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魔王祭

玉京别院内。风珠帘一袭白衫提剑站在檐前,夔背着刀而立。院中,羽氅者在前,脚旁摆放着一个酒坛,正是在重光酒肆所买的那坛酒。羽氅者身后灰褂老者背着个包袱,怀中抱着一把油布伞。唐砚盘腿而坐,腿上摆放着一把古色古香的五弦琴,修长手指轻抚琴弦。那琴僮捧着装琴的匣子站在唐砚身旁。

十步开外处,桂奇峰手拄赤芒利剑,默默地凝视着院中四人。

乞讫马儿进得院来,四下张望,那模样象极了进戏园子四处寻找合适座位的看客。

姜燮五人一字排开,低眉垂首,肃穆静立。他们没敢抬眼去看风珠帘,但他们都能感觉到风珠帘望过来时的杀意和愤怒。

乞讫马儿屁颠屁颠地来到夔身旁,夔阴沉着脸问道:“不是叫你去清水河凉快凉快吗?怎么把他们带来了?他们怎么还活着?”

乞讫马儿没好声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夔听在耳中,差点没气得去踹乞讫马儿一脚,他忽地听到身后的影子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本王提醒过他,栢皇灵图和葛闻香不在鹊山,他不相信偏要去看个究竟。”竟然是鬼王在暗中说话,夔似乎想起了什么,正要出声相问时,乞讫马儿忽地大声喊道:“时辰到——”

只见院中,羽氅者捧起酒坛,高举过头,祭唱道:“皇皇兮文武,沧沧兮江河,呜呼兮魂归,哀哉兮青台,迎魔王兮,伏惟尚飨!”

唐砚十指轻拨,琴声起,灰褂老者踏步而歌:“皇皇兮文武,沧沧兮江河,呜呼兮魂归,哀哉兮青台,迎魔王兮,伏惟尚飨!”

琴僮似乎犹豫了片刻,捧着装琴的匣子随着歌声琴乐竟然翩翩而舞,那舞姿飘然轻盈,精妙绝伦。

祭清觞,铿九韶,极六律,舞八佾。夔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背琴的小厮竟然是霍林洞天的八佾公子。夔喃喃道:“原来是他!”

乞讫马儿亦喃喃道:“镜虚幻境又精进了许多。”

祭酒洒,歌声止,琴乐歇,舞步停。

苍青色的天空就象倒映在一个无边无际的湖面上,慢慢地起了波动,慢慢地荡漾开来,眼见的一切似乎都在扭曲变形,眩目摄神,待看得清晰时,苍青色的天空不见了,只见一座高台耸立在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高台上隐约可见有羽氅者在祭酒,有灰褂老者在歌唱,有蓝衫者在抚琴,有人捧着琴袋在舞蹈,那情景与玉京别院的场景一模一样。

血海中血潮翻动,陡然从天上倾泄落下,就象一条血河倒挂在天空中,一艘高帆血船缓缓驶过来,船上赫然立着一位红衫绝色女子,朱唇轻启,似在歌唱,又是在呼唤:“归去来兮,红尘舟遥胡不归?归去来兮,迷途迎归胡不归?”

歌声越来越近,血船越来越近。

院中众人皆赫然看清,船上一袭红衫的绝色女子竟然与风珠帘一般模样!

红衫女子望向风珠帘,道:“归去来兮,韩君!归去来兮,魔君!”

风珠帘道:“风生卷珠帘,九傧迎君归。”

风珠帘本就是天外司的九傧娥,只是两个世界的两种形态而已。

九傧娥道:“魔君呢?”

风珠帘道:“鹊山。”

九傧娥略微有些讶异地道:“魔身入仙途,神形九死灭。魔君为什么要去鹊山呢?你为什么不阻止?”

风珠帘问道:“鹊山中有什么?”

九傧娥道:“鹊山中什么都没有。”

风珠帘再问道:“为何许世三奇会在鹊山?”

九傧娥道:“许世家的职责本就是看守鹊山,你我的职责就是迎魔君回魔王台。你是否已经忘记了呢?”

风珠帘道:“不曾忘记,只不过不想回去罢了。”

九傧娥问道:“为什么?”

