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试探

一连好几天,苏逸都没露面,周知平找到贺兰,无奈贺兰一心想找凉月要说个明白,于是两人一起去了苏逸房里,敲门没人应,索性推门进去,床铺整齐连点儿褶皱都没有,哪里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贺兰立即愤然道:“看吧,一出事儿就躲起来不见人,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身为男人的周知平不慎躺枪,也不敢说什么反驳她,只得摸了摸鼻尖,劝道:“我看我们还是出去找找吧,你想想平时凉月最爱去什么地方清净,咱去那里找找。”

经他这么一提醒,贺兰一拍脑门儿,叫道:“我知道了!她肯定去那儿了!”

知凉月者莫若贺兰,等她带着周知平呼哧呼哧的爬上半山腰后,日头已经偏西。

“你到底记不记得路啊,这都转了好几圈了,也没见人,你说我们不会迷路了吧?”周知平开始碎碎念,终于在贺兰第四遍说再试试另一条路的时候,哀嚎一声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贺兰也很纳闷,明明这山是她和凉月爬了无数遍的,可以说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路的那种,可为什么今天倒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呢?

二人疑惑间,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箭矢破空声,周知平神色一凛,立即站起身拉住了贺兰的手。

贺兰惊奇看他:“怎......”

“嘘。”周知平示意她弯下身子,两人藏在杂草丛里,小心翼翼的拨开眼前的草叶子,往打斗声那边望。

凉月正采了果子准备下山回家,冷不防嗅到一丝血腥味,皱着眉头寻着过去,当看清被围攻的那人是谁时,当即连怀里的果子都扔了,摸出小短刀来便冲了出去。

苏逸本无心恋战,几个小喽啰而已,杀了他们他还嫌脏手,却不想在他准备抽身离去时,突然冲过一个人来。余光瞥到竟然是凉月,心下一喜,不知是一时疏忽还是怎的,黑衣人使出的暗器他竟没躲过,被伤了胳膊。

“小心!”凉月见苏逸被伤,不知怎的心火大起,一把短刀被她使得出神入化,连苏逸也只看到了她飞身杀人的残影。

“......你怎么会在这里?”凉月并没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皱着眉头扔了手里沾满血的刀,从怀里摸出帕子,三两下把苏逸还在流血的胳膊包扎好,几近粗暴的动作自然弄疼了他,然而即使这样,苏逸也还是一声不吭,任凭她借此宣泄脾气。

“是小月儿!”贺兰一激动就要起身跑过去,被周知平及时拉住——“你干嘛?”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现在是人家两个人的独处时间,你眼巴巴的跑过去干什么?”

“我?”贺兰被他说得一愣,“可是......”

“别可是了,这不是没事么,你就别凑热闹了。”周知平拉着她重新蹲下,悄声道,“等下再出去好了,等他俩把私事解决了,再一块儿下山,多好。”

这边凉月见他伤得并不重,略微放下心来,目光落在躺了一地的死尸上,冷冷问道:“这难不成又是苏公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你既已恼我,为何方才又出手相救?莫不是,你心里也有我。”

苏逸望着她,许是因为受伤,嘴唇有些发白。

“自作多情。”凉月冷哼一声,到底是顾及到他有伤在身,并没有说别的,转身就要走。

“别走。”苏逸用完好的左手拉住她,手指一点一点的缩紧,眼巴巴的望着凉月,连语气里都带了一丝丝的可怜。“关慧儿一事,我并不知情,这些人大概是,是我父亲来试探你的,我......”

饶是苏逸在心里准备了千遍百遍,可话到嘴边,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凉月不动声色的把手抽离出来,“和我没什么关系。”

一句话,算是彻底表明了她的态度。

苏家家主试探,无非是想看看她对苏逸是什么心思罢了。若在之前,凉月定会霸气的将人护在自己身后,宣示主权。

可现在,关慧儿的死似乎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些难以跨越的鸿沟。

“你受伤了,还是赶紧回去上药吧。”岔开话题,凉月转头看向贺兰的藏身处,扬声道,“行了,出来吧,看热闹也该有个度。”

这......贺兰和周知平诧异的对视一眼,接着一同站起身来,面对着凉月,都有些尴尬的意味。

不再管他们,凉月率先下山,贺兰紧跟上,在发现凉月走的路是她和周知平绕了无数圈的路时,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可是小月儿,这条路我和周知平在上山时绕了好几圈,见鬼一样,就是走不到别出去,这路没......”

