨飞用手指比划出一个‘八’来。
这个‘八’是指八位数。
他总共投资了两千五百万进来，入股韩百媚工厂、开店、装修、开新厂，购入机器等等。
他做得是长线投资，目的就是把品牌养熟。
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赚快钱，捞一笔就跑破坏的是市场，他做不到，也不愿意去做。
得知杨飞投了这么多钱，冯德轩心惊的同时，也无话可说了。
人家亏多少，他才亏多少，连人家零头都不到，有什么好抱怨的？
而且还挂了‘都市丽人’的品牌，起码不会饿死。
“哎，也只能硬撑着了，希望这个春天赶紧过去。”
听他提起春天这两个字。
杨飞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春天这么美好，这么能快点过去呢？应该慢点过，让这个春天变得充实而丰满才对！”
冯德轩：“充实而丰满？？？”
他搞不懂，为什么这两个词从杨飞嘴里蹦出来，会这么不正经。
“杨总，还请明示！”
杨飞尴尬笑了笑，优惠没有，支招还是可以的。
“你开通网店呗，增加线上收入，现在价格利润低，那就走量嘛。”
“要是网店好做，我早就开了，平台潜规则摆在那，到时候钱没赚到，还贴进去一笔。”
这也是为什么某宝平台上，搜索排行靠前都是大店的关系。
新店小店，是没有曝光度的，根本起不来。
‘东方伊人’起码还有点知名度，‘都市丽人’就是个恒合区地方品牌，出了这片区域，根本就没人知道。
“咱们其实可以换一种思路，比如线下电商。”
冯德轩摸了摸稀疏的地中海，一头雾水。
“线上电商我都没弄懂，线下电商又是什么？”
“你知道M团吧？”
冯德轩说：“知道，外卖平台，我经常在上面点吃的，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送到，你问这干什么？”
杨飞说道：“那你知道，现在美团不止送外卖了，还送手机、送服装、送一切你能想到买得到的东西。”
他笑着点燃一根烟，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这种模式就是线下电商，全国千万骑手，加上成熟的平台资源，你注册个美团店铺，把服装展示标价，有兴趣的M团用户看到了，自然会下单，线下配送速度快，这可比线上购物方便多了，要不要试试看？”
他也是最近看新闻才知道新出了这种销售模式。
很想试一试，但又不想自己当小白鼠和韭菜。
毕竟，M团平台的抽成太高了，以前刚开始百分之十二，后来百分之十六，百分之十八，现在已经涨到百分之二十六了，局部区域更高。
让加盟商去试试水，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嘿。
冯德轩愣了愣，“这好像是个办法，可是……我听说M团的抽成很高啊……”
“抽成高没关系，压缩成本嘛，我让服装厂给你的拿货价降低到成本价，你先试试看，如果赚不到钱，再退出来都可以，要是销售额客观，品牌抽成可以适当降低，这都好说。”
总得给别人留口吃的，光干活见不着钱，谁乐意干？
挺杨飞这么说，冯德轩心里顿时有底了。
“好，杨总，我信你，这次我就当个先行部队，去探路！”
……
当天，冯德轩就摸索着在M团平台上注册了商家。
然后整理了一些图片上去。
面对新鲜事物，既期待又仿徨，没事就看看，有没有人下订单。
一直处于紧张焦虑的状态之中。
平时都有午休小憩半个小时的习惯，现在好了，连续几天，没有一次睡着。
以至于下午精神萎靡，无精打采。
“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了。”
要不是现在利润太低，赚钱不容易，真想一口气招他十个八个店员，何至于这么辛苦。
连续两天，一单都没有卖出去。
他不禁对杨飞给出的这个点子产生了质疑。
靠M团卖衣服，到底能不能赚钱？
还是说，他没摸索到正确的方法？
第三天的时候，杨飞亲自过来了一趟，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摄影师和几个身材曼妙的美女模特。
冯德轩的摸索之路，杨飞很重视，这也是他对新模式的探索之路。
“杨总，这是做什么？”
杨飞说：“你在美团上的店铺我看到了，有几个问题十分严重，我猜你这几天，一件衣服都没有卖出去吧？”
冯德轩汗颜，对方要不是杨飞，他都爆粗口了。
特么每月销量那么大个鸭蛋，还用猜？
“是是是，杨总果然神机妙算……”
杨飞说道：“第一个，就是服装分类太混乱，外套、打底、裤子、鞋子，交错在一起，如果我是顾客，看到这么混乱的分类，连往下翻的都没有。”