风珠帘道:“为什么?那可是你永远都没法懂的。”

九傧娥再问道:“为什么?”

风珠帘道:“因为我爱上了韩君,韩君也爱上了我。那种感觉你懂吗?”

九傧娥冷叱一声,道:“我不必要懂,我只要把魔君带回魔王台就够了。”

风珠帘道:“那你为什么不去鹊山?却要来元末城呢?”

九傧娥道:“因为元末城有你风珠帘,还有魔君之子。我无法去鹊山将魔君带回去,但可以将魔君之子,还有你风珠帘带回去。”

风珠帘道:“魔王台,祭血胤,黄泉尽头是归墟。魔王祭已开始,能否迎回魔君,不妨一试。”

乞讫马儿忽地低声道:“混蛋夔,还愣着干什么?话说完了,现在是动手的时间了。”

夔抬起脚将乞讫马儿踹了个嘴啃泥,见到乞讫马儿狼狈不堪的模样,哈哈大笑道:“反正船也够大,不妨将我也带上吧。”

九傧娥道:“很好!”

话声启,从血船上倏地伸出一个血色手掌,眨眼而至,铺天盖地,巨大无比,似乎只要一掌落下,就能将整个玉京别院夷为平地。夔不愧是夔,纵身跃起,六百岁短刀握在手中,身形稳稳地停在半空中,缓缓朝血手斩下。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刀,却有劈三山,断四海,憾五岳之神力。刀劲斩在血掌上,血掌似乎停顿了一下。夔挥刀再斩,停顿在半空的血掌轰地分裂开来。夔举刀朝前再斩,六百岁竟然脱手飞出,刀劲带着刀锋,刀锋催着刀劲,从分裂开来的间隙中穿过,斩向船上的九傧娥。

血船又伸出一只血掌来,挡向直斩而来的六百岁。

捧着琴袋的琴僮表情陡然变得复杂,望着空中的六百岁,嘴角似有一丝讥笑浮现,眼里似有一道神光闪过。

虚空中的那高台上祭酒已洒,歌声已止,琴乐已歇,舞步已停。

院中琴声陡然响起,羽氅者再次捧酒向天,灰褂老者再次踏步歌唱,琴僮捧着琴袋再次起舞。

夔的身形似倒映在水面上急剧地晃动起来,船上九傧娥的四周陡然出现夔的身形,无数条身影,如猛虎下山,如狮子搏兔,如鹰击长空,似狼奔豕突,似鹤鸣九皋、似吞舟之鱼,真可谓是物有万形,式有万变。可夔千万次的凌厉攻势皆被千万只血色手掌一一分化开来。

夔晃动的身形倏地停了下来,九傧娥四周的身影亦倏地消失不见了。桂奇峰已然站在了夔的身旁,手中赤芒利剑似熔岩般燃烧着,哧哧作响。夔苦笑一声,道:“桂钦原,你慢了。”

桂奇峰道:“是你力弱了。”

夔忽见血船之上天空中陡现万千利剑,带着森森剑芒,凌空飞翔盘旋着。桂奇峰道:“此生埋尽天下剑,一线生机救末年。剑去!”万千飞剑朝九傧娥纷纷落下。

再现天下剑,能否见生机?

九傧娥称赞道:“好个埋剑人!好个天下剑!”九傧娥一挥衣袖,血河中顿起惊涛骇浪,将整个血船淹没在血浪之中,万千飞剑急落在血浪上,就象骤雨落在江河湖泊中那般,只激起点点水花。

忽地,血浪之下,一道寒光破浪而出,就象鱼跃龙门,将血浪冲开一道裂缝,就在裂缝一开一合的瞬间,近百柄飞剑携着万钧雷霆穿隙落进血浪之中。那道寒光朝夔飞了过来,竟然是先前脱手飞出的六百岁。

桂奇峰不觉称赞道:“好个藏锋刀!桂奇峰受教了。”

血浪中传来九傧娥称赞的声音:“好剑!好招!”

