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老子用铁锅拽死你!

八十四老子用铁锅拽死你!

克什克腾管事生无可恋地软到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李银河。

李银河整整大氅,摘下鱼鳞面甲,微笑道;“仗打完了,你们输了,下面谈谈买卖吧!”

“娘个得角的!到处是土。”茄三吐出嘴中沙土,带好遮面巾,对一旁郭班道;“下脑亥,这名字真怪,不过这段路真是狭窄,一千米山坡小路,北边是陡坡,南面是大河,北虏要是敢来,一个都别想跑,二十两一个啊!”

郭班道;“茄哥,將主嘱咐咱们不要死拼,您把东口堵死了,小心他们玩命。”

茄三扣着脸上冻疮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真想念白洋淀水洼子,春天白洋淀水开,躺在小船上在湖水中荡漾,看着飞鸟,春风轻柔。

哪像这塞外,这春风像锉刀啊!郭班兄弟,北虏要是踏上这条小路,那就是被將主揍狠了,咱们二百多弟兄呢,落水狗,就得朝死里招呼,干死一个少一个,咱们也早点回家。

从东头跑回归化城,做梦吧,给他们留着去杀胡口的路呢,一会招呼大金牙兄弟,北虏来的是真正的甲兵,别近战,人家是真正的职业杀手,咱们在远处招呼,一定要防弓箭。”

郭班道;“茄哥,你越来越有文化了,兄弟们明白,西头有辎重连招呼,咱们用炮揍他们。”

额白巴尔思骑马一边奔跑,一边哀叹,打的糊涂仗,损失这么大,回去如何交代。

辎重连将数十甲兵放进下脑亥小路,居高临下直接打响弗朗机,快节奏弗朗机直接将殿后的二名骑兵打翻,滚入南侧的洪河中,一排火铳手齐射一轮,又打翻了几名骑兵,几十步距离,铠甲也挡不住火铳铅弹。

额白巴尔思不敢恋战,伏在马背上奔东急奔,有的骑兵折向杀胡口方向逃命。

突前的骑兵突然栽倒,马腿踩到一尺深的土洞里,前方小路密密麻麻数十个小洞,敌人已经设了埋伏。

“下马,防备左侧山坡。”额白巴尔思刚喊完,突然半空一暗,大片沙土从天而降,猬集的骑兵大声惨叫,不时被土块打落马下。

“卑鄙啊!”额白巴尔思遮住眼睛,摘下骑弓。

“条子,开炮啊!”山坡上喊叫声刚落,令人心悸的弗朗机炮声响起,一连打了六发,接着是火铳齐射。

前胸后背脑袋罩着铁锅的商队伙计,滑下山坡,拿着长枪将马上骑兵一一戳下马,小路上已经打成一条血胡同。

额白巴尔思眼睛被迷,被郭班一飞砖砸落,看着梗着脖子,泪流满面的北虏百夫长,茄三啪啪拍着胸口铁锅道;“將主说了,打仗就是打银钱,老子身上的几口锅买你一家的牲口。

想杀商军,老子用铁锅拽死你!”

“推官大人!有北虏在关外请求收容庇护,怎么办?”

看着慌张报信的衙役,躺在平集堡休息的推官王简一骨碌从床上起身道;“请求庇护?不行,通知关城守备,严防关城,北虏最是狡诈。

本官马上到关墙。”

杀胡口原有一堡,明万历四十三年,在杀虎口堡外另筑新堡一座,名平集堡,作为开市后的交易集堡,其长、宽、高、厚与旧堡皆同,两堡之间又于东西筑墙相连,成倚角互援之势。

王简和几名衙役在榆林城被蒙古骑兵蒙上眼,扔在马车上送回杀胡口,几十里山路,颠得七荤八素。

气不打一处来的王简迅速穿好官衣,赶到关墙上。

守备指着墙下十几名跪伏的甲兵,对王简道;“推官大人,这些北虏甲兵说咱们的运夫用炮炸他们,他们要进堡避难。”

“一派胡言!他们刚绑了本官,还要侮辱本官的智商吗?”王简指着墙下骑兵道;“北虏甲兵有多骄傲,有多残暴,这些貌似恭顺的定是詐关的马贼!