冯德轩大叫冤枉，“我一个快五十岁的小老头，能摸索着在平台上注册已经很不容易了，还得分门别类，哪懂这些啊……”
杨飞又说：“第二个，上传的图片不行。”
他在服装店的收银台后面看到一块空地，白色瓷砖，跟上传服装图片上的背景一模一样……
“你该不会是在这拍的吧。”
冯德轩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问题太大了！”
“你逛T宝，要是看到一家店铺，服装图片是这个样子，你有兴趣买吗？”
冯德轩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不就得了，连你这种年近五十岁的小老头都不会买，你指望年轻人会买？”
冯德轩点头：“有道理……”
然后，他继续委屈：“可是我不会呀……”
杨飞咧嘴一笑，伸手勾在冯德轩肩膀上，“我这不是带专业团队过来了么，图片我来提供，分门别类，我让懂行的人来做，你就负责卖。”
冯德轩：“我就负责卖？这么简单？”
杨飞笑道：“复杂了你也玩不转啊。”
冯德轩：“……”
正好杨飞年前看好的那间大商铺还没开业，挑好服装，一行人一起前往那间商铺。
冯德轩自然不能闲着，招呼唯一的店员看店，自己则是充当起了苦力，卖大力去了。
年轻人玩的东西，也想见识见识。
他一直觉得，杨飞这么年轻，就把生意做得这么大，一定是有过人的本事。
也想偷师几招，不求跟他一样，但求比现在混得好。
到了商铺，摄影师和工作人员搭建起了拍摄场地。
一个简单的绿幕场景。
然后，那些模特们换上衣服，一个一个拍摄。
冯德轩看了个半懂。
模特拍照能理解，背景一片绿是为啥？
杨飞解释，“这是用来合成替换背景的，好莱坞棚拍都是这样。”
其实吧，这就是很基础的手法，懂点摄影常识的都知道。
摄像馆里不是很多蓝幕和绿幕么，一样的道理。
冯德轩听了直呼内行，“到时候一定要看看成品照片。”
同时，他还赞叹，这些平面模特身材好，脸蛋漂亮，也不知道杨飞从哪找来的。
看着真是养眼啊……
杨飞发现了他眼神不对劲，调侃道：“好看吧？”
冯德轩砸吧嘴，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好看。”
“想吃吧。”
“想……”
“那就多赚钱，有了钱，啥都有了！”
冯德轩连连点头，“对，等赚了钱，我请十个八个到家里去……”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发觉不对劲，杨飞正一脸邪笑的看着他。
这才意识到失态了，赶紧改口：“到家里去，试衣拍照，我也好跟人家年轻姑娘学习学习。”
“老冯，你真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有志之士！加油，我看好你。”
……
室内拍完只完成了一半。
另外一半得在室外完成，这两天正好是阴天，在室外拍照，饱和度更高，画面色彩更艳丽，没有太阳强光照耀，不用担心曝光问题，画面效果更好控制。
补拍室外，是杨飞提出的。
背景合成有局限性，合成各种室内背景还好，合成室外背景，由于光线不匹配，拍摄角度不匹配等问题，会导致拍出来的照片严重失真。
这样一来，有室内室外两种试穿效果，上架照片，才算是全部整理齐备了。
然后，专业人士根据这些拍摄好的照片，进行了重新分类。
不光是大类型的分类，在大类型中还分出了许多小类。
比如，光是打底的服装，就分了衬衣、针织衫、休闲衫等诸多类别。
整理好这些，才算是全部准备就绪。
M团上的第一家‘都市丽人’重新开业了。
这一次，还配了一段骚气的广告语，选择都市丽人，做最好的自己。
冯德轩看了直呼：“杨总，你不去做C销，简直是埋没人才啊！”
……
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没有解决了。
本月销量：0
这可太尴尬了，就算页面再精美，照片再好看，一旦看到这个圆不溜秋的大鸭蛋，都会条件反射的认为，这家店铺不行，Pass。
但好在，这个看似最麻烦的问题，在金钱面前，就是个弟中弟。
有句话说得好，能有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杨飞砸了笔钱进去，不多，几万块而已，对他来说这点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但回报率绝对超值。
单月9739件的销量，傲视一切同品竞争商家。
虽然手法不光彩，但这是潜规则，没办法。
要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中生存，就得适应规则，甚至主动利用规则。
