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 禁锢

待俞悦白全身脱力把重清歌拖上岸边的时候,他已经是天旋地转,两眼直冒金星,全身湿透地趴在沙滩上气喘吁吁,几欲昏死过去。

俞悦白吐出一口又咸又腥的海水,幸好顺着浪的方向找到了岸边,要不然,可能两人都会溺死在水中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俞悦白才找回了一丝力气,他动了动手脚,终于回过神来。半晌,他艰难起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依旧全身湿透,却一动不动的重清歌有些困惑,他爬过去,用力拍打着重清歌的脸,却没有丝毫反应。

俞悦白的疑惑越来越大,按理说,他的修为应该不会这么弱才对,而且看他的年纪,过了十岁应该月白上仙把守灵玉都给他了,怎么区区一个落水,就会成了这样?

如此想着,便在重清歌的身上翻找起来,重清歌现在一口气憋着,如果找到了守灵玉,说不定还能够借守灵玉的灵力能帮重清歌打通经脉,助他早点醒来。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见重清歌身上的那枚白色勾玉,难道,是放在须弥芥子袋了?

俞悦白想了想,祭出一点指间血,试探着朝重清歌的心肺处摸去。

手轻松穿过重清歌的心肺,却没有摸到须弥芥子袋,不是进不去,不是没有东西,而是那里,就只是寻常的人之身体,什么也没有。

俞悦白愣了,难道,重清歌的须弥芥子袋还没有开的吗?

怎么会?

他记得当年可是重清歌自己无师自通地打开了须弥芥子袋的啊?

就在俞悦白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只听得一片零乱的脚步踏过沙海的声音,一大队的人马包抄了过来,个个渔夫打扮,都手拿鱼叉,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

还没等俞悦白反应,两人就被这行人七手八脚地架到了一处海边的木屋前。

满是苔藓的个木屋被用圆木支在了沙面上,像个架起的吊脚楼,四面被渔网包着,鱼腥气扑鼻,黑洞洞的屋子里,依稀可见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了中间。

一行人在木屋面前议论纷纷。

“圣姑说得没错,果然在今天有两个陌生人会到来……”

“但这两人看起来都快死了,真的有用……”

“圣姑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

俞悦白昏昏沉沉,看到一行人边议论着,边手忙脚乱地把重清歌抬起来,用力捶打按压着胸口,一番操作下来后,重清歌终于吐出了一大口水,呛憋得满脸通红,醒了过来。

俞悦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群人,并不是想要害他们。

重清歌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怀里放着的夜明苔,当看到里面的叶子还闪着萤光时,肉眼可见地松下了肩膀。

木屋里慢慢走出一个人影,小小的身体像孩童一般高矮,俞悦白一开始还以为是个孩子,直到那黑黑的人影走出了屋子,被光线照到的时候,俞悦白才看清楚了,这人是个孩童身高,却是全身如树皮般皱纹斑驳,须发灰白脱落大半的老头。

老头对俞悦白二人点点头,对那一群人说:“趁着现在还早,带他们去圣姑的山上吧。”

山上?

俞悦白环顾着着这一片广袤的海滩,只有在很远的方向,他才看到了一圈山的轮廓。

要到那山上去吗?

俞悦白有些莫名,圣姑是谁?为什么要带他们去见圣姑?而且这一路折腾着,下海上山,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而此时重清歌也看清了那山的远近,忙爬起来,对那老头行了一礼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可是,我们还有要事,怕不能,去这么远了……”

俞悦白不解地看着他。

重清歌把怀里的夜明苔紧了紧,这夜明苔的时间也快过了,待这叶片的光亮再也没有,就彻底失去了作用,那这个人的地虫之祸,怕是解不了了。

“你们有什么事,到了圣姑那,再去也不迟。”老头轻声细语,却对着一行人示了个眼色,接着,一行人粗蛮上前。

重清歌吃了一惊,刚刚还救了自己的一群人,此时却像绑架犯一样,拿着一根粗麻绳,试图把他们两个绑起来。

无奈之前水中泡得太久,全身灵力几乎无法调动,再加上他现上手软脚软,反抗了一下,便被一行人按在了地上。

一行人就着麻绳把重清歌与俞悦白绑得结结实实。

两人就像两只烤乳猪似的,被一行人抬上了山。

随着山路的颠簸,俞悦白觉得一摇一晃得自己想要吐,那种像极了晕车的状况,还真不如把他放下来让他自己走。

俞悦白虽然身体不适,但脑子里却十分的活跃,现在的重清歌看起来修为很低,芥子袋也没打开,守灵玉也不在身上,几个大汉随随便便就把他给绑了。

重清歌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俞悦白又细细地回想着他书中的描写,好像也没有自己与重清歌被人像烤乳猪一样被人绑了抬上山的桥段,那现在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而最要命的就是,这样弱的重清歌和这样灵力全无的自己,要怎么样才能逃出来?

