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圣灵角逐

天炎山,承阳峰

在最后一只三足鸟降临之后,烈研夫人立即通知族内所有天生火灵之人,须在今日齐聚承阳峰。

晨光初至,承阳峰上已经聚了近千人,皆是奉诏而来的炎族之人。

三足鸟栖息的石壁又称栖灵台,在那重光晕褪去之前,九只三足鸟皆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巢穴内。但是,随着那层光晕褪去,浓烈的炽热之气归于三足鸟本体,山峰上立时变得凉爽下来,而那九只三足鸟,也挣脱了巢穴束缚,在山峰上自由自在地四处飞舞。

见下方人潮如织,密密麻麻,鸣晃星君讶然道:“君上,他们来了这么多人!”

“哼!人多有何用!这些凡人,何其愚蠢!”辛曜嗤笑一声,面露鄙夷之色。

想要与三足鸟通灵,只需将手掌置于栖灵台上,释出真气,细细感受即可。若能与三足鸟通灵,自可与之相传心声,若是不能,便就莫再奢望十日齐飞之景。

栖灵台前虽然围了许多人,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很多人又踌躇不前。

三足鸟是何等神物,炎族之人无不知晓。烈日正阳,红日之晖,如此至圣之灵之物,大多聚在栖灵台前的族人都觉自惭形秽。

“尔等犹豫作甚!不敢上就让我来!”

这时,小炎君祝融看不下去,推开挡在前方的众人,怒喝一声,直直朝栖灵台行去。

“火麻雀!给小爷下来!”

祝融奋起真气,用力一掌拍在栖灵台上,立时引得碎石飞溅,一声轰响!

“九数为末,十数为全,小小凡人,何敢与吾共天争辉?”

就在祝融怒骂一句之后,三足鸟脆亮的声音,随即在他心中响起,身上闪现出耀眼光芒!

见状,不仅是众炎族之人,就连天上飘着的众仙人也微微一惊!三足鸟能响应祝融心意,便说明二者能够通灵,这便是与三足鸟同化的第一步!

“凡人又如何!你爱来就来,不来拉倒!谁稀罕!”祝融正是气盛之年,哪愿与这神鸟磨性子,见它言语轻蔑,不禁怒从心生。

闻言,原本在山顶上悠然飞舞的三足鸟,齐齐清叱一声,随即身上光芒一闪,其中一只猛然对石壁前的祝融射出一道火光!

“啊——”

那道赤红的火光立时将祝融全身点着,燃起腾腾火焰!他急忙运气抵御,但那炽热的火焰极为奇异,他所凝出的罡气根本无法将之隔绝,烈焰灼身之下,他不禁痛呼连连!

“竖子轻狂!给你点教训!日后,须得收敛脾性!莫不知天高地厚!”

三足鸟的声音在祝融心中响起,随即,附着在他身上的烈火陡然熄灭。而刚刚那焚身烈火,除了将他衣服烧得破烂不堪,且令他疼痛难忍之外,竟是未曾在他身上留下半点灼痕!

祝融愣愣地看着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衫,却又完好无损的身体,心中惊诧无比!

他年纪轻轻,已然可以操控铭火,整个炎族,无不赞他为百年难得一遇之奇才。但他自知,就凭自己的操火之能,绝达不到这般损物,刺痛,却不伤人之境界!

巨大的震惊过后,他立时明白三足鸟之深意,遂收起轻狂之色,对飘在上空的九只三足鸟深深一拜,恭敬心道:“多谢圣灵指点!在下铭记于心!”

第一个尝试者,虽然有惊无险,但那焚身烈火之威,还是吓退了一大批人。祝融在炎族年轻一辈之中,声名之盛,一时无两。连他都这般狼狈退下,绝大多炎族晚辈,都放弃一试。

“哼!这小子终究还是太嫩了!”飘在上空的鸣晃星君看着祝融离去,不禁冷笑一声。

辛曜看着下方众人,冷声笑道:“除他之外,炎族之中,就只有南阳公主能与三足鸟通灵,若是她再败了,凡人便再无威胁!”

果然,除了祝融之外,其他炎族之人将手掌置于栖灵台上,根本都不能引起三足鸟共鸣。任他们如何费心费力,那九只小鸟兀自在峰顶上悠然飘舞,根本不理会他们。

这时,南阳公主秋姿雅缓缓行出人群,走向了栖灵台。见状,众人立时屏气息声,定定地看着她。天上众仙君也立时被吸引目光,直直地看向下方栖灵台前。

秋姿雅神情严肃地行至栖灵台前,缓缓伸手抚上石壁。立时,飘舞在空中的九只三足鸟齐齐一动,行止划一!见状,天上仙君和地上众人皆是一惊!

“九数为末,十数为全。小姑娘,你我相识多年,自问,你可否与我同天共舞,洒暖人间?”

