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见他目光闪闪躲躲，是不是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
结果，孔方只说：“我今天手上的事情都忙完了，跟童哥也打过招呼，等会晚上就不加班了。”
杨飞站起身，走到孔方旁边，拍了下肩膀，“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公司没有强制加班的要求，手里工作安排好，你甚至不用专门来跟我说。”
孔方笑得很开心，朝杨飞鞠了一躬，“谢谢杨总。”
杨飞摸了摸下巴，这小子变化挺大呀，看来童跃升还是把他给镇住了。
之后，他又给高明远打了一通电话。
“老高，最近效率可以啊，居然签了三十七单了。”
高明远在电话里呵呵地笑，“还不如杨总安排的妥当，广告横幅夺目，劳斯莱斯镇场，还有周鑫董璐的热情大方，我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等客户上门就行了。”
“这个星期过了，又该轮到老王去轮班了吧？”
“杨总，要不咱商量个事，以后这边的业务交给我就行了，不用每周换来换去的，麻烦。”
“怎么，你在那边还呆上瘾了？”
高明远解释道：“倒不是上瘾，主要是责任感！”
这件事杨飞倒是没有多纠结，“得，等签到五十单的时候，办个庆功宴，大家一起热闹下。”
高明远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没问题，一切听杨总安排！”
刚开始安排他去星河时代驻点，还不乐意，心不甘情不愿，下了死命令才被迫妥协，现在却赖着不愿意走，这是尝到甜头了呀。
得空去星河时代看看，老高这家伙，天天都在干些什么。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今晚要和徐菲菲去参加聚会，还得抽空出去洗个头。
这一天到晚的，时间都快不够用了。
当了两个多月老板，杨飞突然怀念起以前当设计师的日子。
三点一线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咯。
刚发表完人生感慨，又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一看来电，韩百媚？
这时候打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杨飞，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有件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听她语气有些急促，杨飞心想肯定是出什么事了，立刻说道：“好，我现在马上过来。”
出门没多久，韩百媚发来定位。
居然是一家医院。
去了之后才知道，这几天，韩百媚加班时间长睡眠不足，加上天气转冷，感冒发烧了，在医院打吊瓶。
难怪声音语气听着不太对。
见了面，杨飞正要劝她，要注意休息，减少加班，保证健康之类的话。
可韩百媚却抢先一步，急切道：“能去帮我接下我女儿放学么？”
她还在吊瓶，一时半会还走不开。
这种事，杨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在旧厂区的一个十字路口，杨飞站在路边，安静地站着。
周围全都是四五层楼的独栋旧屋，间隔密集，而且周围设施陈旧。
和二十年前的变化不大。
算是东陵市最落后的区域，相对应的，这边的消费水准也更低一些，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市区那么大的压力。
也算有利有弊。
五点钟，阴沉的天空逐渐暗淡，橙黄的路灯转瞬间亮起，阴暗的道路被照得亮橙橙的。
嘟……
一辆幼儿园校车在面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后，一位年轻的幼师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杨飞身上。
“您是杨飞先生吗？”
“对，是我，我来帮韩百媚接女儿。”
幼师点头微笑，转过头，朝车内喊了声：“囡囡，今天是叔叔来接你，出来吧。”
一个萌萌的短发蘑菇头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步步走到车门前。
双手紧握肩带，一张圆圆的小脸蛋粉嘟嘟的，像个瓷娃娃。
“老师，妈，妈，没来。”
“囡囡乖，妈妈今天生病了，在医院打针针，所以让叔叔来接你。”
听到韩百媚生病在医院打针，囡囡哇一声就哭了起来。
“打针，疼，妈妈，痛。”
小丫头泪眼婆娑，哭得梨花带雨。
杨飞笑着温柔说道：“现在叔叔带囡囡去看妈妈，妈妈就不疼了。”
囡囡瞬间停止了哭喊，睁着满是晶莹泪珠的眼睛直直看着杨飞，“真，的，吗？”
“当然了，叔叔从不骗人。”
可能是过去习惯了被人抱下车，囡囡擦了擦眼泪，站在车门口，张开了手臂。
杨飞一把将她抱下了车，跟幼师挥手再见，“谢谢。”
囡囡习惯了被韩百媚抱，突然被初次见到的人抱着，很不适应，挣扎了几下，“叔，鼠，我能自己，揍。”
杨飞把她放下来，牵着她柔软还不足掌心大的小手，朝医院走去。
相隔也就四五百米，需要过一座桥。
他察觉到了，这个小女孩和普通的小女孩并不一样，口齿有些不清，总是闪躲目光，不和人对视。
“囡囡今年多大了？”