俞悦白想了一路,随着一摇一晃,昏着迷迷糊糊。

天渐渐暗了下来,终于,在天黑之前,一行人抬着他们来到了山顶的一个庙前。

庙修建得宽广宏大,门前还建了个门廊,前面似乎还有人值守,一行人与值守的知会过后,才被允许抬了进去。

终于,两人被解开了绳子扔在在庙的神像前。

俞悦白头晕眼花地抬头看去,在那祭台上燃着千盏明灯,随着风声摇曳着,而那祭台中间供着的,不是什么金身罗汉,也不是什么玉雕的菩萨,而是一个身披彩带,衣着华丽,盖着彩绸的人。

具体说,是个跪在祭台上的人。

一个女人。

而俞悦白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愣住了,因为这个女人在他的眼里,不是跪在祭台上,而是她身上负有无数条铁链,将她硬生生地栓禁在了祭台上。

只是这些铁链是由死气而生成,凡人并不能看到。

重清歌同样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回头神色僵硬地问那一行人:“这人,是谁?”

“大胆,看到圣姑还不下跪!”

“真是无礼!”

一行人嚷嚷起来,忙下跪参拜着。

于是,两人被一行人也按着跪在了祭台面前。

那一行人挨个口中念念有词地乞求着:“圣姑,您要的人,我们把他们带给您了,您快点施法,让村子不要再有祸事了,保佑我们继续长生吧。”

长生?

俞悦白吃了一惊,这个村子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凡人怎么可能长生?

而且这祭台上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术法?她又是被谁禁锢在这里的呢?

女人没有做声,只是挥了挥手,这一行人便得令般老老实实在起身离去了。

只有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留在了最后面,他看着圣姑,眼睛里闪着狭邪的光,几步缓缓走到了圣姑的面前,隔着几百盏明灯上下打量着这个跪在祭台上的女人。

“圣姑何必叫我们这么早走,是因为怕我们打扰到您的好事吗?”男人笑得龌龊,露出一口黄牙:“巫老说,您不让我们长生,那我们只得用最初始的办法来求了。”

俞悦白明显觉得祭台上的女人瑟缩了一下,然后又无事般地朝那男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男人笑着出了庙门,但是远远地,居然还能听到他与门口两位值守的调笑。

“依我说啊,这么麻烦干什么,干脆如之前一样就好了……”

“可是巫老不同意啊,还是按他的意思办吧,毕竟他权利可大着了……”

“权利大什么?不就是有把柄么……”

“……”

声音渐远,吹在风里破碎如烟。

夜色渐深,千盏明灯映得整个庙宇如白昼一般,女人盖着彩绸布,看不清脸。

俞悦白想了想,捡了段树枝在地上写着什么。

重清歌看着俞悦白捡着树枝在地上写字,莫名有些生气,他不是应该在自己手心上写字的吗?什么时候这么避嫌怕生了?

待俞悦白写完,重清歌看了一眼,气消了一半。

地上写着:找我们什么事?

原来,是写给那个女人看的。

重清歌清了清嗓子:“你是圣姑吧?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公子可是姓重……”女人终于出声,声音低低地,俞悦白却觉得有些熟悉。

重清歌愣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被困在庙里的女人会认得自己。

“你是……”重清歌上前几步,试探在打量着跪在祭台中间的女人。

夜风起,吹得山间的树叶摇晃着,哗哗的声音如浪如涛,明灯被吹得歪向一边,一阵风过,女人头上的彩绸顺着风声,应声而落。

俞悦白看着面前这容貌清丽的女人,睁大了眼,他看清了,这个女人,他见过,是重清歌身为人类的母亲,也是子虚仙尊俗家的女儿,素娘。

可是,重清歌的母亲在很早就离世了啊?而且是因为受不了鬼尊重道华的控制欲而被鬼尊杀死的。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而且还被无数根死气的铁链禁锢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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