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兰一路回了招待所，在供销社门前见到莫家姑侄，她慢下步子来。
莫品华眼尖的看到她，高喊姐姐，小跑着过来。“姐，你去哪儿了，我一大早起来就没见到你。”
“我……”她迟疑了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向莫世欣。“莫小姐，品华父母尸骨的事有消息了！”
“他们埋在哪儿？”莫世欣连忙问道。
“回去说！”方木兰喊两人回去，到招待所再说。
路上莫世欣再次提道:“品华喊你姐姐，你也和他一样喊我姑姑，莫小姐听着太过生疏。”
方木兰抿唇，不太好意思的道:“你也只比我大十多岁，喊姑姑总怕把你喊老！”
“中国人的辈份，本就不看年龄。”莫世欣回道，让她就喊她姑姑，别想太多。
她犹豫了下，唤了声“姑姑！”
“嗳！”莫世欣高兴的应下，回到那潮湿的房间中，她立即追问哥嫂埋葬在何处。
“你们吃饭了没？跑了一早上，饿死我了。”方木兰却没回答她，而是揉着空空的肚子说饿，喊品华去买包子来吃。
莫品华狐疑的扫视她，没有动:“姐，你不会是想支开我吧！”
“想啥呢！”方木兰神色如常的掀起眼皮瞪他，“我饿了，你去不去买！”
“去！”他撅起唇，不太高兴地出去，站在门口没先忙着去。
方木兰像是知道他会躲在外面偷听一样，猛地拉开门。“还不去！”
他这才无奈地跑走。
见着他人跑远，方木兰才屋，关上门。
“接下来要和你说的事有点难以接受，你要做好准备……”她提醒了一句，就把她所了解到的事，告知她。
莫世欣听得脸色愤怒，双眼通红，两拳紧紧捏着，大骂镇上的人怎么可以？！
“事情已经发生，如今一切于事无补。”她垂下眉，凶手不是一人，而是所有人。
法不责众，发生这样的事，痛恨，厌恶这些人，可却又毫无办法。
在对这事上，每个人都是恶人，可你又不能说她们全都坏得很。这是时代早就，也许得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抹去。
莫世欣气得眼通红，大叫着要去找镇上人理论，被方木兰劝住。
去理论，又能理论出什么！
人生地不熟，只有自己吃亏。
她深吸气，渐渐冷静下来，眼里的泪控制不住的流。
爸爸，哥嫂！他们受了太多苦。
方木兰陪在她身边，默默地挨过这段时间。
品华买包子回来，见到两人情绪不对，连忙问发生了什么？
方木兰挤出一抹笑，表示无事发生，莫世欣也努力保持正常，不让他看出端倪。
两人都下意识的瞒着他，不想他接触，知道这些黑暗面。
“你饿了吗？吃不吃？”怕他再问，她连忙去拿过包子，咬了一口。
莫品华疑惑地瞧着两人，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莫母的尸骨找不到，莫父的尸骨埋在无名冢。
莫父死时正直炎夏，尸体暴露在外容易引起瘟疫感染，镇上的人就在那片无名冢给他挖了个坑埋进去。
那一片埋的都是些无父无母早死的孤儿，或是早死不能记名的婴孩等。
当天下午，方木兰就去寻了张队长，找当年埋葬的人，指着地去挖了。
莫世欣知道哥嫂的事后，对镇上的人漫漶怨恨，一切都是她去沟通交流，还得时刻劝着她，不让她暴起。
无名冢埋的人太多，才挖了不深就有风干的骨头露出，当年埋的两人顿时抖成一团。“我，我们没埋这么浅！”
张队长也皱起眉，和方木兰说别再挖了。
“这里尸骨众多，都过了那么几年，挖出的是不是狗蛋爸都不知道？还扰了别的亡灵安宁。”
“不行，必须得挖！”方木兰还没开呛，莫世欣半只手依着索尔，掷地有声地道！
徐阳擦了擦头上的汗，和两人套话，还记不记得是埋在那儿？有没有标志？
两人瞧着他们挖的这块地，异口同声道就是这儿。
最后，他们把一块的骨头都收集起来，因为不确定，足有三具。
而张队长肯定不会让他们把人骨都带走，这是对这里的践踏。
“你们带走，也无法分清那具尸骨是莫知青，不如就在这给他重新下棺下葬，修建墓碑，清明鬼节来上坟。”
“不行，”莫世欣沉着脸，她哥哥必须带走，她不能让他留在这个害死他的地方，死后也不得安宁。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什么都别带走！”张队长也怒了。“要不是方同志一直好说歹说，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连挖都不会让你们挖。”
莫世欣捏紧拳头，瞧着这张嚣张的脸，只有恨意。
“姑姑！”方木兰喊了她一声，让她控制怒意，现在不宜和张队长闹翻。又赶紧和张队长说好话，张队长面色渐渐缓和。
“方同志，不是我不让你们带走，而是埋在这里的人是水桥镇的人，水桥镇是他们的根……”张队长好声好气的和方木兰说，让这些人离开水桥镇，就成客死他乡，异地孤魂了。
而且这莫知青妹妹带走哥哥尸骨，也无法确定是不是哥哥的。
“谁说不能确定！”莫世欣压制着恨意，打断她的话。“检测dna就可以查出我哥哥的尸骨！”
dna？
在场的人除了方木兰都一片茫然，这是什么东西？
莫世欣耐着性子解释，dna可以查出尸骨是不是她哥哥，若不是，她会把尸骨送回来，给买棺材风光下葬。
可是张队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dna是什么东西，还问为什么不可以直接现场查。
“我知道这个，这是一种检测亲子关系的，只要有血缘关系，都能查出来。”她接着开始说，她在杂志上看到过国外有这项技术，是能做到的。
听到要去国外才能查，张队长觉着神奇，又问尸骨能带到国外去吗？
莫世欣道，只要一小点就可以检查，没必要全部尸骨带走。
“那你先弄一小截骨头去检查呗，检查好是那一具，带走那一具！”张队长摊手，全部带走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