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暗之眼上

系统时间在102天的时候,疫M研制出现了重大的转机。由华夏团队和哈里斯·埃迪领队的米国团队共同研制的BDV-021-6A试剂在82%的克L体上产生了免疫应答。

在最近的一次全球联合会疫M研制会议中,各国所有专家一致认为该试剂值得进行下一步的研制,并将下一阶段重点和人力都集中在BDV-021-6A上,同时将现有克L群体针对该试剂重新进行分组规划,以加快对试剂的研发和改良。

随着转机的产生,大家的信心也被重新点燃,俞运龙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有了一些松弛。

这些日子以来,他表面上和大家谈笑风生,来放松大家的情绪,但实际上他自己的压力却越来越大。每次向全球联合会的汇报会议中,他总是很难拿出一份漂亮的成绩单,虽然全球联合会没有再给到他任何的压力,但这种无形的自责,让他自己难以喘息。

而孙思杰这些日子则一直在关注着一个系统问题,他在十几天前曾不止一次地发现,在系统内的各地都市森林中都出现了梧桐树叶掉落的现象,这样的情形在“原始生命”系统内连续发生了3天。

起初并没有人发觉这个事情,毕竟大家的精力都放在了有关疫M研制中。但是原始生命自监测系统,在事发的第二天就做出了系统级别的预警,原因是系统内的不少克L体都发现了树叶的掉落,这种克L体非寻常反应现象都会被系统甄别出来,并加以记录,当这种异常累计到一定数量后,就自主的产生了预警信息。

当然诸如此类的预警信息每天都会发生很多,大家也没有特别在意,直到第三天,当孙思杰看到每天系统日志时,才注意到这个预警。

实际上,这个预警的级别并不高,但问题的关键是树叶掉落的本身太不寻常了,在经过大范围的排查之后,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了保证系统内的正常运作,和往常的此类事件地操纵手法相同,他们消除了看到这种现象的克L体的记忆,以免在系统内发生大规模的传播,导致影响到正常的系统秩序,这种记忆消除的手段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影响到克L体本身。

孙思杰和团队从根本上分析了问题可能存在的原因,森林中的树木所需能量都是由纳米能量细胞所控制并分配的,树叶的掉落理论上来说是因为纳米能量细胞未能完成指定的任务,发生了差错所导致的,但是对于万万亿数量级的纳米细胞,如果要对每一个能量细胞都进行排潮,那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孙思杰只能和团队将重心放在纳米细胞的控制系统上,但是经过几天的分析,并没有发现存在有任何的系统性的漏洞和错误。这一点也让所有人都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好在这样的现象只发生了3天,之后就再没有发现诸如此类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大家都觉得这可能只是偶发的事件,因此经过团队的讨论后,决定暂时搁置这件事,还是将精力集中在实验本身之上。对于团队的这个决定,孙思杰并没有反驳,确实如大家所说目前的重中之重是保障系统在疫M研制上的稳定性。

其实就孙思杰而言,问题的发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问题发生后查不出原因,并且还莫名其妙的自己消失了。他隐隐中感觉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可能存在着极大的隐患,但出于现在的特殊状况,只能一个人想办法查出其中的原委。

也正因此,孙思杰这些天很少去关心他自己的克L体,不论是在“原始生命”系统内还是在“边缘世界”中。而当他再想起“我”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克L体竟然已经恋爱了。

......

在现实世界“无界”212817场景内,7个身着古神国士兵服装的战士,正在木马城外的海滩边围坐成一圈。他们的中间有一堆已无明火的篝火堆,此时只留下暗红色的炭木随着海风时有时无的闪烁着,在潮湿的空气中留下短暂的炭木灰飞扬的痕迹。每当海风吹过时,残余的炭木如重获新生般发出尹红色的余晖,短暂的照亮了这神秘的几人。

他们每个人都头戴着沉重的青铜头盔,脸部也被护具遮挡着,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忽明忽暗的篝火堆边时隐时现,透露出一丝诡异。

“我们最好还是少聚会的好!”其中一人说道。

“4号,我难道不知道风险吗?如果不是那边有了变化,也不需要那么急着把大家再召集出来。”4号是那个人的代号,说话的看似是7人中的领头人,他背对着大海,双手搭在膝盖上。

除了3号之外,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露出一幅疑惑诧异的表情。“什么变化?”一人问。

领头人面色沉重,沉思了一会儿说:“疫M的研发有了转机,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能产生免Y应答的疫M试剂,目前已经进入了全面测试和改良疫M试剂的阶段!”他停顿了一下,略有所思的继续说道:“比我们当初预计的实验进展时间整整提前了将近50天,所以我们原先的计划要提前实施了......”

