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匈奴王后 第1卷 上部 我爱你

禺疆转过身,看向杨娃娃和真儿:“真儿,好好照顾阏氏!”

真儿仰脸迎视着他,目光坚定:“酋长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阏氏。”

杨娃娃有点慌乱,却不由得赞赏他的临危不乱和镇定自若,钦佩他的将领气度与统帅才能。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服从他的安排,立马离开?还是留下来,与他共度患难?

这是一场激烈、狂热的生死对决,成王败寇,谁主沉浮?惟有拼死对抗。

她担忧地问道:“铁蹄声好像是从南方传过来,知道是哪个部落吗?”

禺疆看着她,金红的火光辉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蛋娇艳如花,粼粼的忧色漫化开来,他的眸光倏的幽沉,黝黑发亮:“来了就知道了!麦圣一来,你马上走,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千万不要回头!因为突袭,她必须提前离开寒漠部落,他不让她出事呵!很有可能,这是一次生离死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别!她感觉心脏上负荷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俊豪的脸庞漾满了忧伤,如水的目光绝烈无比;他抬起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轻柔得微微颤抖:“一定要活下去,替我把孩子养大,不要让我担心!嗯——答应我!”

他根本就不想让她走,他无法放开她,没有她、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可是,他不得不放手,因为,那迫近的危险,无比强大,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能让她陷身于危险当中……

她感觉到他隐忍的悲伤与坚定,硬汉子的内心,也会有无助、无奈的时候。可是,她说不出口:留下来,陪着他,不离开他……思维高速运转,却又好像停摆不动,这一次,她面临着痛苦的生死抉择。

他跨步上前,嘴唇轻点着她的额头,温烫的,颤栗的……他把她拥入怀中,慢慢地收紧双臂,逐渐加大力度……好久好久,他舍不得放开……他不愿意放开……

在他紧密的拥抱中,即使快要窒息,她却丝毫不敢动弹,内心开始凝噎、揪结。那飞奔的铁蹄声,愈加清晰;天地间滚动的轰响愈加雄重,局势刻不容缓。

麦圣和三名勇士站立一旁,安静地等待着。骏马、干粮、水等等所需物资准备齐全。

他的双手摩挲着她的后背,深情的,缱绻的,在她耳畔,他柔声呢喃着,以一种眷恋的、悲痛的嗓音:“我爱你!”

杨娃娃浑身一震!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感情,此刻听来却完全不一样,而且是在局势紧张的离别时刻。这三个字,蕴含了多少内心的焦灼、苍茫的心绪、沉重的悲伤,隐藏着他怎样的离愁别绪?!

炙热的气息尚在耳旁,还没来得及仔细回味这三个字的份量,她就被他抱上骏马。她凝眸看着他,好像一个布娃娃,眼睛空洞得一眨不眨。

“麦圣,记住我的话!”他猛地一拍马臀,“烈火”长嘶一声,飞射出去,如风如电地呼啸着。

他怕自己狠不下心,怕自己反悔,而让她陷于危险之境,因此,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让她离开。如果,如果,他侥幸地躲过这次劫难,麦圣听闻了,就会回来的,带着她回来——这是他仅剩的一点希翼。

她回头,想要说些什么话,离别的话,却始终呆滞得说不出来。

麦圣和真儿等五个人,紧紧追上,策马狂奔……

望着消失于黑暗中的背影,他抽紧下颌,却没能忍住——一行清水,从眼眶滚落,滑过脸庞,洒落在衣服上。他清晰的听到内心的哭泣声与疼痛的尖叫声,感觉到身体的崩塌与轰陷,感觉到生命力量的终结……

寒漠部落沸腾了。骑士们快马加鞭从四面八方涌向议事大帐;部民们惊慌失措,涌出毡帐、聚集在夜幕下的草地上,小孩惊恐的哭叫声,大人慌张的议论声,牛羊的轰叫声,马匹的嘶叫声,混杂在一起,汇聚成一阵阵叫嚣声,流窜于各个营帐之间……

兵马尚未整顿,敌人已经猛扑过来,疯狗一样。

烧……杀……抢……掠……

铁骑轰响,如狂风暴雨,气势汹涌,源源不绝地冲杀过来。无数铁箭有如密密麻麻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过来,射向手无寸铁的老少妇孺。纷纷倒下的部民,还未看清敌人的面目,已经成为蹄下冤魂。