话声落,血浪缓缓落入血河之中,血船再现。九傧娥手握血色利剑,毫发无损地站在船头,道:“能逼迫到让我拔剑,小次魔、埋剑人你们确实有狂傲的资格。只可惜——”

她的话嘎然而止,因为一柄利剑从她后背刺入,从前胸透了出来,剑刃上有血水滴落。九傧娥一把握住透胸而出的剑刃,道:“归去来兮,风珠帘你竟然借剑给埋剑人?”

乞讫马儿一边跺着脚,一边自言自语地骂道:“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夔是个笨蛋!”

“桂钦原是个笨蛋!”

“韩夫人也是个笨蛋!”

“就连鬼王也成了笨蛋!”

“坏了!坏了!坏了!坏了!”

乞讫马儿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是跺脚,又是转圈。

自乞讫马儿的影子中传来鬼王的声音:“你再乱说话,小心本王请你去冥府喝热汤。”

“你还是回去喝碗热汤再来吧,连稳住一把剑的力气都没有,你就这么喜欢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砸的也是本五的脚,本王喜欢,你厉害你来吧。”

“夔杀不了九傧娥,桂钦原也杀不了九傧娥,归去来兮剑更杀不了九傧娥。”

“夔和桂钦原得斩血河,最不济也得斩血船,九傧娥是神识之体,归去来兮剑本就是九傧娥的剑,这下倒好,剑归主了,老虎长上翅膀了。”

九傧娥反手将剑拔了出来,迎风一抖,一道凌厉剑芒直斩向夔和桂奇峰。两人不敢大意,身形一闪,避开剑芒,一刀一剑同时攻向九傧娥。

乞讫马儿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头道:“真是够笨的,居然将空门暴露出来。既是归去来兮,自然荡气回肠,有去有回。”话还未说完,那道剑芒象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倏地回转刺向夔和桂奇峰的后背。夔挥刀,桂奇峰刺剑,后背自然就成了空门。

在九傧娥面前露出空门,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那剑芒斩出时惊天动地,回转时悄然无声。风珠帘自然知晓剑招奥妙,沉声道:“灵山共氤氲,泥牛入深海。破!”回转的剑芒应声消散。

九傧娥冷笑道:“风珠帘,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手中剑朝前轻轻递出,不见剑芒,只见滔天血浪翻涌而起将夔和桂奇峰卷入其中。四周一片血色,目不可视,夔和桂奇峰岂是惊慌失措之人,刀光动,剑影飞,血浪汹涌如沸腾的沸水,煞是骇人。

夔已连斩数十刀,刀刀可摧山坼地,每一刀斩出,四周的血水就旋转得更剧烈,血浪中有刀气翻腾乱窜,稍不注意,就会被窜出的刀气所斩伤。

风珠帘见夔和桂奇峰被血浪淹没,别人看不见血浪中的情况,可她却看得一清二楚,沉声道:“刀挂墙剑归鞘,灵台清虚无明。破!”一声“破”没有说出口,风珠帘的身形陡地一晃,后退了两步,后背靠在檐前的木柱上才稳住身形,胸前白衫陡然涌出一滴鲜血,倏地整个前胸白衫被鲜血染成血红,就象血船上的九傧娥身上的红衫,鲜艳夺目。

乞讫马儿急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狠狠地跺脚。

血海高台上的祭祀又开始了。

歌乐琴声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招唤着什么,血河中轰地伸出一只巨大的血掌,托着一团翻滚涌动的血水,慢慢地送入天空中,送向那歌乐舞蹈的高台。九傧娥从血船上飞掠而来,手中利剑直刺向风珠帘。

风珠帘忽地大声吼道:“鬼王,救夔,救桂钦原。”

九傧娥飞掠在半空的身形陡地一顿,挺剑四顾,并没有看见鬼王囚廉贞的身影。九傧娥眉头一皱,身形一闪,手中长剑似从虚空中刺出那般,直刺入了风珠帘的心脏,刺入木柱中,将风珠帘钉在木柱上。九傧娥贴近风珠帘的脸,喃喃耳语:“归去来兮,风珠帘,归去来兮,九傧娥。”

风珠帘只是凝望着天空,脸上满是轻蔑的讥笑。

九傧娥陡然奋力拔剑,风珠帘的身体化成一团尘末飘然散落。九傧娥凄厉嘶吼道:“囚廉贞,我要杀了你!”