之前的计划他们已经讨论过无数次,经再三确认了可行性后,所有人才最终开始实施,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一旦计划失败或中途产生偏差,所有人将会面临什么。现在计划突然提前,这不但可能增加了计划的风险和暴露的可能,同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再进行详细周密的安排和进一步测试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之前的4号首先打破了僵局,他试探性的看向零头人说:“1号......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出来,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果然那个看似领头的人,是他们的组织者,他的代号是1号。他没有说话,还是沉默着。

“我觉得......要不就算了吧,这样天天提心吊胆的,我都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现在我们的计划还没有正式实行,在系统也就只进行了1次测试而已,如果要收手,现在他们也找不到我们,就不如趁这个机会,索性就收手吧......”另一个人接着4号的话说道,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显得没有什么底气。

没有人接话,一阵海风吹过,炭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瞬间照亮了1号的面具和阴冷的眼神。说话的人立马闪开自己的眼神,不敢与1号对视。

“当初我把大家一起召集起来的时候,在座每个人的说的话,我每个字都还记得清清楚楚。5号,你那时说‘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眷恋的了,这个世上也就我一个人了,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我也要他一无所有,被所有人憎恨!’,你当时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我现在还历历在目......”他看向了5号,然后继续不带感情色彩的说道:“怎么?小孩子过家家呢?想玩就玩,说不干就散啊?你拿我们所有人陪你解闷呢!”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尤其在这漆黑的海滩上,还伴随着海浪的声音,但犹如这木马城高大的城门一样,透不进一丝丝的杂音,只透入出一阵阵的压抑感。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刚才说话的5号,5号的双手已深深的陷入了沙中,紧紧的握着被海水冲刷过的湿冷的沙泥。惊恐和心中的呐喊混杂在一起,他深知在这些人眼中,自己只是一个不起眼小喽啰,无足轻重,他现在只后悔自己当初加入了这样的团队,但他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他鼓起勇气说道:“没错,我当时确实说过那样的话,但是现在他们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有了转机,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我确实想报复他,但是也不能这样硬上啊!如果疫M的研制真的能够救所有人,那要报复的机会今后多的是......难道不是吗?更况且,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7号你不是也和我说过吗?”

5号的眼睛看向了在角落边的7号,7号一下子紧张起来,连忙摇手解释道:“哪有......我是和你说着玩的,开个玩笑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他连忙看向1号,1号并没有看他,依然目光锁定在5号的身上,7号继续说:“1号,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会退出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7号特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

1号依然没有看7号,他叹了一口气,看似有点失落地说道:“哎......其实现在的状况,我早就想到过了,你们这几个人都是临时召集的,虽然当初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目标,但是时间一长,难免会有出现内部不和谐的情况。”他的眼光从5号身上移开,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然后继续说:“那就趁今天的机会,我们就再投票一次,我也不想因为团体的不团结,导致我们计划的失败,这样对所有人都不公平。如果有人和5号一样,想要退出计划的,也没有关系,我尊重大家的意见。”

“没这个必要吧1号,5号只是他个人的想法,他想退出那就让他退出,计划必须执行下去,我是不会退出的!”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说得毅然决然。

“当然有这个必要,既然5号有这个想法,那别人也有可能有类似的想法,3号你能保证别人的想法和你一样吗?”3号没有发声,只是哎了一声。

“那我们现在就投票吧!想要现在就退出的就举手,想要继续我们的计划的就保持沉默。”1号说。

5号先举起了手,然后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7号,眼神中有无奈,更多的期盼。

几秒钟过后,7个人中依然只有5号举着手,7号把头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胸口,完全不敢抬头看一眼。

“我说过,我们是民主的,我尊重所有的人想法。5号,我也尊重你的意愿。我们有缘再见了,原田君。”

5号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莫名的恐惧感遍布全身,他双脚双手同时蹬着沙子往后退。又是一阵海风吹过,炭木仿佛也在做着最后地挣扎,用最后的一点能量照亮了周围,所有人都看到了1号的眼神,犹如一只在黑暗中看到猎物的猫头鹰,在红色炭木的照耀下,露出了凶恶的眼神。

5号只感觉一阵凉意划过自己的背脊,下一秒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如同炭木灰一样随着海风飘散开来,只不过没有一丝光彩,随着海风的散去,炭木灰在风中各自飞散,和5号一起失去了踪影。

1号把头转向了7号,7号张大了嘴,他只感觉一阵温热的液体不由自主的从胯下流了出来。“不要......我没有想退出,我刚才没有举手......我不会改变我的最初的决定......”他的声音一直在颤抖,恐惧的情绪暴露无遗。

1号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边说道:“不要什么啊,7号。5号只是回到了他的现实中而已,那个现实很美好,没有纷争,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你......你的样子真的很好笑,我们都是同志,同志之间就应该团结在一起,互相信任,彼此坦诚,这样所有人才安心。你是我们的同志,我们还要继续战斗,不是吗?”

1号的话,说的那么平静,而7号却感觉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

“是的,是的......”7号就像失心疯一样一直重复着。

最后一块炭木终于还是熄灭了,瞬间黑暗吞没了这片海滩,木马城门外死一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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