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狂热

圣崔斯特姆大教堂,一个安详的午后。

金色的夕阳透过教堂上方的彩色玻璃,折射出的梦幻光影柔和的洒在布道台上,令站在后面的罗辑显出一种圣洁,一种威名。

同时也微妙的增加了一丝他所说语句的魔幻:“...狮虎相互吞噬对方的血肉,人们若无其事的将对方钉死在十字架上,瘟疫与天火肆意传达着祂无上的天神怒火...”

“这真是个人格魅力十足的家伙,不是吗?我是说,你在别的书里可找不到这样的内容...”

“哦,当然,祂同时也是个风趣的人...来这段,来这段吧...所以上帝对亚伯拉罕说,你要杀掉你的儿子以撒!亚伯拉罕说,我听不清楚,你对着麦克风大声点说行不行...”

“于是上帝便试着大声回应,这样听见了吗!!该死,杰瑞,把音量调小点,我这里有回音...”

荒诞的布道伴随着雷鸣般的掌声和极尽所能的怒骂结束,在收获了忠实观众们由衷的称赞和真正教徒愤怒掷出的西红柿后,罗辑一边走下布道台,一边吃着手里的曲奇饼干。

“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欢乐颂’,作曲的时候全聋了,据说还染上了梅毒,有意思的曲子。”

罗辑突然说起人群走光后教堂放起的背景音乐。

一头金发,正从长椅上坐起来的怀尔德表情有些复杂,但还是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是的,这首曲子是我个人最爱,开头挺平常,但结尾却砰然作响结束。”

说完,基因被逆转回来,从诡异的寂静模样变回普通人类青年的怀尔德颇为期待的看向罗辑,嘴唇轻轻颤抖,似乎想接着说什么,但心中的顾虑却在阻挡着这种冲动。

罗辑即将前往德国,并且要真正开始操作,彻底搅乱整个世界原本就糟糕透顶的格局,而性格特殊的怀尔德认为这是个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用尽一切手段也要握在手中的,那通往超凡的机会。

怀尔德对平凡这个单词恨之入骨,并视之为人世最大的绝望酷刑。

少年时期,当同龄的伙伴还在互相敌视,玩着打虱子预防针的游戏,亦或遭到体内荷尔蒙和化学激素的影响,而沉迷于恋爱的美妙感觉时,怀尔德已经为了踏出超凡的第一步路,而做着各种荒诞不可理喻的疯狂挑战。

杰里米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暗恋的女孩子海莉表白,当两人手拉手走在繁星之下时,怀尔德正为了克服心中的致命恐惧,只身一人跪倒在漆黑的诡异森林中,向着一切不可知的存在祈祷。

若是有常人看上一眼便会被吓破胆的恐怖诡怪出现,少年时的怀尔德或许只会热泪盈眶,满怀感激的走向这未知的诡异生物,接着颤抖着身躯,拥抱这象征着超凡以及其背后庞大体系的存在。

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怀尔德对超凡的疯狂追求无疑是病态至极的,是令人心生恐惧的,但对于此时的罗辑来说,对方的这种独特性格却是极好的助手人选。

因此这次前往德国的飞机上,将会多一个名为怀尔德·奥尔特加的热心助手。

在同意怀尔德跟着前往后,罗辑想了想后还是说道:

“怀尔德啊,你小子正是游走情场的年龄,追求超凡是很好,但也不要沉迷其中...我的意思是说,你要适当放松一下,感知当下的存在。”

“当然,我会的。”

罗辑:“巴拉巴拉...”

怀尔德:“嗯嗯,当然。”

罗辑:“巴拉巴拉...”

怀尔德:“没错没错,您说的都对。”

又聊了几句,罗辑算是发现了,这家伙已经成了个无情的答应机器,甚至越说语气越敷衍。

果然光说是不行的,罗辑带着怀尔德来到办公室,一分钟后,他双手拿起一本封面全彩,并且画面内容稍微有些不堪入目的杂志,语气带着点伤感的说道:

“怀尔德,这是我的珍藏,拿去吧...希望他会是你的钥匙。”

接过杂志,怀尔德看向上面令人血脉喷张的艺术照片,他哪里见过这场面,当即心跳加速...慢慢将其收了起来。

这本《PLAYPEN》里都是充满张力的人体艺术,观之能够陶冶情操,锻炼身体,是防止怀尔德继续沉迷未知海洋,并溺死其中的良好引导性书籍。

......

黄昏临近它的终点,这片暗黄色的天幕中已经有星星的踪迹,罗辑同怀尔德一起,坐上前往那座九头蛇分部基地的出租车。

打开车窗,有温暖的晚风轻柔的吹拂进来,罗辑突然感觉到一阵困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紧接着一股仿佛要刺入骨髓的寒意猛地将他惊醒。

抬头望向那片昏黄的天幕,繁星点缀在上面,那股极致的疯狂恶意似乎就来自这头顶的深空。

罗辑感受着精神上彻骨的寒意,以及止不住颤抖的身躯,他明白那片繁星的背后隐藏着最可怖也最无可名状的东西。

疑问与恐惧开始在他的心中滋生,令他的脑海中升起最疯狂的幻想,并因此而颤竦,只想逃离那孕育疯狂的荒诞世界。

极度的困惑以及这紧紧摄住灵魂的恐惧让罗辑表现的有些异样,旁边的怀尔德担心问道:“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此,罗辑先是稳了下坐姿,接着便语气稍显古怪的回应道:“我能感觉到深空传来的微弱变化,一桩无法预见和抗拒的事情正席卷而来,如同无法违背的宿命般向我靠近...”

“...我开始一刻不停的感受我们脚下这颗星球高达四百多米每秒的自转速度,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群星远离宇宙中心,被抛向黑暗深空时所疯狂散发的恐慌与孤独...”

“我已经走上歧途...我那习惯了外部自然与自然法则后所获得的一切安宁与平和,都已被这股极致的恶意粉碎彻底...”

“怀尔德,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潜伏着无数恐怖的可怕世界,一旦你跟上这股狂热,便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它从我们的情感中彻底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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