忽地从地底下传来一声讥笑,道:“本王在冥府恭候仙子大驾光临。”

乞讫马儿暗自吐出一口长气,笨蛋鬼王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青衫非凡笑武道,一剑一笛傲苍穹!”天空传来清朗不凡的声音,一道绝世不凡的身形乘风而来,衣袂飘然,宛若仙人。

巫非凡横臂吹笛,笛音婉转缥缈,不绝如缕,宛若天籁之音。院中之人,院外之人耳中仿佛只听到悠悠笛声,血海高台上的歌乐琴声似乎听不见了。那只巨大血掌忽地停了下来,巨掌中的那团血水砰的一声爆裂开来,两条身形从纷纷飘落的血水中飞掠而出。

九傧娥身形一闪,赫然又到了血船之上,挺剑指着巫非凡,道:“先是魔君铸造化剑救你,后有侍灵子以操傀杀儡术救你,再是罗裳隗空觯以心换命救你。今日你不惜命,谁能救你?”

巫非凡道:“苟活偷生了这么多年,不敢言看破生死,只是今日不敢再惜命而已,谁能救我,我又能救谁,已经不重要了。”

九傧娥道:“好!我成全你!”

乞讫马儿又在摇头,他很理解巫非凡此时的心情,可巫非凡此时更应该守在风雪亭。若不是千秋雪被封印,夔应能支撑到三祭酒。若不是风珠帘借剑于桂奇峰,鬼王和桂奇峰可支撑到祭酒毕。现如今三祭酒还未开始,鬼王回冥府,巫非凡离开风雪亭,夔和桂奇峰已现疲态,乞讫马儿在心里暗骂一句:“笨蛋青衫!”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乞讫马儿更是脱口大骂不止。

巫非凡将手中竹笛插回腰间,抬臂轻喝道:“造化剑,来!”一道剑芒如惊鸿般冲天而起,划空而来,稳稳地落在手中,正是造化剑!

乞讫马儿指着巫非凡连声大骂道:“青衫你就是个笨蛋,超级大笨蛋!”

就在乞讫马儿脱口大骂的时候,院中,唐砚忽地拨动琴弦,琴声扬,三祭酒终于开始了。

九傧娥忽地阴冷大笑起来,道:“囚廉贞,你救得了风珠帘,又怎么救魔君之子呢?”一只血掌从血船中伸出,直抓向玉京别院一隅的静室。

那正是铁衣十袭相守的静室,静室中摆放着棺椁,还有谈无期和天珠。原本静室有拓跋藏设置的法阵维持,九傧娥绝对不可能发现,只因巫非凡取造化剑,让法阵有了间隙。

血色巨掌拍下,法阵破,静室毁。

元末城中一处偏僻的密室内,拓跋藏身形一震,哇哇地吐出几口血水,苦笑道:“小巫青衫,又为哪般呢?”

尘土飞扬中,只见铁衣十袭张臂将天珠、谈无期,还有那棺椁护在身下。尘土落定时,巫非凡、夔、还有桂奇峰已现身挡在面前。奇怪的是姜燮、宇文肱、尊卢阖、栢皇灵图、葛闻香亦赫然出立在血掌之下。

九傧娥飞身飘落在血掌上,望着满脸尘土的又有些惊慌的天珠,朗声道:“九傧娥恭迎魔君回归魔王台。”

天珠手中还捧着造化剑的剑鞘,望着九傧娥,问道:“你叫九傧娥?”

九傧娥应道:“正是九傧娥,前来迎接魔君回归魔王台。”

天珠四下里看了一遍,又问道:“我娘亲呢?”

九傧娥道:“风珠帘现在冥府。”

天珠望着九傧娥手中的归去来兮剑,问道:“冥府?我娘亲死了?是你杀死了我娘亲?”

九傧娥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天珠道:“为什么是我?就因为我是韩若樗的儿子吗?”

九傧娥应道:“是的。”

天珠道:“我身体里流着父亲的血脉,也流着娘亲的血脉,你别忘了,你与我娘亲拥有同样的血脉,我是不是也应该称呼你一声娘亲呢?”

