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昌摇摇晃晃地出来，看见面前一个人影在晃。
“喂！早春子呢？”
“周先生，早春子小姐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她让我和您说……”
“别特么废话，带路。”
“好的！”
小二在前面领路，周成昌喝得也有七八分醉，根本不知道转过了几个弯，抹过了几个角。等到了一间阴僻的屋前，才发现这里好像已经不是在烟花巷了。
什么时候出来的？
周成昌看见那小二转过头，笑得邪性。再抬头一看，那屋门口站着个男人，一支枪从后面抵在了他的腰上。
“老实点……”
周成昌刹那间酒就醒了，“好汉，劫财还是劫色！”
“啊呸！”张德贵一口唾沫吐在了周成昌的脸上，“就你还劫色？长的跟个狗尾巴草似的。”
“那就是劫财咯？”周成昌晃了晃手，“小弟我这里有些碎钱，军票和大洋都有。要多少，你们拿多少。”
邹城使了个眼色给张德贵，张德贵上前一模，摸出来十几块大洋和一叠军票，然后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还有啥值钱的玩意？”
“一块怀表，在我胸口的袋子里。”
“算你老实。”邹城把手环到他的胸前，把怀表解下来放进自己的怀里，“往里走！”
“好汉，钱也拿了，表也拿了，放我一马。”
“我们不杀你。”邹城把枪往前一顶，“我就是想和你做一笔生意！可你的身份太高贵，我们等闲见不着，就只好想这么个办法了。”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干什么的，那你们应该清楚，掳走我对你们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们若是真想和我做生意，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行！”邹城把枪收了起来，“周先生，请进！”
邹城虽然收了枪，但张德贵的枪还举在手里。周成昌看今天这情况是左右都的听他们的，想了想，还是按邹城说的，走进了那间屋子里。
翠珠坐在床边，五花大绑，她看见周成昌也走了进来，一双眼睛顿时焦急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绑个女人在这里，是想威胁我妈？还有没有道义可言？”
“惭愧！”邹城把门关上，让这房子的主人那小二泡了一壶茶，然后推了几个银元过去，“小二，拿着钱就在一旁候着，一会大爷我的生意谈完了，自然有你一笔赏钱。过了今晚，你也算是个有钱人，不必寄人篱下，回去买几亩地，能活一辈子。”
“诶，大爷！我就在这候着，您有话就只管吩咐。”
那小二前前后后已经得了不少好处，听说还有钱拿，顿时心花怒放，此刻邹城就是他的爷爷。
“我去把风，有日本人来我就通知你们！”
“可以！”
邹城让那小二在门外等着，张德贵怕他跑了去报信，倚在门边，两人一起把风。
邹城手里拿着周成昌的枪，卸掉了子弹。
周成昌打量了一眼邹城，“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周长官好记性，我们的确是见过。”邹城卖了个关子，却不明说，“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们相识于烟花之地，本该相忘于江湖之中。不过最近兄弟我想做笔生意，找不到门路，恰好又碰见了早春子小姐，知道兄弟你有本事，就来碰碰运气。”
周成昌咀嚼着邹城的话，问道：“你要做什么生意？”
床上的翠珠挣扎了几下，周成昌看了她一眼，又道：“你把她放开，我跟你谈就是了。”
“好啊！”邹城走到床边，一把揪住翠珠的衣领拉到自己的面前，驳壳枪顶在她的脑门上，“可是我没钱，谈不了。你若是信得过我，我想先拿一批货，销完了再给你钱。”
“你想做无本买卖？对不起，我信不过你。”
“啪”邹城掰开了击锤，“那我就先打死她，再打死你。反正我们弟兄没有枪也活不下去，不如死前拉你们陪个葬，老子也不亏。”
“你们跟我耍光棍？”
“我们没有选择！”
“行！”周成昌妥协了，“我可以答应你们，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买家是谁！”
邹城指了指头顶，“北边。”
“八路？”周成昌笑了，“你运得过去吗？”
“周先生说笑了。”邹城道：“我们是土匪，不是八路。我有一千弟兄，平日里做些打家劫舍的活。”
“一千？那得不少钱。”
“所以我来找你。”
“好说，看你要什么货了。”
“你有什么货？”
“中正式，花机关。你如果出得起价钱的话，三八式和歪把子也有。”
“我想今晚就看见货。”
“没问题！只要你放了她。”
“我没那么蠢，不见货不放人。”
“那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走吧！”
张德贵见两人谈妥了，悄悄地塞了两块银元交给了伙计，伙计拿了钱，屁颠屁颠地跑掉了。
周成昌在前面领路，四人到了他的座驾边。上面的司机见多了几个陌生人，有些疑惑。邹城抢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用枪指着司机的脑袋，“放聪明点！”
司机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周成昌，后者拍了拍座椅，道：“去海霞路。”
海霞路在湘城的城西方向，那边邹城也不陌生，是以前商行的地盘。战前很多仓库就在那边。司机很老实地把车开到目的地，邹城扔了根绳子给周成昌，他很配合地把司机捆成了一只粽子。检查了一遍之后，张德贵押着翠珠，邹城取下车钥匙，押着周成昌，四人下了车。
周成昌打开了一个仓库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几只木箱子，邹城把箱子撬开，里面大概有四十条枪。
周成昌点点头，“怎么样？希望你们能讲信用。”
邹城吹了声口哨，“松开！”
张德贵把翠珠身上的绳子解开，邹城拦住要上前扯翠珠嘴里布条的周成昌，道：“就这几条破枪，你打发谁呢？其他的在哪里？”
“我是个生意人，你们给多少钱，我给多少枪，这是规矩。这里总共四十二条枪，是我用来换早春子的性命的。其余的，你得带钱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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