囡囡背着小，迈着小脚步往前走，既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杨飞想想，干脆换了个问题，“妈妈喜欢吃什么，我们买了给她带过去好不好？”
这时候，囡囡才转过头，仰起巴掌大的小脸，看了杨飞一眼。
不过很快又扭过头去，看向偶有汽车经过的马路。
“妈，妈，喜欢持，唐虎卤。”
唐虎卤？
杨飞愣了愣，唐虎卤是什么东西？
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冰糖葫芦。
“好，我们一起去给妈妈买糖葫芦。”
囡囡点点头，被杨飞拉着的手，反过来抓住杨飞的手指，迈着小步伐，小碎步往前跑，似乎是想快点去买糖葫芦。
杨飞笑了笑，稍稍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小丫头的速度。
买了冰糖葫芦，来到医院里，正巧赶上韩百媚打完吊瓶，她面色苍白，从输液室慢慢往外走。
“妈，妈。”
小丫头松开抓着杨飞手指的小手，跨着步子朝韩百媚跑去。
圆嘟嘟的小脸像花一样绽开，扑到韩百媚怀里，被她一把抱了起来。
看着左手手背上的止血贴，小丫头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眼眶就红了，哇地一声，一把搂住韩百媚的脖子就哭了起来。
“妈，妈，打针很痛吧？”
韩百媚苍白的脸浮现一抹红晕，摸着囡囡后脑，笑道：“打针一点都不痛。”
本来是安慰她，结果囡囡一听，哭得更伤心了，“妈，妈，骗人，囡囡打过针，就，是痛。”
被心肝宝贝心疼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就像一根针突然扎在心头，一颗糖化在嘴里，一朵火花烧在胸口。
韩百媚眼眶一下也红润了。
杨飞走了过来，递上冰糖葫芦，“囡囡不哭，妈妈吃了冰糖葫芦就不疼了，你要信叔叔啊。”
这句话比较管用，小丫头抽泣了两下，又不抽了，从杨飞手里夺过冰糖葫芦，递给韩百媚，“妈，妈，吃！”
韩百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事后，韩百媚向杨飞表示感谢。
杨飞本来想问问，囡囡的爸爸呢，琢磨了一会，没问出口。
如果不是没办法，也不会叫他来帮忙吧。
了解到囡囡的情况，再想起上次那三人的威胁，甚至提及囡囡，杨飞火气很大。
面对这些人，确实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
“晚上一起吃饭吧。”
这时候，天空完全被一片黑幕所笼罩，杨飞下午就开车过来了，肯定没吃饭。
杨飞说：“不了，晚上我还得陪女朋友去参加一个聚会，现在就得赶过去了。”
韩百媚这才知道，原来杨飞还有别的事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不麻烦你专程过来一趟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囡囡多可爱呀，这一趟，来得太值了。”
韩百媚心存感激，她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杨飞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囡囡，而是把她当做正常的小女孩。
“囡囡，跟叔叔说再见。”
囡囡朝杨飞挥动小手，“叔，鼠，再见。”
“囡囡，再见。”
说完再见，杨飞淡定往外走，刚过拐角，大步跑起来，朝停车场奔去。
看了眼时间，6点10分。
“得赶紧过去了。”
来得时候容易，回去的时候就难了，晚高峰来临，城市各条主干道堵得一塌糊涂。
杨飞今天的运气堪比中了降头，排完长队，每次都刚好被红灯卡，要多等一趟红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6点40分，还没从老厂区这一大片区域转出去。
徐菲菲的电话打来，“杨飞，你到哪了，我们这边已经上桌了。”
杨飞叹了口气，第一次陪她参加聚会，就出现这种状况。
“一个朋友生病，帮她接女儿放学，现在堵在旧厂区，一时半会赶不过来，你们先吃吧。”
徐菲菲哦了一声，“那你尽快赶过来吧，别开太快，注意安全。”
明明赶不及了，徐菲菲不但没生气，还关心他的安全。
杨飞心里暖暖的，生出一股歉意，“对不起，本来跟你约好时间的。”
“总会有意外情况嘛，没关系的，等你过来。”
“嗯。”
……
一家酒楼的豪华包厢里，三个大圆桌都坐满了人，只有徐菲菲右手边还空了个位置。
挂了电话后，坐在她左手边的谭晶莹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
“他刚才帮朋友忙，耽搁了，现在堵在路上，可能赶不过来吃饭了。”
徐菲菲说的很平静，但给人的感觉，有明显的失落感。
看得出来，她很期待杨飞能够准时出现，坐在她的右手边，而不是空着一把冰冷的椅子。
她为徐菲菲抱不平，“这杨飞到底咋想的，明明和自己女朋友约好了时间，居然临时跑去帮什么朋友，搞得没办法准时出现，也太不重视你了，换做以前，只有别人等你，哪有你等别人的？”
徐菲菲没说话，她能理解杨飞，但没办法做到不当回事。
本来是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现在半低着头，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踪影，像是学了隐身术，故意藏了起来。
