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身孕

俞悦白坐在空旧宫门外台的石阶上,看着书房里觥筹交错的两个人,有点出神。

空气依旧还有些凉,衬得书房里热闹的场景更加火热,俞悦白天马行空地想着,自己不能说话,与重清歌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一个人没完没了地说着,自己几乎都不能回应,而现在,似乎有了可以回应的人——思思。

何况,思思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还是个会喝酒的善解人意的女人。

男人一般在酒桌上喜欢对着女人吹牛,不管喜不喜欢对方。

“你说你们寐妖族,为什么要和五岳的天虞山合作?”重清歌红着一张脸,微醺的样子,有点迷糊。

“各取所需罢了。”思思笑着,又给重清歌倒了一杯酒。

重清歌皱皱眉:“你们所需什么?寐妖族需要天虞山?”

思思叹了口气:“寐妖族从来都是属于鬼族的旁支,又与妖界沾亲带故,看起来两边都靠,其实两边谁也不管,只能自生自灭,如果没有个依靠,那我们怎么活得下去呢……”

重清歌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喝起酒来。

天色渐暗,他们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坛,说了多少话,直到酒坛东倒西歪的一地,还在没完没了。

俞悦白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的黑漆漆的石头一样的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不怎么怕蛇了,此时,他真希望小黑马上孵化出来,陪在自己身边。

天气慢慢回暖,山上的草叶经过一次巨大的摧残,又焕发出勃勃生机,大自然似乎有着治愈一切的力量,一切的破坏又融合到了自然的景物之中。

俞悦白变得越来越沉默了,有时候几乎就是一整天地呆在屋子里,或者搬个躺椅在树下,一坐就是一天。

重清歌常常与思思到后山去玩,有时候邀俞悦白,他却总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似的。

直到那一天,许久不曾下雨的雁回峰,一场大雨过后,俞悦白看着放在篮子里的那个黑漆漆的石头蛋有些斑驳的痕迹,他拿起来仔细观看,终于看清楚了,手中的那只如黑漆一般的石卵

——真的,只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它孵不出小黑了。

一整天,俞悦白都握着那个黑色的石头一动不动。

那天晚上,俞悦白半夜突然觉得口渴,想起床倒水时,却发现原本睡在他身边的重清歌不见了。

一摸床上,冰凉一片,应该是出去很久。

这么晚,会去哪?

俞悦白披上衣服,打开房门,正要去找,却看书房的灯影影绰绰的倒映着两个人影,似乎有声音。

忽然,俞悦白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理智在告诉他不能过去,但他强烈的好奇心去驱使着他,他几乎颤抖地双腿一步一挪地到了门口。

门缝中透过烛火的微光,绮丽的颜色中透着些许温柔,他听到重清歌的声音。

“温柔如水……女人的身体……说的就是这样吧……”那声音温柔得,像是重力的吸引,让人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嗯……”一声女人娇喘的嘤咛。

俞悦白睁大了眼,瞬间脸色惨白。

踉踉跄跄回了房间,不再去听那屋子里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俞悦白坐在床头,他以为自己会撕心裂肺,以为自己会嚎啕大哭,可他却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像一具了无生气的娃娃。

内心中像有什么高耸的东西突然倒塌了,烟尘四起,一地狼藉。

从黑夜到黎明,重清歌没有回来。

俞悦白突然有些想笑,原本他来这个世界,就是想要把重清歌掰直养废的,却不想,自己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他捡起滚落在一边的黑色石卵,他以为这石头是惊喜,是有生命的蛋,是有希望的将来,却没想到,却是外表敷衍的一个谎言。

门“吱”地一声打开了,重清歌一身粉脂香进了屋子,看到坐在床头的俞悦白心虚地吓了一跳。

“俞……俞先生,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重清歌结结巴巴,拉了拉没穿整齐的衣服。

俞悦白抬头看着他,眼前的重清歌早已长成一个健硕的男人,轮廓锋利,面庞深邃,是个他笔下描写出来的,以自己的审美来写的,最好看的男子。

这样的男人,应该非常受女人欢迎的才对,自己的心愿,不也是希望他能够回归正途吗?

俞悦白眨了眨眼,对他扯出了一个笑,将手中的黑色石头放到重清歌的手中。

重清歌有些奇怪,看着俞悦白有些凄凉的笑容,再仔细看看手中的东西,这黑蛋什么时候变成了石头?