你看,远处又来了一批北虏,这些混账,玩儿戏吗?太可恨了!”

一百多牧民打扮的骑军靠近关城,摘下骑弓就是一阵箭雨,将跪地的甲兵射翻,下马跑过来,割下甲兵头颅,拨下铠甲大氅,牵上甲兵坐骑,纷纷上马而去。

一名骑兵将一个包裹扔上关城,沉默离去。

王简和守备目瞪口呆,关城外只剩十几具无头尸首

有兵士打开包裹,递给王简。

包裹中是市赏交割文书,有部落管事的签押。

“哈哈哈!”王简拍打着文书仰天大笑道;“看着北虏被人割鸡般宰杀,本官想表达点悲伤之情,可是本官心情畅快,难以掩饰啊!摊牌了,不装了,本官就是幸灾乐祸。

守备大人,今天北虏被馬匪劫掠,苍天有眼啊!本官得去喝两杯,你派人处理下尸首上报吧!”

王余佑飞马奔回浑河谷口,几名农院学子赶紧迎过来。王余佑马术好,能左右手开弓射箭,所以亲自靠近榆林城打探消息。

王余佑摘下面巾,急急道;“北虏败了,通知辎重连,马上配合农院商队封锁谷口窄道,把两门炮架好,咱们正面打击逃跑的部族牧民。”

农院商队和辎重连迅速用偏厢车挡住谷道,架好两门弗朗机,火铳手,长枪手,伙计们站好队列,挡死了山道。

“黑兔,你带着木狼及夜不收,还有二十马军,三十复社青壮,一队骑兵小炮班,沿浑河谷道向北侦探,接触到敌人的哨骑,缓缓回撤,我们需要打扫战场,尽量给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遇到大队北虏,赶紧撤回避战,注意安全!”

李银河发布命令,黑兔马上带着人手,一人两马,轰隆隆沿浑河谷道奔北而去,谷道山路五十里,出北口就是土城子,目前是虎墩兔汗归化城最南边的防线。

李银河在浑河谷道南口汇合农院商队,王余佑率领商队和一连辎重兵俘虏牧民一百,骆驼骡子三百。

李银河率领主力连队,一个辎重连在浑河谷口扎营,策应应四海和萧铣组织的柳屯青壮搬运市赏物资和战斗缴获。

李银河,柳灵雨,石百三,花荣等人在临时帐篷内听取监察人员报告初步战损。

“各位大人,榆林城一战,我部击溃克什克腾、乌珠穆沁两鄂托克市赏接收甲兵和牧民,击杀乌珠穆沁百夫长及甲兵二百四十,俘虏克什克腾百夫长及甲兵六十,击杀乌珠穆沁管事及牧民七十,俘虏克什克腾管事及牧民一百三十。

缴获战马二百,骆驼骡子五百,铠甲三百,弓箭铁兵若干。

缴获市赏白银八千两。

我部主力连队死亡三十,伤一百二十,文礼商队死亡二十,伤十五,随行辎重兵无伤亡,农院商队死亡一名,伤十人,随行辎重兵伤十人。

柳屯青壮死亡一百一十,伤三十。”

李银河接过战报,对众人道;“我们在预设阵地,以长击短,可以说占尽便宜,死亡近二百,伤近二百,和北虏作战,目前占不到便宜啊!

对方骑射优势并未充分发挥,我方骑兵远逊对方,今后作战依旧尽量避免野战,骑战,发挥我方火力及各兵种配合的优势。

初次接触,我方胜利,测绘军,参谋兵合并组成营参谋处,归本官直辖。

各连队监察,教导到达柳屯后组织战后总结,要总结到班一级,记录表现优异的兵士,其战斗经历汇编成册,抚恤,善后按照规定执行。

柳姑娘,柳屯青壮抚恤从缴获中支取吧。”

柳灵雨点点头,有些伤感道;“今日作战,如果不是依靠商军火力支持,估计青壮会全军覆没,再现大阪升惨败一幕,我代表柳屯百姓,希望民政和军事编制仿照复社和商军模式,由商行商军改编。

塞外生存艰难,希望和商军并肩作战,为汉家子民谋一处存活之地。”

李银河点点头道;“大危大机,我们首先要打出一块根据地,还要有海纳百川的心胸格局,汉民,游牧民族,血脉早已融合,几千年相爱相杀,不就为了吃喝生存吗!

