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试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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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得倒好,西蛮连年起乱野心勃勃,不臣之心昭昭,你竟指望用西蛮之兵?”晋王将手中手串重重往案上一掷,清脆之声响起,“也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

晋王原是在惺惺作态,姜殷却也不得不陪他演一遭,见他动怒,忙起身作礼。

她垂眼缓缓道:“区区蛮荒部落,王爷何惧?眼下西凉十九部领主分庭抗礼,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大有可乘之机。”

她眼波一转,换了强调:“再说了,西蛮人不是最信‘狼神’么?王爷掌心里握着西蛮人的神明,想要什么没有呢?”

她话音落下,唇角微翘,抬眼去瞧晋王神色,他虽充作不动声色的模样,但姜殷何其敏锐,仍捕捉到刹那间他震动的目光。

狼神在晋王手下之事几乎无外人得知,姜殷是从何得知的?晋王此刻必然百思不得其解了。

他冷笑了声,立即出言:“姑娘说的什么,本王不明白。”

“王爷不必同我说场面话。浮月阁的眼光虽遍布大齐,口风却向来紧,王爷不必忧心。”姜殷慢悠悠开口。

晋王出了口气,没理会姜殷却回首去看那白衣男子,状若无事般问道:“戚无宁,军中近来情况如何?”

这话问得隐晦,知晓狼神之事的只有极为有限的几个受训死士,而眼前这个名叫戚无宁的人便主导他们的练习,是以消息走漏晋王首先便是来问戚无宁。

戚无宁的目光缓缓放到了姜殷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看穿般。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一人看时飘渺着莫名的东西,较之晋王更为深不可测。

这样成竹在胸的目光有些熟悉,姜殷想起清师父审视的目光。

戚无宁道:“回王爷,军中固若金汤,我敢担保。”

戚无宁话音未落,晋王立即打断道:“好。”他目光炯炯盯住姜殷:“那你说吧,你的计划是什么。”

姜殷:“所谓狼神,也不过是牲畜,枉为神明,对王爷毫无助益。若王爷皇室血脉叠加永宁神的身份,必为天命所归不可阻挡。匀净不才,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助王爷杀狼王,夺来神位。”

“你小小年纪,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狼神,对本王能有什么助益?”晋王嘲道,脸上浮起不屑的笑意。

晋王早没有杀狼神之力,更不用说不敢承受这般性命之忧。再说,从古至今从无男性永宁神,姜殷既知狼神身份,必然知此事实,此言表面是要辅佐晋王,实则是自荐。

“人不可貌相,王爷若给在下机会,在下自可证明。”

晋王看着她单薄的身板,心中满是瞧不起,却也知道自己同样并不了解狼神,要评判姜殷是否够格还得看戚无宁如何说。

他谋划多年的计划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当众点破,更不用说姜殷还瞧着如此从容的模样,他面也是有些挂不住。

且她既晓得这个秘密,浮月阁上下也全都晓得了么?浮月阁和皇帝的关系晋王一直猜忌,此下他满腹疑云,也怕多说多错,于是开口屏退了姜殷,只道此事还需细细思量方可回复。

姜殷明白他心中已经动摇,虽然不可能即刻信任自己,也必然动了心,要待问过戚无宁才会再见她,此刻从善如流地退了,心安理得地在这奢华的晋王府住下了。

虽带了乌泱泱一大堆然,然而跟着入书房的柔勉和裴晗一句话也没说。

柔勉什么也听不懂,给书房中无形的刀光剑影吓得不敢动弹,直到出了门才跑过来拉了拉姜殷的手。

她皱眉许久,到底还是道出了心里话:“姐姐,我看着晋王神色不像是好相与的,也并没全信姐姐的话,这里是是非之地,咱们何必久留。”

姜殷扯出个微笑,答道:“你不用担心,我明白。”

走了没多久阿眉和方宜人便在拐角处等着,带了他们三人去卧房。想是要避开晋王的居所,走了许久还未至。

阿眉见没人说话,有心要开启个话题,于是道:“这晋王府上虽然气派,却也忒冷清,走了这么几段路几乎没见着人影,这样大的地方不多几个佣人怎么打理得过来呢。”

人人都等着其他人答话,倒是没人接这个话头了,几人各有心事,又回到了令人难耐的沉默之中。

还是方宜人答了句:“恐是晋王不喜欢人多罢。”这话颇有敷衍之意,答了不如不答,阿眉撇了撇嘴,只得点了点头。

身侧没有人,却不知是否隔墙有耳,姜殷想说话也不大好开口,只得与柔勉打手语:“一会儿到了屋内,你帮我喊裴晗过来,我要问问他宁王战事的事情。”

“咱们都在一块,他又如何得知?”柔勉问道。

至此,此世一切事件的走向都同前世差别不大,想必战事也是一般的进展,裴晗想必比她更明白些。

她并没和阿勉多言,只打手势:“他自然知道。”

如今裴晗在此处助益不大,此后若有计划恐也只会成为她的掣肘,他们之间确实需要好好聊聊了。

柔勉虽然很多事都不懂,方才说的话却不无道理,晋王城府极深,她前世多般着了他的道,身侧的戚无宁也绝不是好相与的人物。晋王府的确不安全,柔勉也不适宜继续待在这里。

此时还不是复仇气愤的好时机,她的计谋刚开了个头,接下来还有千万个细枝末节要留心,一不留神便会走岔路。

姜殷抬头向上望了望,语气倒很平静。

“我看着天阴阴的,恐怕是要下雨了呢。”

是夜,果然凉州大雨。

这也算是春来序曲了,却依旧裹挟着冬日的彻骨冷意,晋王裴潇站在廊下,披了一件狐皮大氅,双手僵硬,指节冻得通红。

他湿了衣角,面色凝重,见落花流水零落断肠,心下却思量着,该趁着雨未落下时剪一枝红梅的。

他垂眸,忽然想起白日之事,眉头微蹙,这时候听见身后动静,回头看见雕花窗里那人从床边坐起,是戚无宁。

帐中人眉目如画犹胜雪色,若鬓边挂一枝红梅,想来也该是西凉绝色。

这真是个出色的美人,周身只裹一张薄被,及腰黑发披散在肩背上,这样冷的天他竟出了汗,发丝打着缕贴在身上,颈间冷白皮肤上尽是斑驳痕迹,他仿佛想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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