三足鸟的声音在秋姿雅心中响起,这等谈话,他们过去早已有过。公主略一思索,在心中缓缓道:“我有福泽天下之心,你若愿意,我自能与你共行善举,光曜九州!”

然而,公主心语方止,只见九只三足鸟中,又有一只突然射出火光,直扑她而来!

见识过三足鸟的厉害,公主不敢轻视,立时奋起真气,抬起手掌,在掌前形成一道厚厚的壁障!

呼!

赤焰呼啸而来,其势狂猛摄人,闪亮的火光径直撞向气障!

然而,公主并未感受到任何撞击之感,那火光已然化作了点点光芒,飘散四周,很快消失不见。

“小姑娘,你乃善心之人。但行事易于偏执,非是与我同天共舞之良伴。今后行事,还需多些容人之量!”

三足鸟的声音在秋姿雅心中响起,随即,他们原本整齐划一的行动,又变得散乱无序,悠然恣意。

公主自知失败,黯然离开了栖灵台。

见状,炎族众人不禁议论纷纷。南阳公主是炎族年轻一辈中,修为最高,身份也最显赫之人,可谓天命之女。

炎帝无子,将来这位南阳公主,很有可能继承炎帝之位。她天资聪颖,修为过人,而且宅心仁厚,在炎族之中无有半点非议。此次同化三足鸟,她是最有望成功之人,只不过现实就是这般令人意想不到,却又无可奈何。

“哼!南阳公主也失败了!大哥,你再也不用担心有凡人能同化三足鸟了!”炬弛星君看着下方,一脸冷笑。

这时,祥照星君开口道:“莫要高兴得太早!别忘了,炎帝可还有一位公主呢!”

一旁的鸣晃星君嗤笑道:“心炎公主么?她都未曾来过栖灵台,这小丫头成日钻研苗医之术,修为定然稀松得紧,哪有可能同化三足鸟。”鸣晃星君在天炎山驻守多年,对花栎瑾甚是了解,脸上尽是轻蔑之色。

“你可曾亲眼见过她出手?怎知她修为稀松?”祥照星君对花栎瑾颇为喜爱,与卓茨夫人也甚是熟稔,听他这般说,不禁蹙眉道,“她虽未来过栖灵台,你又怎知,她定不能与三足鸟通灵?”

“勿须多言,我们看着便是。”辛曜星君打断了二人谈话。

南阳公主失败之后,炎族之人颇觉心灰意冷。三足鸟寄居天炎山数百年,历代炎族之人深知其灵力之强大。

凡能与之通灵之人,都知晓这九只小鸟在寻有缘者作第十个与之伴飞之人,以获圆满之数。但是,究竟何等样人,才能与红日正阳交相辉映?

炎族之人实则根本不信有凡人能成为那第十日,只盼着三足鸟一直滞留天炎山,福泽他南疆族胞。不过,亲见南阳公主失败,他们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栎瑾,你去试试!”见半天无人再上前,秋姿雅对身旁的花栎瑾说道。

“姐姐,我……”当着众多炎族之人,花栎瑾有些犹豫。

“莫怕!有姐姐在,谁也不敢多言!”不待花栎瑾推辞,她径自拉着妹妹行出人群,朝栖灵台行去。

在一旁观看的几位炎君,见到心炎公主走向了栖灵台,不禁微微一愣,相互对视一眼,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哼!这毛丫头上去作甚?她若能伴日齐飞,这人间岂不是要暗无天日了!”看着行至栖灵台前的小公主,尚焐炎君炀赦亥不禁冷笑一声。

这时,人群中也响起阵阵议论之声。花栎瑾的身份在炎族之中颇受非议,炎苗二族之矛盾非短时能够化解,她虽也天生火灵,但在大多炎族之人眼里,她终究还是个苗人。

见众人面色犹疑,祝融忿忿道:“你们莫要轻视小公主!她对操火之术造诣极深,只是平日多在钻研医术,为曾显露而已!”

花栎瑾被姐姐拉到了栖灵台前,心中忐忑地看她一眼。见她目光中满是鼓励之色,遂渐渐鼓起勇气,缓缓将手放到了石壁之上。

“九数为末,十数为全!”

一个陌生的声音陡然在心中响起,花栎瑾立时被吓了一跳!

而就在此时,那原本悠哉飞舞的九只三足鸟,竟齐齐飞到了她身旁,围绕着她,缓缓舞动着!这奇异的一幕,令天上地下所有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小东西,你怎的才来?整个天炎山上,我就瞧你一人最顺眼!”三足鸟嬉笑的声音在花栎瑾心中响起。

花栎瑾在心中怯生生道:“为……为何?我还……从未来过此地……”

“哈哈哈!吾乃圣灵之光,辉耀之处,无所不知!你这小东西,吾已注意你许久了!”