强汉盛唐,以海纳百川的心胸,融合各族血脉铸就大汉民族长盛不衰的辉煌,我们要一以贯之,兼容并蓄,明太祖不也说了,明朝继承于元朝。

我们要给追随的百姓谋福利,教育他们,武装他们,唤醒他们的自主意识。

我们跟左翼的战争是长期的,直白说,左翼虎墩兔必败,他的作战方式是老式,低等级的,随着我们火器升级,马军实力的壮大,动员能力的增强,虎墩兔必然会处处受商军压制,直至崩溃。

前途光明,道路曲折,与诸位共勉。”

柳屯位置在后世准格尔一带,黄河西二十里,沟谷之中,李银河记得准格尔旗中心有条河塔哈拉川河,汇入黄河,水量不大。

指着由西向东滚滚流淌的塔哈拉川河,李银河道;“柳姑娘啊!您建的菱形堡呢?莲花堡呢?凤凰单展翅防御阵地呢?”

柳灵雨咯咯笑道;“我们二千人,建什么大堡啊,你看,建了一座小土堡,不过,沿着大河开垦了万亩耕地,养个几年,就是熟地了。”

塔哈拉川河从西北陡壁流下,向东南冲刷出长十五里,宽一里的较为平缓的谷地,三面是陡壁,从十五里后河道迅速逐级下降,最后汇入二十里外的黄河。以中国农民精耕细作精神,整饬出上万亩耕田不难。

河道北侧谷地正中,建有一个小城堡,里面有数间土坯房,还有三米高的围墙。

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山壁,李银河伸出大拇指赞道;“连棵树都没有,柳大教主怎么烧的砖瓦?”

柳灵雨得意地笑道;“小人家,柳屯周边有很多石炭,我们起了几座窑,还烧出陶瓷,柳屯的工匠说附近有瓷土,大家的水缸,陶罐都是用瓷土烧的。

可惜缺铁,复社那样的铁炉子做得不多,好在石炭易得,柳屯取暖,做饭不缺燃料,这个冬季又采购了一万石粮食,大家身体状况不错。

但是,按照你制定的饮食标准,现有粮食可支撑不到夏季收获。”

“往年,你们在大阪升如何生活?”

“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一日两顿,牛羊金贵,大部分月份靠酸奶渣补充热量,蒙古人亦是如此,所以体质并不比关内汉人强,很多牧民一日一餐,一把炒米,一块酸乳,一壶热茶过一天。

好在右翼蒙古的台吉们收的农税低,一捆麦子,几捆草而已,大阪升汉人辛勤劳作,种些蔬菜,做些买***大部分蒙古牧民过得富裕,比在关内吃的饱,寄人篱下,饱腹而已。

所以左翼蒙古人到来,汉人以为换个领主交税,开始并未抵抗,唉,没想到,他们要赶尽杀绝啊!”

李银河叹口气,没有自己的武装,迟早是别人肆意宰割的牛羊。

李银河转移话题,指指四周土垣道;“柳姑娘,这四周植被太少,微风中依旧是尘沙飞扬,等到大雨季节,暴雨夹杂着泥石流,这谷中有安全隐患啊!”

柳灵雨道;“这里条件恶劣,所以左翼蒙古人对黄河这片地域不感兴趣,我们挖了一些排水沟,萧铣长老也四处探查,生活问题可以问问萧铣长老。”

“树木啊?”萧铣长老眯着眼想想道;“在下四处探查路径河流,这片区域河流不少,可是绝大多数秋冬断流,春夏风大雨急,树木无法扎根成活,只有沟谷中有一些灌木,杏树成活,偶尔有几棵榆树,松树,条件恶劣啊!

