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面，卫生间更是一番让人作呕的景象。大量的嗡嗡叫的昆虫聚集在这里，地面，墙面，镜子，随处可见的血液，有的是已经干凅的暗红，有的却还是新鲜还在流淌的鲜红。双脚踩在地上好像踩在胶水上，用尽全力才能把脚抬起，伴随着好似撕扯的声音。腐烂的味道混合着排泄物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充斥着我的鼻腔，伴随着满脑袋的嗡嗡声，我终于忍不住在盥洗池里吐了出来。
“你怎么了啊，”一只手拍着我的后背，我听见了赵俊先的声音。“你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我摆着手，好像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说真的，住院那阵吃的饭我都没怎么在意过，现在想来我几乎都要把整个胃吐了出来。
“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他递给我两张纸巾。
“不用了。”我接过纸巾，用手背擦拭着嘴角，洗了一把脸。“看来我还没有休息好，这顿饭我没什么心情吃了，你们吃吧。”我借着带着斑驳血迹的镜子看着我旁边的人，看到好多的蝇虫聚集在他的脑袋一侧。我赶紧收回视线，再吐胆汁都没了。“我自己回去。”
“这怎么行，我给你带出来的……”
“别废话了朋友。”我把纸巾搓成一团扔到一边的纸篓里，又惊起了一小群蝇虫。“好不容易约出来的吧，别因为我闹得不开心。”
“行，兄弟。”他拍着我的肩膀，“这次算哥们欠你的，下次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比这还棒的。”
“算了吧，”我撑着盥洗池边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你带着别人吃饭，我再给整黄了，那可就不是一两顿饭能解决的事了。”
“哈哈哈，”赵俊先笑着，扶着我走出卫生间，“还是兄弟你懂我。”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人少了人家女孩肯跟你出来？好事想不得我，拉壮丁这种事第一个就是我。
我俩回到了餐桌前，我跟两个女孩说我身体不太舒服，需要先离开，让她们慢慢吃。
小雯看向我，她的声带上下活动着，这时我才看见里面还卡着一小截刀片。
“没事，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猜得到她说的什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不好意思我就先离席了，有事再联系。”我冲着丽姐点点头，“再见丽姐。”拍了拍赵俊先的肩膀，撑着拐离开了日料店。
呼吸着炎热且腐臭的空气，有些后悔没有把墨镜带来。我实在无心再去仔细观察每个人的样子，真的心力憔悴。
我挥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去哪朋友？”司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面色浮肿，嘴角和鼻下上唇挂着几条干裂的血迹。他的胸腔凹陷进去一大块，看样子应该是肋骨断掉后扎进肺里引起的肺出血和窒息。他的说话声也是感觉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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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要断气一般，气若游丝。
我本来确实是想回家的，我坐进车里摸出手机，却带出一张纸，是无胜爷的名片。反正都出来了，吐也吐过了，不如这次去会会他，免得还得找其他时间去见他再二次折磨。
我打通了他的电话，“您好，哪位？”无胜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但是有些含糊不清。
“我是陈业耀，”我想起了他那副滚圆的身体，心里涌起一阵恶寒，“上次的事多有抱歉，我有点事情想委托吴律师处理。”
“你是说那起肇事纠纷？陈先生，陈院长已经撤诉了，这不也是你要求的吗？”
“没错，所以我有件事情想委托吴律师。有时间吗，我们碰个面吧。”我挺不想见他的，尤其是这个时候。
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下，“来我律师楼，我在二楼。”
我挂了电话，虽然能见到无胜爷，但是要怎么要得出那个肇事司机的信息是关键。律师这个职业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在这种纠纷中肯定不能向一方透漏另一方的基本信息的。
我把名片递给司机，“到这个事务所。”
“百盛律师事务所？”司机结果名片，说话的同时有些血沫喷到了名片上，“行嘞。”
倒是很快到了律师事务所。我看着手里的那张油腻且沾有血渍的名片，虽然吐过了但还是一阵反胃，我随手丢在了地上，走进面前的小楼里。
