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 56 章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着什么急,我话还都没说完呢!你也不想想丽兹的商人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金顽?”

“还能为什么?为了钱呗!”马克思他老人家一百多年前就说过了,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要是冒充丽兹人路子能行的话,自己都想去金顽赚他一笔。

“那既然能赚钱,为什么只有一小撮儿丽兹人才肯去金顽呢?”

“这个不知道,生产力不足?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产不出那么多布匹?”

“错!”虞渊的扇子还应声轻敲在了张梓涵的脑袋上。

她捂着被打疼的脑袋反击,“你干嘛?”

“说你笨呗,油水这么大的生意,你觉得丽兹人会因为造不出布匹?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他们估计都会日夜加工,你这榆木脑袋。”

“那你快说为什么吧,卖什么关子?”显得你格外聪明么!zusi.org 狐狸小说网

“因为丽兹和金顽之间有座天堑,叫俺答山,高数百丈,陡峭难攀,夏日时山顶都有积雪,而且每年都有人葬身山底,那些常跑这条线的丽兹人,能安好回来的人才有十之二三,所以很多人把这座山叫做“难回头”。现在通过金顽大晋边界通过的路子是完全行不通的,只有走俺答山这一条路,你确定你要去吗?”

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却听到张梓涵冷冷的声音道,“有向导吗?”

“你这是下决心要去了?我刚刚说的情况你确定你都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想清楚了。”

虞渊折扇“啪”的一合,“好!”

宋小丫拉着张梓涵的衣服,快要哭出来,“小姐……咱们来上庸州刚找到大少爷,确认他无事,你现在又要去金顽,怎么和大少爷说啊,而且,咱们怎么和老爷夫人说啊!小姐你忘了,你出来的时候答应他们什么了么?”

她安慰地拍拍宋小丫的手,“没忘。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家。”

“那小姐你为什么要去冒险啊!你没听虞公子说么,山那么高,那么陡,连那些壮劳力都很难保证能十分安全,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受得了。你不能去,你要是去,我就去找人和大少爷说!”

“小丫,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吗?”

宋小丫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突然说到这件事,不过还是回答道,“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和爹爹从定州一路受冻挨饿逃难到新桥镇,爹爹当时晕倒在街头,是小姐和三少爷救了我们!不仅给我们饭吃,还收留我们,给了我和爹爹一个安身的家。”

“所以,宋叔带着年仅五岁的你就入了奴籍,这么多年在张家任劳任怨。你小小年纪就跟着我四处奔波——”

“我们做工,您都给了我们报酬,还教我读书识字。小姐的恩情,我和爹爹永生难忘!”

“小丫,你说我是你和宋叔的恩人,所以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对吗?”

宋小丫重重一点头。

“那南风也是我和大哥的恩人啊!他救了我们的命,现在我好不容易得知他的消息,如果不能确认,那将是我一生的遗憾。”张梓涵抚着小丫的脸道,“小丫,你还记得南风吗?”

宋小丫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曾在她小时候的一个深夜,送过小姐和大少爷回家。

“他无父无母,一个人深入金顽,就是为了能让这场劳民伤财的战争早点结束,就是为了让咱们这些老百姓能好好的安居乐业。他不求名不图利,一个人默默做了那么多,却无人知晓他的功绩。现在他在金顽,就像在悬崖边上跳舞,随时你觉得我现在能安稳地坐在这里等消息吗?”

“可是……”

张梓涵捏捏小丫的手,“如果大哥不是现在在军营了身不由己,他肯定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

恩必报,债必偿。自己有机会能好好报答小姐的恩情,现在却要阻止她去报恩吗?

终于宋小丫松开了抓紧张梓涵的手。

“小丫,你放心,我绝对会好好的,我答应过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嗯!”

张梓涵给她擦擦泪,“好了,别哭了,去洗把脸去。”

在旁边完整观看了张梓涵劝解小丫的虞渊,心里咋舌不已,这女的真是太会忽悠了。南风那小子什么时候一个人孤身闯金顽了,他身边那俩侍卫,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好不好!

“你可真是个大忽悠!”

