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只是替身

匈奴王后下部 原来她只是替身

秋霜麻利地放下帘幔,帮她整理好“仪容”,拉好衾被,方才恭敬地站在旁侧。恰时,月氏王带着一伙人走进来,伺候的人抖抖索索的站在门的两侧,齐刷刷地低着头,缩着身子。

月氏王心急火燎地径直走进内寝,医官赶忙拦住他,恭敬地劝道:“大王不要进入内寝,以免有损贵体。大王先于外屋等候片刻,老臣先查看阏氏的病情,再向大王禀告,如何?”

月氏王无奈地点头答应,转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乖乖地等候。旁侧的宫人摆上了酒壶与酒杯,斟满了一杯美酒,那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弥漫于整个屋中,引人直咽唾沫。

医官步履沉重地走进来,苍老的眼睛朝杨娃娃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担心,有他在,肯定不会有事的。她点头,任凭医官有模有样地检查病症……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仿若耳语:“大王怀疑了么?”

医官轻轻摇头,低声安慰道:“大王担心阏氏的病情,定要老夫来查看一下。”

月氏王响亮地声音透过帘幔传进来,带了些疑问:“老大人,你跟阏氏说什么?”

医官不慌不忙地沉声答道:“大王,老臣向阏氏询问日常膳饮的情况。”

良久,医官走出内寝,月氏王正引颈向里张望,见医官出来,黝黑的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期待又是惧怕,颤抖了声音:“老大人,阏氏……如何?”

医官拧起疏淡的浅眉,脸色凝重如墨,禀告道:“大王,阏氏的瘟疫症状并无好转,似有加重的迹象。”

月氏王诧然地问道:“为何会这样?”

“近来夜里时常起风,寒凉入侵,许是夜半没有关好窗户的缘故,阏氏见风了。”医官略略一顿,欲言又止,脸上的皱纹更加深沉……

月氏王看出医官有话要说,温和道:“老大人有话直说。”

医官庄重道:“大王,阏氏的饮食甚为粗糙,老臣觉得,阏氏体质虚空,是否可以准备一些清淡养神的膳食、新鲜的瓜果与牛奶,让阏氏食用?”

“好!”月氏王豪爽地答应下来,面露微笑,“老大人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医官谨慎道:“大王不可在此耽误太久,以免有损贵体。”

月氏王着意地看了医官一眼,皱纹簇拥的深目闪过一抹锐利的色泽,随而站起身,大手一挥,命令道:“都在屋外等候。老大人,我到内寝与阏氏说几句话,不要紧吧……哈哈……”

“大王,不可,不可……”医官阻止的声音阻挡不了月氏王前进的步伐,已显老态的身躯自然抵不过月氏王正值盛年的英武躯体。

秋霜的眼梢凝结着不安,小声提醒道:“阏氏,大王进来了!”

杨娃娃心头立紧,红点斑斑的脸上却是面不改色,拉高了衾被,举眸平静地望向来人。

月氏王一手掀开垂地的帘幔,昂扬的身躯突兀地站立于衾香帐暖的内寝之中,顿时,英武之气流散开来,与寝中淡淡的清香默默交织,愈显局促。他睁着一双深陷的傲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坐靠于床榻上的人儿。凝定的眼中,先是散开一抹惊讶,继而是痛惜……

他喃喃自语:“像,真像……”

秋霜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杨娃娃故意流露出一副让人见之心怜的凄楚模样,放柔了嗓音,低低道:“见过大王!不能亲自给大王请安,请大王恕罪!”

“哦,无需请安了,阏氏躺着就是。”月氏王一身玄黑的王袍,金黄丝线文绣着虎形图案,威仪迫人,华贵生风,全身散发出一股天生的帝王气象;他的脸上悬了一丝关切,看了看旁侧的秋霜,“秋霜,说给阏氏听。阏氏一到月氏,就身子有恙,一直不能见好,是不是不习惯月氏日夜相差甚大的气候?”

杨娃娃听闻,忙道:“不,不是,我的身子原本就比较虚弱,怨不得旁的。”

月氏王轻叹一声:“阏氏真是善解人意,跟她的脾性一模一样……”

王子未蓝天鬼斧神工的俊美容貌,一半来源于月氏王威武的相貌。只见他的脸上抹开浓浓的怅惘之色,英武的眉宇之间剥开层层的思念之情,有如粼粼而动的湖中涟漪,风过出,吹皱了一湖碧水;波纹缝隙之间,是切骨的思念之痛。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道:“阏氏有所不知,我曾经最爱的悠夫人,与阏氏的容貌甚为相似……让阏氏千里迢迢地来到月氏,我很是过意不去;阏氏有何要求,尽管开口,我一切应允。”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的嗓音漫过一丝凄哀,愈发楚楚可怜,“我身染瘟疫,请大王保重贵体。”

月氏王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黧黑的脸上柔情涌动,幽幽地陈述着:“那年,我与悠儿第一次相见,是在她的家中。悠儿只有十七岁,容貌妍秀,聪敏活泼;她却不知道我就是大王。不久,她的父亲参与谋逆之事,我不得不下令斩杀悠儿全家,却不顾众人反对,独独留下她,把她接进王宫,每日每夜的陪着她,以防她追随父亲而去。我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博取她的一个笑容、一句言语,然而,她始终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肯走出来……”

如此遭遇,年轻的悠夫人定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大王喜欢她,也是她的仇人,让她如何去爱他呢?她没有为家人报仇就不错了,许是父亲的罪无可赦,她才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一个柔弱女子,能否承受得住如此打击,就要看心理的柔韧度了。如此看来,悠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注定是悲剧收场。

他的眼中烁闪着晶莹的泪光,哀伤的语调、深切的情意让人无法不动容:“只要我一碰她,她就会发疯地尖叫,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抱住她不放,她便抽出一把小刀,刺进自己的腹部……” 一刹那,他的脸上布满了惊恐,“我差点失去了她……悠儿失血过多,身子虚弱,加上心中郁结过甚,一直缠绵病榻,总不见好,两年之后,悠儿……终于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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