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渊这狗东西说话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也不对，准确来说是自己，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就像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FLAG。
在俺答镇休整两天的张梓涵虞渊一行人，在一个天气晴好，阳光温和的日子正式踏上了攀爬俺答山的路途。
“大家记清楚一点，人，是最重要的，货物都是身外之物。大家都跟紧了向导老马，一旦觉得自己身体扛不住了，就提前说，我们要保证不能有一个人掉队，大伙儿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出发！”
“是！”
马车已经留在了俺答镇，布匹行李都只能全靠人背。所以他们的登山都是高难度的负重攀登，连张梓涵和虞渊都各自背了不少东西，“商队”的人还需要用扁担挑着货品，更是辛苦。
等到太阳快要落山，他们一行人连半山腰都还没到。
“老马，停……停停一下——”虞渊弯腰撑着腿，呼哧喘着粗气。
“东家，再往上不远就有一处小山洞，您再坚持坚持，趁着天亮咱们爬上去，今晚好安营扎寨。”
“好……好吧。”转头又对张梓涵道，“哎，你还好吧？还能坚持吧？”
为了节省体力，从爬山开始时，张梓涵就开始惜字如金。是，可以，没问题……对各种回答绝不超过三个字。
“能！”她点点头。zusi.org 狐狸小说网
虞渊抬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山巅，咬着牙撑直了身体，“走，继续出发！”
“是！”
老马说的离着很近的那个山洞，整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不只是虞渊，连队里几个常年走南闯北的结实汉子，都累得像条死狗。张梓涵强撑着一口气，刚到山洞就一屁股坐下了。
虞渊拖着两条腿走过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还行，撑得住。”
老马笑呵呵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姑娘，你可真厉害。我在俺答山当向导这么久，就没带几个姑娘走过这条路，而且像你这样不喊苦不喊累，能跟上大部队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张梓涵笑得有些苦涩，全靠一口气撑着，现在感觉两条腿都不像不是自己的了。
“东家，姑娘，你们先好好歇息，我带几个人去找些干柴，清水，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找些野物。”
虞渊摆摆手，“去吧去吧。”
“哎，好嘞。”
海拔越高，温度越低，瘫在洞口的几人明显感觉到有冷风吹来，不约而同地向着里面挪动。
“就咱们这个速度，上山也得两三日吧？”
虞渊无聊的拿着扇骨啪嗒啪嗒地敲着腿，“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吧。不过上山容易下山难，等下山的时候还得看咱们那时候的速度。这估摸还得好几日呢，你撑得住吗？”
咬咬牙还是撑得住的，就是出了汗想洗澡却没有条件，让人挺难受的。越想吧，就越觉得身上痒。
“哎，哎，你挠什么呢？”
“爬山出汗，这会儿冷下来了，就觉得身上很痒。你没觉得痒吗？”
“你这一说，我好像也觉得痒了。”
旁边几个汉子，听他俩说话，也不自觉地开始挠。
虞渊提起扇骨戳戳张梓涵，“哎呀，你可别挠了，你看你这胳膊都起红道子了，挠得我看着都难受，你静下心来就好了。”
“哇——哇——”
几个汉子立马警醒起来，“什么声音？”
呛啷几声就把随身的长刀抽出横在身前，慢慢踱着步子挪向洞口处。
虞渊立马把张梓涵挡在身后，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我怎么听到老马他们的声音了？”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出去看看。”“走！”
“是雕！”“怎么这么大！”“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会有雕？”……
一声高亢凄厉的呼喊声被风送进山洞，“老马——”
老马怎么了？雕？什么雕？神雕侠侣的那种雕吗？张梓涵想出去看看。
感觉到张梓涵挣动，虞渊就知道她有想要出洞的念头，转身大声呵斥她，“呆着别动！”
“哦。”
虞渊凶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小声解释道，“这里距离金顽太近了，随时可能有金顽的人，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我知道。我就是担心老马他们。”