“我来给他打电话。”
谭晶莹拿出手机，拨动号码。
“别，他正在开车，现在外面正堵车，接电话不安全。”
“得，等会他来了，我再找他要说法。”
徐菲菲有意压着声音，可谭晶莹却操着嗓门，虽然大家这时候都在聊天，挨着近的老同学，还是有所察觉。
投来异样的目光。
一个烫着卷发的，画着浓妆的女生朝两人看过来。
“菲菲，你交男朋友了？”
她叫范乐轩，大学时候，班里颜值排第二，仅次于徐菲菲。
与她不同的时，徐菲菲的美貌是天然的，像一块洁净无瑕的天然玉石。
而范乐轩，高中一毕业就整了容，隆鼻、削骨、割双眼皮，再画一个浓妆，看着就和大鱼直播里那些美女主播一样，好看是好看，就是差了点自然味道。
她的家境很好，父母是做珠宝生意的，所以从来不缺首饰、项链，大一的时候，就明显和普通人不一样，像一个小贵妇。
与徐菲菲不同的是，范乐轩在大学时，交往过很多男朋友。
每一个都是相貌出众的帅哥，但没有一个能谈过两个月，最快的分手记录，是十个小时。
她换男友的频率，高得惊人。
按她私下说的话，要把大学所有帅哥都尝一遍，才不枉大学生活。
可以说，是一个超级海王，看男人的眼光，几近变态的挑剔。
徐菲菲没说话，谭晶莹就呛了声：“怎么，我们家菲菲不能交男朋友吗？”
“当然可以了，我只是好奇，咱们班第二美女徐菲菲大学的时候，谁都看不上眼，毕业后交往的男朋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范乐轩是班上公认的第二美女，可在她自己看来，自己才是第一，而徐菲菲只能是第二。
“菲菲是咱们班的班花，她的男朋友自然不是一般人。”谭晶莹翻了个白眼。
她就想不明白，班长搞同学聚会，怎么把这个女海王给请来了。
这不是凭空添堵么。
“那菲菲男朋友人呢？”
徐菲菲说：“路上堵车，他暂时来不了。”
“啧啧。”
范乐轩颇为玩味的笑道：“菲菲，你这男朋友不行啊，聚会都能迟到，完全没把你当回事嘛，哪像我的男朋友，一早就在楼下等我，专门陪我一起过来。”
坐在范乐轩右手边的年轻男人，微笑着朝两人点了点头。
徐菲菲和谭晶莹这才注意到，原来她也带男朋友来了。
这个男人梳着蓬松的分头，染成了酒红色，穿着一身得体小西装，戴着一枚闪亮的钻石耳钉。
好像还化妆了，皮肤白皙得不输范乐轩，眼线眼影口红，一样不落。
精致地就像一些男团成员。
徐菲菲和谭晶莹看了，都露出惊讶之色，简直比女人还精致。
范乐轩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很满意看到她俩那副吃惊的样子。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大帅哥，就是我的男朋友，冷小博。”
冷小博坐在原位，嘴角微微上扬，自以为很帅的朝徐菲菲和谭晶莹招了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
就在这时候，另外一个年轻男人推门而入，走进包厢。
环顾四周，发现徐菲菲旁边有个空位，便直接走了过去，坐了下来。
“杜光，这座位有人了。”
这个叫杜光的男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痞笑一声。
“都没人落座，怎么能叫有人了呢？座位上刻名字了？”
他在大学时候就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每个正经，说话也很不讲究，经常得罪人而不自知。
而且自认为很帅，自称班里第一帅哥。
当初还大言不惭的说：只有他才配得上徐菲菲。
当然，他也真的追求过徐菲菲，只不过，碰壁了多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追到手。
不过，人家的脸皮够厚，失败了无数次，却一点不觉得尴尬，只要有机会，就会恬不知耻的靠近徐菲菲。
这不，徐菲菲这一桌有一个空位，隔壁桌也有一个空位。
他毫不犹豫就一屁股坐在了徐菲菲旁边，而且坚决不打算再起来了。
“菲菲，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简直比明星还美！”
见面尬聊这种事，也就他干得出来。
徐菲菲皱了下眉头，“这个座位我专门给我男朋友留的，你能让让吗。”
杜光啊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但没有起身让座的意思。
只说道：“大家都是随便落座的，这里没人落座，我当然可以坐在这里了，谁叫你男朋友没来呢，哎，这样的聚会，他都能迟到，这样的男朋友不要也罢，要不你考虑考虑我？我这个人有个优点，从不迟到！”
范乐轩也跟着起哄：“杜光，咱俩想到一块了，都觉得徐菲菲男朋友不行，要我说，你们俩凑一对得了，也能在我们班成一对佳话。”
徐菲菲在谭晶莹耳边低语了几句。
然后两人默默换了个位置。
谭晶莹往那一坐，就像是一座小山，彻底阻挡了杜光直视徐菲菲的目光。
“别看了，人家男朋友甩你十万八千里，省省吧。”
“甩我十万八千里？”
杜光轻笑，“你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一年赚多少么？”
谭晶莹不屑的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不管你一年赚多赚少，一定没有杨飞有钱。”
杜光和范乐轩几乎同时问道：“杨飞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