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疯狂

“真是疯狂。”

“嗯。”

依旧是相安无事的样子,就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经历刚刚那一番疯狂的谈话,但是没关系,羁绊的束缚,让他们从这一刻,谁也无法全身而退。

“不过,怜小姐察觉到了吗?”

殇带着笑意,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头顶的高空,那里还残留着一抹白色,怜几乎是同一时间和殇将目光投降了那一处,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情绪,淡淡地回答道:“嗯。”

“嗤嗤……”

殇不明所以的笑出了声,现在怜小姐这幅平淡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刚刚说出那样一番疯狂的话的人,是她呢,但是……

殇垂下眼帘,暗红色的眼眸被遮盖在眼帘之后,其中的暗红色海洋暗潮汹涌,深渊缓缓浮现。

现在,已经无法,全身而退了呢……

殇将自己的一切托盘而出了,但是他此时此刻也不在乎了,因为他得到了来自怜的回应,是束缚也是救赎。

相伴在两个人之间的那道名为“羁绊”的铁链将他们紧紧地锁在一起,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再去回想最初的意义和目的,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对方锁在自己身边。

已经不在乎初见时的念头目的,不在乎任何利益和感情,单纯地,想要锁着对方,仅此而已。

不管当初双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去接近接触,现在,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念头,只是占有欲在疯狂增长,双方的渴望一时间增长到了一个堪称可怕的地步。

怜垂下眼帘,冰蓝色的眼眸消失不见,她直到现在表现出来的依旧是一副平淡的样子,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汹涌波涛,那是疯狂,对于殇的疯狂,不知道何时产生了这样疯狂地想法,怜也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劲。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向来不择手段,以被殇的感情束缚住的代价,束缚住殇,双向的束缚和羁绊,已经没有反悔的理由和机会。

怜的手轻轻动了动,她低下脑袋,无法融入殇先生的世界也就罢了,就这样吧,强行把自己锁在殇先生身边也不是什么问题。

殇一开始的本意其实就是把怜锁在自己身边的,因为怜的不同,因为怜的身上不曾出现过任何让他觉得厌恶的气息,所以想要缩起来。

但是现在,殇已经没有了那种想法,或者说那已经称不上是锁住怜的理由了,他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喜欢怜小姐,因为离不开怜小姐。

抛却所有的私心与欲望,其实也不过就是单纯的占有欲。

而怜一开始自然也察觉到了殇的想法,她并没有摸清楚殇的本意到底是什么,那个时候的她,对于自己的生死根本就不在乎,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也无所谓了。

但是现在,已经戒不掉殇先生的温暖了,更何况,自己也一直尝试着融入殇先生的世界,那不如换一种方法,用这样疯狂的方式,将殇先生的温暖抱在怀里。

怜垂着眼帘,耳边的惨叫声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几个人还在苦苦支撑,不得不说,他们终究是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灵力或者人肉盾可以帮他们抵挡火焰了。

突然,熟悉又带着点陌生感的温热出现在脑袋上,隔着冰蓝色的长发,怜的感知有些迟钝,但是那真实的触感还是在的。

“……殇先生?”

怜不确定地发出声音,清脆的,还带着点稚气的声音响起在殇的耳边。

殇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地笑容,暗红色的眼眸缓慢地眨了一下,轻轻抬起怜的下巴,用一种温柔的力道,让怜冰蓝色的眼眸对视上自己暗红色的眼睛。

轻笑一声。

“怜小姐,别主动放开我啊……”

殇笑着眯起了眼睛,不是往常对于厌恶的人的那种危险的笑容,也不是为了伪装自己的真实情绪的假笑,只是看着怜,笑得不像是他。

殇真心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只会给怜一个人这样笑了,或者说,只会对怜笑得这样频繁,不是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只是想要为怜笑一下的笑容。

“嗯……”

怜在殇温柔的注视之中缓慢的点了点头,时间过得是那样慢,两个人根本不在乎一旁几乎近在咫尺的人间地狱,他们不在乎,也不想要去理会什么。

殇嘴角的那抹弧度上扬了几分,带着孩童一般的纯净,但是怜知道,殇永远不会是一个小孩子,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直觉。

也是之前对于脑海中突然浮现的,关于殇的过去的那个短暂却又真实至极的场景,怜看着殇,冰蓝色的冰川和暗红色的海洋碰撞,不知是谁占了上风,谁又温暖了谁。

怜知道,自己怕是再也戒不掉殇的温柔了,既然如此的话,就这样吧,她看着殇,既然如此的话,就这样看着殇先生,就这样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

这算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但是怜觉得无怨无悔,因为此时此刻,殇先生的眼眸是那样的充满神采,是怜,不曾看到过的。