心里的疑问还没说完,她就眼睁睁的看着凉月走到一棵树下,不知摁了什么东西,在几个人脚下的草地忽的一分为二,露出了一条普普通通的路来。

贺兰目瞪口呆,这才是正常的下山路!怎么就被草皮遮掩住了?难怪她按照记忆找都找不到。

周知平惊讶道:“你做了机关?”

“以防万一。”凉月言简意赅,只是这防备的万一究竟是什么,就没人敢问了。

在山上耽搁了时间,几个人回到家已经是天黑了,周氏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见他们终于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见苏逸身上带着血迹,脸色就变了:“这这,怎么还受伤了?”

“并无大碍,还请您帮忙烧些热水过来。”苏逸一把拉住要走的凉月,“他们都怕血,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周氏连忙应下,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凉月一句:“乖月儿,照顾好客人是正事。”

见凉月并不乐意的样子,周知平心想,我一个大男人不怕血啊?怎么不叫我帮着上药?想着便想站出来替下凉月,谁知一只脚刚抬起来,话还没出口,贺兰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一把将他拉住了。

“我看现在你才是傻的那一个,赶紧跟我走,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贺兰低声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走了。

“嘶——”苏逸蹙眉,许是伤口要感染了,略微动一动就疼的紧。

“不是要上药么,站在这里上?”凉月没好气的瞪他。她看得出来,伤口虽然不深,可伤的位置太巧,略微动一动,血就不停地渗出来,想必下山这一路来,他也是忍痛了许久。

虽生在乡野,可因着凉月这一身功夫少不得要受伤,周氏心疼她,早先托人买了许多药在家里备着,现下倒是正好有用。

血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凉月没法,只得用剪刀一点一点的将他的衣服剪开,周氏正好送了热水进来,见苏逸满胳膊的血,似是不忍心看一般,放下热水就出去了,还顺带关上了门。

等用毛巾擦干净了伤口周边的血迹,凉月已经是满头的薄汗,脸上仍旧是不情不愿,可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生怕一不小心手重了再让他受疼。

“我要上药了,疼你忍着。”似乎在生气自己的没出息,凉月又凶巴巴道,“只此一次,以后谁爱来伺候你谁来。”

疼是真疼。苏逸忍着痛,看着她拿着药瓶对着自己的伤口一通猛倒,心里是又好笑又好气——他都讨好到这地步了,也不知她到底在气什么?

伤口一包扎好,凉月连收拾都不想给他收拾,起身就要走。不过苏逸眼疾手快,紧紧地先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总得告诉我,你在气什么?”苏逸是真的想讨好她,叫她别再恼了,否则这一连好几天的冷脸相待,这谁受得了。

你连我在气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儿自己没数?凉月闻言,心里更气了,当即开口似是嘲讽道:“像我这样一个乡野村姑,真是难为了苏大少爷,若不是为了那一句贵人在桃花镇,肯这般委曲求全,真真是委屈了你。就连本不相干的人都平白丢了性命,你说我在气什么?!”

“是有这么一句话不错。”苏逸深知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可也不能任由她自己误会了去,“可我留在这里,究竟是不是为了那个贵人,你心里当真一点都不清楚吗?我对你如何,你当真一点也感受不到吗?”

“能让我苏逸委曲求全的,从来不是别人,只是你。”也只有你一个罢了。

无论那个能帮他化解命劫的人是不是她,他认准了她一个,以后便只能是她一个。

可这些话,若叫他坦荡荡的说出口,他却说不出来了。原因无他,他从来都认为类似于这些话,都应该是藏在心里,默默付出行动才可以表达出来的。

眼前的人由于受伤失血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可一双眼睛正满含期待的望着她,凉月本想狠心推开他,却在仰头见到他这般神色时,不由得怔住了。

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那是假的。否则之前两个人之间的种种那算什么?

“你......”凉月神色间有些犹豫。

“我说要娶你为妻,就定会说到做到。这是给我们两个人的承诺,凉月,你能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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