冯德轩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向杨飞汇报：“原来M团抽成，分为两种情况，选择独家合作，只抽百分之十六，反之才是百分之二十六。”
得知这个消息，冯德轩老泪纵横，这多出来的百分之十，以后就是他的净利润啊！
经过专业团队的辅助。
当天就开张了，外卖小哥黄袍加身，跑进来取衣服，对单后匆匆离开。
服装店里的人流分成了两种。
一类是顾客，一类是外卖小哥。
购物的顾客见到不断有外卖小哥出现跑进跑出，产生了疑惑，询问：“老板，你们还做M团啊？”
“对啊，在网上就可以下单，少则二十分钟，最多一个小时，就能送达。”
顾客听了，有些无感，有些则兴奋起来，“这可是真是懒人的福利啊！”
坐在家中足不出户，就能在实体店卖到服装，要是不合适退换也更方便快捷。
经过这么一宣传，一部分顾客被转化成M团顾客。
单月真实销售数据，也变得好看一些了。
杨飞让冯德轩自己做一份数据，“你把接下三个月的每月销售数据做出来，进行周期性对比，看看大体趋势，如果持续上涨，等夏天到了，我再请一批模特过来，再拍两组夏天款的照片。”
冯德轩听了激动的发抖，为了模特……啊呸！为了都市丽人，必须让销量持续上涨！
另一边，盛达服装厂。
杨飞把韩百媚带过来跟郭子晋开了个内部会议。
两边他都是占股百分之六十的大股东，坐在正中间。
会议内容无非是生产标准，定价等达成统一。
这是之前盛达，是郭子晋一直想做的事情。
只不过从制定的一方变成了配合的一方。
短短数月，变化之大，令人唏嘘。
内部会议结束后，杨飞和韩百媚结伴离开。
“难以想象，郭子晋过去那么桀骜的人，在你面前居然这么老实。”
“他很聪明，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这种事，放在几个月之前，说出来，我肯定会觉得你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
杨飞笑道：“那现在呢？”
韩百媚噗嗤一声，“我偏不说。”
“有段时间没见到囡囡了，怪想她的，等会一起去接她吧。”
“亏你还记得她，过年这段时间，囡囡每天都会问，干爸爸干什么去了，干爸爸回来陪囡囡过年吗？”
杨飞听了，心里充满自责。
囡囡这么惦记他，他却没在春节假期来看看她，带她出去玩一趟。
“你们春节怎么过的？”杨飞问道。
韩百媚低下头，“就那样过呗，那个男人依然没有音讯，他的父母也不见我们，因为这件事，我独自带个女儿，导致父母也不愿意见我，我们娘俩只好独自在这边过年。”
“提前买好了菜，每天做饭给囡囡吃，初四之后，商铺陆续开业，为了庆祝新年，带她去儿童游乐场，她很开心，就是念叨着，干爸爸和干妈没有陪着一起……”
两人等在路边，五点十分，校车经过。
囡囡踩着小步子来到车门前。
透过车门上的透明玻璃，看到了杨飞的身影，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立刻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圆嘟嘟的脸蛋上，也浮现出了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车刚停稳，就张开手臂，喊着：“干，爸爸！”
杨飞笑着上前，把她抱了下来。
囡囡扑在杨飞怀里，先是开心大笑，笑着笑着又开始抹眼泪。
“囡囡怎么哭了呀？”
囡囡的小红唇瘪成一道波浪，委屈道：“干，爸爸，不想，囡囡，这么久，都不来，见囡囡，囡囡伤心……”
杨飞心里酥酥的，甜甜的，麻麻的。
赶紧解释，“今年过年行程提前安排满了，所以才没来看囡囡，但是干爸爸每天都有想你哦。”
这么肉麻的话，杨飞还是头一次说。
估计也就对囡囡说得出口了。
囡囡直直的看着他，软糯糯道：“真的，吗？”
“当然了，比珍珠还真！”
“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囡囡伸出粉粉嫩嫩的小手，摊在杨飞面前，很认真的问道。
韩百媚在旁边笑个不停。
“你今天要是不哄好她，以后可别指望她再相信你。”
“新年礼物？”
杨飞笑道：“当然有了，走，我们去逛街，你喜欢什么，干爸爸就送你什么，都是新年礼物噢。”
囡囡听了直拍小手，兴奋喊道：“好棒，啊。”
韩百媚笑容凝固，叹气道：“你这么宠她，以后等她长大了怎么办？”
杨飞咧嘴，露出洁白整齐牙齿，笑道：“那就加大宠爱力度！这可是我宝贝干女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