如果只是一个一辈子的誓言就换来殇先生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那倒也不算错。

怜甚至觉得还有点划算。

怜一向都能够把自己的利害关系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一次,也不例外,她精明的大脑运转过无数次,无数次的确定,自己已经上了瘾,戒不掉的那种瘾。

所以,眼下对于自己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让殇先生再也无法离开自己,让殇先生的温柔常伴在自己身边,这样就好。

怜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谬,同样也很疯狂,但是她无所谓,她自然也能够察觉到殇对于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既然如此的话,就这样吧。

殇看着怜平静的冰蓝色眼眸,笑了笑,眼底是汹涌波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它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本该如此,但是,莫名他自己都不清楚。

或者说他变得迷茫了,在怜的这件事情上,其实把怜带回去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她丢给卿丫头照看或者丢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对于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他并没有按照正常的流程那么做,或者说他不愿意在怜的身上动用正常的流程,怜让他觉得好奇,他好奇那双眼眸之中的清澈和冷静能够维持多久。

如果让那双眼眸的主人见识一下这人间的恶心和卑鄙,那,那双眼眸之中会流露出长什么样的情绪呢?殇向来都是一个行动派,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也不在乎别的那些东西,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了的不是吗?所以,他那时,并没有哪怕一丝丝的犹豫,直接就这么做了。所以以好奇为心里理由,以利害关系为表面理由,与怜成为了各自的束缚,或者说羁绊。有些可笑,他什么时候需要这种东西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可笑到了极致,他,居然是被自己的感情束缚住了,这简直,不可思议。原本殇已经鼓足了勇气,下定决心,要封闭内心的时候,闯出来的冰蓝色的身影,只是用两根指头,用只能压下他嘴角的笑容的力道,让他内心的看看建造出雏形的冰冷碎成了渣渣。现在,殇或许知道一开始那个问题的答案了,怜眼中的平静和冷漠与生俱来,根本不是因为没有感受过人间险恶所以才清澈的。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平静,就好像格格不入一般,殇自问是做不到的,因为他生在这人间,明明是人就应该有人性,有“恶”,可是他在怜的身上找不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到现在来看,依旧是那样的清澈见底,冷漠且理智,是他不能够露出表面的情绪,那双眼眸的主人和自己一样,所以不在乎。或者说,即便感受到了,体验到了,也不会有哪怕丝毫的感情波动,这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的关系。殇总是想着如何污染这双眼睛,可是有的时候却又是不舍得污染这双眼睛,清澈,哪怕从淤泥之中生长出来,仍旧开出了一朵高贵清廉的雪莲花。但是他也忘记了,雪莲花开在高耸入云的雪山之上,并非单纯无辜,而是用骨子里的清冷,将所有的情绪都掩埋进自己的心里。只不过怜似乎有些不一样,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和达成目的的事情说了个干净,让殇一时间都无法反应过来。殇是很可怜,因为知晓,因为无能,所以可怜到了极致,那笑容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悲哀,是笑着的悲凉,所以怜不打算掩藏了,其实一开始也没有那个打算的。因为她知道,始终是瞒不过殇的,所以干脆和殇一样,所有的一切,对于对方的念想,疯狂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字,淡定自若的从口中吐出。已经不在乎了,鸟儿和笼子只见的那道纤细的铁链还在就好,鸟儿有本事弄断开来,但是他小心翼翼地对带着这个铁链,笼子可以销毁那个铁链,但是她动也不动。铁链相互的羁绊。双向的束缚让他们谁也无法先一步逃离。这是一场疯狂的局,抛却一切的因素结果,思维,已经视为不重要的东西,算计早在第一眼就已经做好,局在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步好,只差两个人双双踏入陷阱。即便清楚,也心甘情愿。殇的目光从怜身上有些艰难的移了开来,嘴角带着笑容,“说好了啊,怜小姐。我们之间的羁绊,可不能断开来了。”怜垂下眼帘,却没有垂下自己的脑袋,很认真,很平淡的回答道:“殇先生没有松手,我也不会松手。”殇先生即便松手,我也不会松手。“哼哼……”殇轻轻地哼笑两声,此时此刻,两个人就像是把刚刚的一切,电火石光之中所有的念头都抛却在了脑后,实际上是真正的扎根在了心底。那是两个人即将保存掩埋下来的秘密,也是对方不会说出口,但是实际上谁都心知肚明的。“咔哒”一声,锁链已经锁上,两人冷静的不像是当事人,内心的窃喜表达不出来,殇的嘴角带着笑容,怜主动牵起了殇的手。那是束缚。也是羁绊。到底是谁束缚住了谁,谁给谁的温暖,又是谁先动的手,谁知道呢?总之,现在谁也不能够松手就是了。