“你担心有什么用，你是比他们高，还是比他们壮？我和你说，遇到事情，你该躲就躲，该藏就藏，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像个爷们儿一样往前冲，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你就好好心，给我们点英雄救美的机会吧！”
张梓涵的白眼忍不住翻出来，芋圆这狗东西，小词儿一套一套儿的，说得和真的似的，其实身体差得要死，还是那种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弱，这会儿慷慨陈词，装个大尾巴狼。不过他说得也对，自己现在确实没什么战斗力，不给大家拖后腿就是最大的奉献了。
没一会儿，出去的几个汉子就拿着带血的长刀进来了，还有被搀扶进来的老马。张梓涵目光一扫，看到老马的腿不自然的弯曲着，膝盖处的布料都磨破了，露出鲜血淋漓的肉来，手上脸上好几处都皮肉外翻，旁人看着都觉得疼。
虞渊挤开围着老马的几个人，“怎么回事？老马你这是怎么了？”
“东家……我没事。”
一个汉子嘴快，“怎么没事！东家，我们一出去就看到一只半人那么大的雕直愣愣的就冲着老马他们扑过来了，那爪尖牙利的，抓住人就不松口，你看这几个兄弟身上都被扯了一口肉！”
张梓涵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老马扯了扯嘴角没成功，“阴沟里翻船啦。我老马在这俺答山走了几十年了，第一次遇见黑天觅食的雕。不过那畜生也没捞着好，被我一刀劈了翅膀飞不了了。东家别看我这皮开肉绽的，其实就是躲的时候摔得，看着吓人，其实没伤到骨头，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影响咱们赶路。”
“你省些力气吧！身上的金疮药都拿出来，给受伤的几个兄弟包扎。”
“是，东家！”
老马一边接受包扎，一边疼得龇牙咧嘴的向虞渊邀功，“东家，咱们出去还逮了几只兔子还有只山羊，今晚咱们可就能吃顿好的了。对了，把那叼人的扁毛畜生也一起烤了！”
“行，咱们队伍里可有一位大厨，今晚就让你们尝尝她的手艺。”
旁边的张梓涵忍不住腹诽，“好家伙，这就把我给安排上了啊。”
虞渊用眼神向她问询，“你行不行啊？现在大伙儿受了伤，可是得需要一顿大餐来抚慰动荡的军心呐！”
“行！”
这趟行程刚出发还没一天，向导就受伤了，非常不吉利。张梓涵也想帮大家缓和一下紧张的心情，振奋下有些失落的“军心”。
点了火堆，山洞里的温度一下子跟着上来。高山上的羊活动量大，肉质紧实，口感好。请两个汉子帮忙处理了羊肉，片下一部分腹部的肉用来炖汤，剩下的直接架在火堆上做烤全羊。
高温把羊肉的油脂激发出来，散发出迷人的香气，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啦啦的声响，馋得人心痒痒。把辣椒、孜然还有盐均匀撒在肉上，“咕咚”，围在火堆旁的汉子都躁动了。
“真香啊！姑娘，我觉得已经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吃啊？”
“是啊是啊，光是闻着就有些受不了了。”
“大家再等等，马上就好。来个人去把炖肉的汤锅打开，我撒点料。”
“我去我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自告奋勇跑去另一个炖着肉的火堆旁，缩着手用袖子垫着把锅盖打开。浓白的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鲜红的羊肉在锅里上下翻腾，小伙子眼睛一下子就直了。这还加啥佐料啊，就这味道，干掉一锅汤都没问题！
整个山洞里香气四溢。
连虞渊这老饕都忍不住开始催她了，“好没好啊？这可是要饿出人命了。”
“好了！来个人把这柴撤两根，把火弄小点，一边吃着一边保温。”
“好嘞！”
张梓涵拿刀切了几块肉先尝了下，肉质劲道，在辣椒和孜然的配合下，在口腔里融合出激烈的味道。看着几人眼巴巴直愣愣的目光，她把小刀递给他们，“给，先给受伤的几个人片点儿！”
众人欢呼一声，齐拥而上。
张梓涵掏出行礼中的碗，又给大家装了肉汤，“这羊肉汤泡饼，滋味最好，你们试试。”
一口汤一口饼，胃里舒坦了，连血液都流动的更欢快了。火光照亮了他们的欢笑的脸庞，众人齐声大喊，“谢谢姑娘！”
盛了两碗羊汤，拿出两张饼，走到虞渊旁边，递给他一碗。“喝吧，羊汤最暖身子了。”
虞渊小心接过，“多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怕冷？”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好不好，稍微一愣，您老人家就冻得像只鹌鹑，裹得比谁都厚实。”
虞渊小口啜了一口汤，抬起脸来，自嘲一笑，“娘胎里带来的，没办法。”
“哦。你把饼泡进去，吸了汤汁的饼软烂又好吃，你试试。这是我妈…不是，是我娘最爱吃的一道菜……之一了。”
“嗯……我不知道我娘喜欢吃什么。应该说我都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