九傧娥的身子忽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天珠朝后退了数步,一直退到铁衣十袭的跟前,道:“你杀死了我娘亲,我不会跟你去魔王台的。”

九傧娥茫然地望着天珠,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在这时,姜燮、宇文肱、尊卢阖、栢皇灵图、葛闻香突然动了,五个人,刀剑枪拳齐齐攻向天珠。眼前的一切竟然如六百年前风雪亭中的情景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巫非凡手中的剑不是刺向天珠,而是刺向了栢皇灵图和葛闻香。

六百年前,夔没在风雪亭,六百年后,夔岂能让悲剧重演。他丢刀斩向宇文肱,双手强夺尊卢阖手中神枪。

桂奇峰手中的赤芒利剑斩向姜燮的双臂。

九傧娥站在血掌上凝视着天珠,对断木碎砖间的拼斗连看都没看一眼,先前与夔、桂奇峰纠缠只是想抢回风珠帘,只要风珠帘回归,她就能知道魔君之子的下落。到时纵有巫非凡出手相助夔和桂奇峰,亦能举手可得。

九傧娥看了谈无期一眼,道:“你不准备出手吗?”

谈无期道:“有狂奴先生相护,一祭酒时间内,你带不走天珠的。”

九傧娥哦地一声道:“血河三现,血船三至,必迎魔君归。”她又望向铁衣十袭,问道:“你怎么不出手吗?”

铁衣十袭反问道:“你怎么不出手呢?”

九傧娥手中剑挽了个剑诀,凌空虚刺,只见归去来兮剑锋气芒如雷光般直击向铁衣十袭的前胸,她只用了三分之力,因为天珠就站在铁衣十袭跟前,三分之力只是试探而发,她担心剑芒太盛,会意外伤到天珠。

剑芒刺在铁衣十袭的前胸,宛若刺在铜墙铁壁上一般,只有前胸的衣衫被剑芒刺烂,根本就没有伤到铁衣十袭分毫。

九傧娥微微一怔,暗提真元气机,分别朝铁衣十袭的双肩刺了两剑,剑气凛冽,剑芒凌厉,铁衣十袭的两肩被刺穿,露出两个咕咕冒血的窟窿来,血水滴下,染红了铁衣十袭的衣衫。铁衣十袭将两只手掌轻轻地挡在天珠的头顶上,不让血水滴落在天珠的身上。

九傧娥从血掌上飞掠而起,手中利剑直刺铁衣十袭双眼和喉咙,奇怪的是铁衣十袭竟然还是不躲不闪。就在剑刃刺入双眼和咽喉的瞬间,忽见拓跋藏飞奔而来,大声呼喊道:“不——”

铁衣十袭忽地抱起天珠,朝后连退三步,一眼被刺破,一眼被刺伤,咽喉被刺出了血痕。三步退得巧妙,完美地躲过了杀着。九傧娥在惊呼声中飞身又退回到血掌之上。

拓跋藏悲恸地嘶吼道:“六袭够矣,六袭够矣——”

铁衣十袭朝拓跋藏咧嘴笑了笑,道:“六袭还杀不了她,她杀了主人,铁衣必须要杀了她。”

拓跋藏哇地吐出一声血水,泪流满面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只见拓跋藏盘脚而坐,双手捏法诀,仰天长啸:“天葬风云地葬龙,天有罪,地有罪,吾身葬罪!”啸声达九霄,风云暗失色,拓跋藏又喷出一鲜血,微笑着望着铁衣十袭。

铁衣十袭咧嘴笑道:“谢谢!”

九傧娥冷笑一声,道:“想以天地葬罪法诀助他,藏罪人,你太天真了。”九傧娥抬臂举剑,但见血河中升腾起一缕缕赤色氤氲,迅速地流向归去来兮剑尖,剑芒炽盛如柱,直冲九霄,光耀寰宇。血河、血海、血船,还有血海中的高台在赤红光耀中一阵阵地扭曲,开始变得虚幻模糊起来。

夔、巫非凡、桂奇峰等所有人都不觉停了下来,满脸惊骇地望着冲天的赤红光柱,望着站在血掌上的九傧娥。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