这个共同的秘密埋藏在两个人的心间,这是不会忘掉的,也是不能忘掉的誓言,但是至少,现在,绝对不能够说出来。“怜小姐呐……不要放手呢。”殇和怜面对着来到自己身前的人丝毫不惊讶,也是毫不慌张,或者说在刚刚那电火石光的各自思考之后,两个人已经抛却了所有,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所以不在乎了。眼前这个人要怎么样怎么样吧,身边的人没有事情就好,毕竟,圈套才刚刚开始,虽然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托盘而出,但是,还是看着那人一步有一步地走入圈套来的成就感更强。虽然已经达成了结局,但是两个人似乎很默契的想要选择重温一下过程,毕竟,结局来的太快,甚至双方都没有做好准备,就已经达到了目的。灵魂都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了有木有?“不过……这速度,该说是慢还是快呢……”殇和怜的手紧紧牵在一起,怜听到自己身旁的殇这样说道,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沉思中无意说出来的几句话。“应该是慢……”毕竟等自己的下属都已经死了个干净才姗姗来迟,要说快的话,速度的确是很快的没错,毕竟是一位修为不弱的高灵师,可是,来得时机太慢。“说真的,怜小姐,我都怀疑他直接就回忽略我们两个,反正不在乎他那些属下的性命,是死是活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殇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音量,这样道,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至少才近距离出现在两个人生前的人,是没来得及听到的。所以莫护卫和暮护卫那边是搞定了还是……殇回想起齐不惑那一副狼狈之极的模样,暗红色的眼眸暗淡了一瞬间,紧接着,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意。怜和殇双双注视着出现在他们两个人身前的老者,算得上是和善,但是相比起老盟主那种悠然自得和慈祥的态度,这个人顶多也就只能算得上是和善了。然而实际上,其实还没有搞定才对。另一边。暮若清冷着眼眸俺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白发老者,冷哼一声,冰魂之霜的威力并没有完全的展现出来,眼前这个人的能力似乎有些克制他,这样他觉得很不爽。在过去的十年之内,能够让他出现不爽的情绪的,除了莫逆行,这好像还是第一个人。莫逆行有些担忧的扶着齐不惑,此时此刻的齐不惑显得比之前殇和怜看到过的更加憔悴和狼狈,莫逆行很少会将自己焦急的情绪暴露的这么清楚,但是现在他也不顾上这些了。“是……莫逆行啊……”齐不惑用一种虚弱之中带满了嘶哑的声音说道,他的视野之中是一片模糊,他只能看到自己身旁那个人的衣服颜色,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如果是联盟那边的人的话,除了殇,也就只有莫逆行是穿着红色衣服的了,但是,如果增添了几个成员的话,齐不惑也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么多年没有回去了。看现在这个人的身高的话,绝对不会是殇,毕竟,虽然与我进那么多年没有再见到对方了但是也不至于几年就长得这么高,更何况刚才齐不惑才见过一面殇,正常十岁孩子的身高而已。然而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灵力,可以使用,灵谕也不知道被那个老者弄到了哪里,很有可能是被对方独吞了。总之,他的脑袋剧痛无比,就算是有灵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再不弄伤自己的神经的情况下,看到对方的容貌了。如此一来,自能依靠着大脑里仅剩的那一点理智来推测对方的身份,并且用酸痛不以的喉咙嘶哑着说话。“嗯,你怎么样?”莫逆行有些仓促的应了一声,算作回答,齐不惑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放松了下来,任由自己的思维陷入混沌之中,他的腿其实早就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和疼痛了。但是一直都是强撑着,忍着浑身上下哪儿都疼的剧痛,直到确认对方是莫逆行,并且听到了暮若清的声音,这才放松下来。他也不是一个没有任何警惕心的人,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在过去的那几年里一直都是待在那间屋子里,并且,没有灵力可以使用,齐不惑也不会任由欺负了。此时此刻的齐不惑,一身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已经沾满了泥土,浑身上下,就连脸上,就没有一块是好的,青青紫紫,大大小小的伤口。很明显,对方把自己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齐不惑身上,身为一个没有任何防御能力,攻击力还无限接近于零,灵力还几乎消失殆尽的中灵师,齐不惑很无奈。也只能承受着,于是就导致这现在他这副要死不死,半死不活的样子,俨然就是一副已经命不久矣的样子。看的莫逆行一阵恼怒,齐不惑和他当年都是莫逆行珍视得很的人,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直到现在,也才见到这位狼狈的老朋友。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兄弟的交情,更何况那人在临终前也是托他照顾这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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