花栎瑾试探地问道:“那你……你可愿……让我做那第十日……”

“哈哈!你这小东西,坚贞善良,有璞玉赤心,我自然愿意与你比翼齐飞!”

闻言,花栎瑾一惊,随即露出大喜之色!旁边众人见状,心中俱是狠狠一颤!

天上的众星君纷纷露出惊骇神色,不禁相互对视一番,眼中满是难言之意!

看着在花栎瑾身边欢快舞动的三足鸟,炎族之人一脸难以置信!血脉正统,天资奇佳的南阳公主,都未能与三足鸟这般通灵,这个半苗半炎的二公主,竟然做到了!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三足鸟应诺,花栎瑾颇为不可思议道:“真的么?你……真的愿意?”

三足鸟欣喜道:“当然是真!自今而始,你与吾等振翅齐飞,共游九州四海八荒,遍洒烈炎温热晴光!天地之间,任你我畅意遨翔!”

可听到这,花栎瑾却突然犹豫起来,在心里道:“我随你们翱翔四海八荒,那……我苗人族胞怎么办?我……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三足鸟连忙道:“你这傻傻的小东西!烈日送暖,是何等恩德,岂可因你那小恩小惠所阻。十日共舞,福泽人间,你苗人族胞自也受益!”

说到此处,花栎瑾不禁渐生退却之意。当然,她心中所想,三足鸟自能清楚地听见。良久之后,只听三足鸟一声轻叹,道:“你这小东西啊,心地太过柔软……”

花栎瑾在心中轻笑道:“我无有遨游天地之壮志,也不敢企盼光耀人间之恩德。我……只是一个小小苗女,心中所愿,便是让散落天下的族胞……都回家!”

闻声,三足鸟陡然间光芒大涨!那刺眼的强光,晃得在场众人难以睁眼!天上漂浮的众仙人心中大凛,而地上站着的炎族之人满心诧异,也不知作何感想。

“小东西,去寻你自己的梦吧……”

随着三足鸟话音落下,那暴闪的光芒也随之迅速消退。很快,栖灵台前又恢复了正常模样。花栎瑾手掌离开石壁,而九只三足鸟,依旧在空中悠然飘荡。

“哼!她终究未能成功!”

惊讶过后,辛曜星君看着下方的情景,不禁冷哼一声,天空上的众仙君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栎瑾……你……”

秋姿雅见妹妹若无其事地离开栖灵台,不禁略感诧异。她也是能与三足鸟通灵之人,自然知晓,刚刚那等异状绝非寻常!但见她最后仍是失败而归,不禁满是不解。

花栎瑾握着秋姿雅的手,嬉笑道:“姐姐,我哪有那等福分!我呀,就只能留在天炎山,与姐姐做个伴!”

“你……你这丫头!”秋姿雅宠溺地摸了摸她脑袋,随即面色一整,拉着她手,对着在场众炎族之人朗声道,“尔等听好了!心炎公主花栎瑾,乃是我炎族二公主!今后,谁人胆敢对她有丝毫不敬,族规处置!”

“谨遵公主诏令!”众人齐声应道。

此一番,心炎公主虽未真的同化三足鸟,但其火灵之盛,却是众人亲眼所见。她身上虽也流着苗人之血,但其炎根之正,不弱于任何炎族之人!

在心炎公主之后,也有不少炎族之人上前尝试,但大都不能与三足鸟通灵。

那九只小鸟缓缓漂浮在承阳峰上,清晨时浑身赤红,午时变得金黄煞白,黄昏又再次变得赤红一片,当真如九个小小太阳一般,悬挂在天炎山上空。

天色将暗,众人纷纷退下承阳峰。尝试一日,炎族当中无一人能与三足鸟同化,虽有些令人失望,却也属意料之中。

房间内,秋姿雅听花栎瑾细说完通灵始末,不禁略带嗔怪道:“傻丫头,三足鸟都已经接纳你,你为何不答应?”

玉瑶在一旁看得淡淡一笑,对这位小公主的执着,又深刻了解了几分。

“姐姐,我不愿上天入地,不愿遨游四海。我只想守着你们,守着我苗人族胞。”花栎瑾嘻嘻笑道。

闻言,秋姿雅无奈一叹,脸上带着隐隐忧色。

花栎瑾看出她心思,轻声道:“姐姐,你担心明日,那些仙君会将三足鸟抢走么?”

秋姿雅点点头,无奈道:“三足鸟乃圣灵之物,它们若真要跟那些仙君走,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炎族之人之所以火灵旺盛,皆因世受三足鸟福泽,言及此,姐妹二人一时陷入沉默。

玉瑶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见她们忧郁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道:“你们放心好了,三足鸟定不会随那些星君走的。”

“为何?”姐妹二人听得一喜,异口同声道。

透过窗台,玉瑶望着承阳峰上那隐隐闪耀的赤红光晕,冷声嗤笑道:“区区星辰之光,岂可与日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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