张梓涵慢慢坐下,喝了口茶,“承让承让。再说我也没说假话。”

“哦,你是没说假话,但是选择性的说!”

“但我想报恩的心是真的。”张梓涵的声音低下来。“何况,他还有东西放在我这里保管。”

“什么东西?”虞渊好奇。

张梓涵一撩眼皮,“不告诉你。”

虞渊举手投降,“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行,就你俩人儿之间的小秘密呗。”

“你就酸吧,用这种激将法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虞渊:说得我好像特别想知道似的。好吧,我确实还挺想知道的。

虞渊摸了摸鼻子,“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去了,咱们就先商量一下具体细则吧。”

“好。”

此时的南风还不知道,暌违五年之久的两人将会以一种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方式见面。而此刻他还在焦虑地等待崇云好转的消息。

七晓急匆匆敲响了他的门,“公子,崇云醒了!”他立刻放下手头的书,起身跟着七晓一起去崇云的屋子。

床榻上的崇云半睁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看到南风进来,还想起身行礼。七晓看得心头火起,忙去按他,“都什么样子了,你还想起来?!”

南风往床边的圆凳一坐,“崇云,咱们之间讲什么虚礼,你躺着就好。”

“多谢公子。”

“你这次去马场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七晓扶着挣扎的崇云立起来,“请公子赎罪,这次行动中我们暴露了。”

南风宽慰道,“你不用自责,这次行动很成功。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受伤。”

“是,金顽的马场不知何故,又增派了很多军队巡逻,尤其是幼马区。我们当晚去的时候,遇到比我们当时预测多得多的士兵,有个兄弟一时不慎就被发现了,我掩护他的时候中了一箭,不过我们还算运气好,没有折在那里。”

“人没事就好。”

“可是公子,此事过后,金顽国内风声就紧起来了,咱们这里会不会暴露啊?您还是先行撤退吧。”

南风淡定笑笑,“自从咱们来到这里,金顽什么时候风声不紧了?你安心养伤就是,这里很安全。”

把南风送走,旁边的七晓把崇云小心安顿好,嘴里的话就突突出来了,“就是就是,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的脑子能有公子脑子好使么,而且公子什么时候说错过,你啊,就把心装到肚子里,早点好起来,要不然啊,我还得给你端茶倒水的,我也很累的!”

崇云虚弱的勾了下嘴角,“辛苦你了。”

“哼,知道我辛苦,你就早点好起来。你不知道你一身血人事不知的躺在院子里,可把我和公子吓坏了。”

“多谢。”

“等你好了,你也要端茶倒水,锤肩捏腿地伺候我!”回应他的是崇云陷入深睡的浅浅呼吸声,“睡得这快!等你好了我再和你算账!”

回到书房的南风把烛火挑亮,坐在书案前,却一个字都读不进去。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边角处还绣着开得正艳的芍药花,正是当年绿枝送给张梓涵,却被她拿来给南风包扎的那条手帕。

南风把帕子凑近鼻尖,使劲嗅了嗅,手帕被清洗过很多回了,只有皂角的清香,但南风却好似从从这帕子中获得了莫大的力量,仿佛那个牙尖嘴利却心地善良的女孩又浮现在了面前。

那时她让他写什么“锦旗”,因为匆忙没有印泥,他直接咬破了拇指用血染了印章,自己没觉得怎么痛,她反倒像是自己伤到一样。她紧张心疼的样子,他现在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那是他除了娘亲之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女性给予的真心关怀。她把他抱在怀里安慰时,他的心跳好似在血脉中崩腾。而他在新隆县外的树林里见到她被人欺辱时,心头汹涌的愤怒和残暴,现在都难以止息。

时间越长,南风愈加确认自己的心意,但想到临行前的试探,她却一片懵懂,又不禁扶额叹息一声。

天空明月高悬,洒下一地清辉,透过敞开的窗柩,把桌案前静坐的男子身影拉得老长。

五年过去了,她过得好吗?还会记得自己吗?她会为自己这莫名失踪的五年着急难过吗?她还记得,自己在她那里寄存了一个对他来说比性命还重要的镯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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