原来,俞先生是为这个石头难过吗?

重清歌叹了口气,正想上去抱抱他,安慰几句,就见俞悦白灵巧地穿过他伸出的手,打开门出去了。

重清歌的手僵在了半空有点不知所措。

俞悦白一出门,就看到思思半披着衣服倚在书房的门边,对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笑。

柳絮落了一地,纷纷扬扬如下雨一般,雁回峰的一切似乎也随着这场飞絮变得如蒙蒙烟雨的江南一样,让人看得不太真切。

平时里,重清歌对思思爱搭不理,可一到夜晚,却准时赴约在书房与思思过夜。

有时候俞悦白在悲伤的心情中反过头来思索,在想重清歌会不会是中什么幻术或者吃了什么药物,却一再在重清歌身上查验后,却没有丝毫结果。

没有结果,才让俞悦白分外痛心,只能说明那一切,都是重清歌发自内心。

俞悦白有时候想,他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小黑变成了石头,重清歌也完成了主线任务,也如愿以偿与大婚的妻子在一起了,这本书后的情节几乎没有了下文,他一个作者,在这里漫无目地的呆着,不知道何去何从。

那天,俞悦白记得很清楚,端午,重清歌还特意去山下买了一坛雄黄酒。

到晚上团聚在一桌的时候,重清歌为俞悦白与思思倒上了酒,以示节日的气氛,思思却笑着推开了。

“重哥哥,怕是以后,我都不能陪你喝酒了……”思思掩嘴而笑。

俞悦白不解地看着她,这个每天可以陪重清歌喝酒的女子,今天却说不喝了。

“我有身孕了。”

思思轻轻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让俞悦白打翻了酒盏,全身像坠入冰窑一般,凉气直袭脊背,让人动弹不得。

“你……你说什么……”重清歌愣愣地发问。

思思娇羞着,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重哥哥,我有我们的孩子了……”

重清歌百般疑惑,他站起来愤怒:“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思思像是被惊到一般,小心翼翼地说:“难道,重哥哥都不记得了,每天晚上,我们都……”

重清歌霎时间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你说什么?那都是梦,都是梦,不是真的……”

俞悦白有些疑惑地看着重清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重清歌神情激动地拉着俞悦白,语无伦次:“俞……俞先生……你听我说,那是梦,我一直晚上做那种梦……我以为是,是因为你对我冷淡了,我……日有所思……”

俞悦白轻轻挣开他,是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原来他日有所思的,是温柔如水的女人的身体,而不是自己这干瘪的身材,和满是疤痕的皮肤。

想到此处,俞悦白看着面前那个肤白貌美的女子,换做是自己,也是想和这样的女人温香暖玉的吧。

“重哥哥,你为什么对你做的事情不认了呢,明明,你每夜都与我巫山云雨的。”思思委屈得哭了出来,眼睛一转,看向俞悦白:“不信,你问问你师尊,他都看到的。”

重清歌立时如当头棒喝,站在当场,面上血色褪尽,惊恐地看着俞悦白。

“是……是吗?”重清歌的声音害怕着,像听人宣判的罪犯。

俞悦白垂下眼,这时想让他说什么?说是的,你全程我都看见了,还听了墙脚? m..coma

看到俞悦白不说话,重清歌又上前死死拉着俞悦白,语不成句:“你,你听我说,我没有……”

“我好苦的命……孩子还没出世,父亲就不要他了……”思思的哭声打断了重清歌,整个屋子陷入了混乱。

俞悦白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重清歌似乎找回了自己的思路,他端坐在桌前,神色冷峻地问思思:“你们寐妖一族擅用幻术,但普通幻术,我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你到底……”

思思一脸的痛苦:“重哥哥,就算你不喜欢我,但也不能不认这肚子里的孩子……”

眼看着一切又要陷入僵局,俞悦白指上沾水,在桌上写道:梦回。

思思看到两字后,神情终于从哀怨变成了惊恐,他慌张地看着重清歌,拼命地摇头。

“原来是梦回?我在书上看到过。”重清歌吃惊,细细回想着:“梦回是寐妖族的禁术,之所以是禁术,是因为需要修仙之体的血气做引,而如今……”

思思的脸色越发苍白,身子一步一步后退,拼命摇头,想夺门而出,却被重清歌一把抓住,重清歌的眼中精光闪烁:“是天虞山?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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