前厅不大，毕竟律师楼也不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前台是个女孩子，在我看来还是挺漂亮的，前台为脸嘛。她穿的黑西装，里面是白衬衫，很正常的文职服装。但是整个白衬衫被血染得通红，黑西装也肯定被血染透了，我甚至能看到衣角在滴着血。只不过我看不到她的伤口，应该是在胸腔或者上腹的位置，看这出血量百分百是动脉破裂。
“您好，找哪位？”她站了起来，给了我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我找吴胜烨律师。”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扑我口鼻，我稍稍后退半步。
“稍等。”她坐下快速的敲打着面前的键盘，“有预约吗？”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各种金属奖框，“没预约。”我看向她，不去理会她血淋淋的身体，“内线打给他，就说陈业耀找他。”
她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拿起电话。
我感觉现在我对血液已经不是那么敏感了，我四处望了一圈，全是斑斑点点的红色，尤其是地上，这个前台可能贡献出了其中百分之八十的血量。
“嗯，好的。”前台挂掉电话，站起来对我还是那个职业性的笑容，“不好意思陈先生，吴律师在二楼，那边走。”
我点点头，不用她说我也知道，那个楼梯上全是血脚印。我踩了上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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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种有些熟悉的黏糊糊的声音，心里却莫名的翻起一丝不安。不得不说，环境渲染的确实到位，虽说自从醒来我就没感到害怕过，但那种焦躁不安的感觉确实让我感到踌躇。
我深吸几口污秽腥甜的气息，撑拐抬脚走上二楼。楼上倒是干净一些，少了些斑驳的红色。地上零落的有几个灰白的物质，我第一眼没看出来是什么，可一凑近我当时就后悔了。那是人体的皮下脂肪，呈现出一种灰白色的鼓胀感。地上还有几摊黄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不可名状的味道。
这是条并不长的外廊，一面是落地窗，一面是办公区。我避开肉块和液体，第一间房间是会议室，大开着门空无一人。我不想表述里面的模样，捂着鼻子走向下一个房间。
这间房同样空无一人，还算干净。说起来律师这个职业确实不用准时准点的上班下班，要是没事的话估计都不会来这。
我又看向下一个房间，一个人坐在里面写着什么。是无胜爷，那张脸还是滚圆的。我敲了敲门，他抬起头看我，“来了陈先生，请坐。”
他收起桌上的纸夹，站起身伸手比向一边的沙发。
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但同时也释然了，外面地上的皮下脂肪和黄绿色的液体肯定来自于他的身上。就目前来看，他的身体应该可以用支离破碎来形容，本来滚圆的身体现在却变得扁平和凹陷，我甚至能看到他一侧的胸口和腹部的肋骨印在衣服上的轮廓。他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断地向下滴着有些拉丝的黄绿液体。换点通俗易懂的话说，他炸了。
我有点搞懂了他之前为什么是那一种身体鼓胀的模样了，感觉是在水里泡了十天半个月，或者更久，但那都无所谓。在他接触我之后几天之后，不对，看样子是这几天的事情，他的皮肤承受不住日渐肿胀的身体，炸开了。
“怎么了陈先生？”他看着我在发呆，开口问道。
我知道他的声音为什么有些空旷了，他有一半左右的肺暴露在外。“哦，没事。”我走到沙发边，还好沙发上没有血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东西。我坐在上面，本来的想法在他这幅身体面前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说实话他确实给我惊到了。
“那好，不知道陈先生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他说着话走向我，我下意识的站起来远离他两步。
“我站着就成。”我也顾不上失态，他身上的那股尖酸气息实在让我难以接近。“陈老头之前委托你处理我的那次车祸的肇事赔偿纠纷是吧，你收了钱那在你这肯定有案底，我想要知道那司机的联系方式。”我直接开门见山，一路上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主意。套他话没什么意义，他也肯定不会告诉我。如果在委托他处理赔偿纠纷的话倒是可以，但那样我可能接触不到那个司机，也就没有意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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