北面西面南面多流沙,老夫去过榆林边镇,边军年年清除流沙,环境比咱们这还差,鄂尔多斯部部族人口难以壮大,跟草场恢复慢,易沙化有关。”

鄂尔多斯高原生态极其脆弱,草场是国内最差的草场之一,一经滥垦滥牧,便迅速沙化,李银河叹口气,对萧铣道;“虎墩兔在归化城站稳脚跟,柳屯西部是鄂尔多斯部势力范围,要想把柳屯作为基地,只能在黄河几字东河道两岸深耕,这里条件差些,好在还能耕作和放牧。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这几年柳屯立住脚跟,能够存活的基础。

条件不好,我们慢慢改善,水利,植被,耕田,牧地,贸易要缜密规划,测绘军在四周绘制地形,柳屯现在的西北高坡得建造战台,控制河道,抵御鄂尔多斯部入侵。

萧铣长老,您派人带着测绘军在柳屯四周探查一下进出柳屯所有重要山道。

另外,周围沟谷中有哪些灌木能适应干旱,抵御大风?能移植的数量有多少?现在正值春季,我们现在就要规划柳屯的绿植建设,没有草木保持山坡水土,加固河道,一场大雨就能摧毁农田,村庄。”

萧铣点头道:“李大人所言甚是,安全方面,西北高坡上有进出小路,鄂尔多斯部能从小路下到柳屯,高坡上河道狭窄,有浮桥沟通两岸,向北可直通黄河南岸的十二连城,此处位置重要,柳屯多起几座窑,砖石供应没问题。柳屯东面落差大,道路狭窄,设一处战台,能抵御黄河方向的敌人。

在下常年在山陕黄河沿线为部族买卖物资,附近百姓多用沙剌改善荒坡。

这种灌木好啊,百姓说,地上种一块,地面护一片,地下结成网,沙剌抗旱,抗风,柳屯周边河道沟谷里有大片野生沙剌,普遍高三尺,有的能长到六丈,可种可插活,只是成长缓慢,六年才能长成,不能做木材,耗费大量人力粮食种植沙剌,老夫下不了决心。”

李银河道;“长老,十年树木,百年育人,六年时间不多,固不住水土,我们防不住水患,保不住农田,谈何生存。

再说了,能够绿化一片山坡,泽批后人啊!”

“行!”萧铣下定决心道;“咱柳屯妇孺多,移植摘果这种轻活她们能干,沙剌果是金果果,经年不落,我们搜集了不少,咱们大牲口多,闹病少,多亏这些沙剌果。

有了灌木固土,还能栽些油松,山杏等耐旱树木,等绿植成了气候,榆树刺槐等高树也可栽种啊!”

李银河笑道;“长老,不要怕浪费粮食,本官负责战斗和柳屯物资补给,耕作等民事还需长老操心。

沟谷之中的沙剌,树木要严格保护,柳屯绿植是从无到有,那些有绿植基础的沟谷要保护,以点带面地发展,牛羊养殖严控数量,柳屯周边大片流沙就是前车之鉴。”

市赏一战树立了商军威信,以商军两个主力连队为基础,辎重兵补充进主力连队战损缺额,柳屯青壮补充进辎重兵连队,进行基础军训。

民事方面,柳屯成立管理会,成员由商军,商队,柳屯代表联合管理,柳灵雨为屯长,萧铣负责民生后勤,茄三,应四海负责商贸,柳屯十户自选一名甲长,基本是半自治管理。

大阪升汉民其实很习惯自助管理,原先各村落按照地域,家族,甚至宗教信仰讨论乡约,形成许多规矩不同的自管模式村落,像柳灵雨这样的部众原先是按照白莲教教规管理。寄居在塞外,其组织能动性和忍受灾难的承受力要大大强于内地百姓。

大战之后,商军和百姓默默地焚烧了战死同袍的尸体,李银河带领所有商军商队人员进行了简单庄严的告别仪式,战死同袍的骨殖将运回易州勇士陵园。

柳屯在谷地中建设陵园,安放战死勇士骨殖。

所有司号兵一起吹响铜号,激昂的号声随着朔风掠过黄土沟壑,飘荡在黄河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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