风驰电掣的死亡之雨。

寒漠部落的部民们惊恐地四处逃窜,无头苍蝇一样,惨烈的尖叫声撕裂了夜幕,回荡在深夜的阴风中,惨绝人寰。

火光烧天,浓烟滚滚,骑士们狞笑着烧毁一座座营帐,惨白的战刀砍下脆弱的头颅,沉重的铁蹄踏碎柔软的肉身,毫无知觉的尸体,血肉飞溅,粉身碎骨。他们驰骋在毫无抵抗力的部落草地上,一往无前,如入无人之境,杀得痛快淋漓。

敌方骑兵的一杆黑色大旗,绣着金色的豹形图腾,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旗幡下面,昂然跨立的,是一个粗眉小眼的中年男子,虎背熊腰,威风八面。

此刻,他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并不见抵抗和反击,不见一兵一马?寒漠部落的骑兵呢?难道他们预先得到消息、跑掉了?不可能的,禺疆绝不可能知道。

他挥手,示意骑士们往前走。前面不远处就是议事大帐,黑灯瞎火,死气沉沉,在浓重的夜幕下如同一座坟墓。

猛地,毫无预警的,箭雨从四面八方涌现,呼啸着狂射过来,接连不断地扎进骑士们的身躯,穿膛而过,扎进手臂、头颅、大腿和战马。立时,惨叫声此起彼伏,骑士纷纷倒地;马嘶声高亢不绝,战马前仰后跳、狂乱奔冲。

与此同时,号角声尖锐飚响,以灭顶之势响彻夜幕,直贯耳膜,摧毁敌人的意志。

黑色大旗领导下的骑兵,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个个惊慌失措,乱作一团,不知道隐藏在夜色中的寒漠骑兵到底有多少。战马上粗眉小眼的中年首领、怒光大放,知道禺疆善于用兵、诡计多端,依这情况看来,定然做好反击准备。

中年首领扯高旗幡,大声呼喊着,率领一众骑兵且战且退,拼命突围出去。

他掉转马头,往来路狂奔——冷不防,一支铁箭呼啸着破风而来,劲力汹涌不绝,直奔胸口。

他眯起阴鹜小眼,从背后的箭壶里抽出一枚箭头呈三棱状的铁箭,长度约60厘米;扯满硬弓,松开、放箭,咻的一声尖叫,铁箭迎浪而去。

只听见铮的一声鸣响,两枚穿透力一样大得惊人的铁箭、在夜幕中碰撞在一起,火花喷溅,最后应声掉落。

紧接着,两枚铁箭一前一后追随而至。他大吃一惊,急速侧身,箭羽从耳根飞掠而过,拉出一道血痕。另一枚铁箭、追风逐电一般地凶猛而至,力贯流风,当胸罩来。他斜侧魁梧的身躯,却没能躲过,镞尖尖锐地没入左手臂。

中年首领皱紧眉头,咬着牙、握着箭杆,猛劲一拔,霎时,锥心的疼痛弥漫全身,让他精神一震……他明了,一定是禺疆射出的铁箭;他那张三百石雕花硬弓,闻名草原南北,不是普通的草原勇士能扛得起、拉得开的。他一定隐匿在黑暗中,这个孬种!

箭矢飞天掠地地飞射而来,号角声铺天盖地的滚滚轰响,一批批骑士中箭落马……

中年首领扯高喉咙,面向虚无处猛吼:“禺疆,我知道是你!是好汉的,给我滚出来!”

一片死寂。

倏然,鞞鼓声、号角声、冲杀声有如风雷大作,惊爆夜天。几千铁骑奔涌而出,狂猛地杀向敌人,战刀的白光在红耀的火光中簌簌抖动,杀气霍霍。

顿时,两方骑士混战在一起,血肉横飞,血光横扫。

火光辣辣,耀如白昼。

中年首领一眼瞥见威猛的高大人影,狠抽战马,大吼一声,提起宝刀,策马冲进敌方主将阵营。部下骑兵眼见首领勇猛地狂冲而去,立马紧紧跟上。

禺疆的唇角冷冷扯住,紧握宝刀,双腿一蹬,鞭马迎上。

主将业已开战、厮杀,骑士们丝毫不敢懈怠,纷纷拥上,与敌人拼斗、纠缠在一起。

横刀立马,宝刀纵横、虎虎生风,银光闪耀,如千军横扫。铛铛铛、铮铮铮,金属的碰撞声激烈叫嚣……高手对决,血气翻涌,一会儿工夫,已然交手数十招。

中年首领横刀砍来,劲风扑面;禺疆仰天横躺马背,凶险避过,立马弹起身子,瞬时斜砍一刀,撕开中年首领的右臂肌肉……左右手臂已经受伤,好像折翅的飞鹰,再也英雄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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