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话 一心枉 纸上论战参事伤

闲散王爷么么哒

等过了戌时,晚知便早早地遣了棋子去好生歇着,极静的冬夜,偶尔几声村野犬吠,或是孩童玩闹燃起一两声并不响亮的爆竹,一切都显得那般美好。晚知靠坐在简易木床的床头,胸口时不时泛疼,压抑着咳嗽,有些事还是想不明白。

“出来,我问你几个事儿。”捂着嘴,指节抵住唇,粗粗地喘了阵气,晚知对着虚无空气道。

“嗯。”暗卫果然是在的,那冰冷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甚为亲切。

“现在情势如何?我爹怎么样?还有小蒜妹?”晚知有些着急,虚弱地逞强,导致气息不稳,歪着一边。

暗卫并不现身来扶,只冷眼看着晚知挪动,缓缓答道:“被护的周全,我只打探到一次。旁边有御医守着,顾老身子渐好,苏安薇也是老样子。”

“能救么?”晚知双目染上痛苦痕迹,微微发红。

“救去哪?”这声音里似乎带着责备,哂笑着极快地接话,毫不留情。

“……”晚知一时哑然,自身难保,若是救了爹,又该如何。

“好好养伤吧。”暗卫不愿再和他多说,嘱咐了。

“先别走,鸣皓放了么?”晚知叹气问。

“已然受了廷杖,后日流放。”

“那……伤的重么?”不是不放心赵小哥,只是关心。

“未及筋骨。”

“哦。”晚知顿了顿,揪着胸前衣襟,鼓了勇气道:“爹知道我的死讯了么?”

隔了一会儿,暗卫才神情不明道:“皇上只说派你先去了江阴,另外……册封端妃为后宫之主了。”过等显切的。

“啊?”这是要怀疑自己能逃脱的了,还是先瞒下?不管怎么样,此时的恩典定是对顾家的补偿了。晚知不忘皇帝姐夫对自己做下的混账事,恨得牙根发痒。

暗卫没再理,晚知静静在斑驳的烛火光影中坐了会儿,皱眉问道:“在水下救我的是你?”

“呃,还有何事?”明显尴尬的气氛,不多说也知,是肯定了。

“你敢不敢现身?”晚知面上发红,虽知道是迫不得已,但还是闹了脾气。

“……”又怎么了,这主子可真难缠,祁沐封,你瞎了八辈子的眼,也不能伺候这么一位啊。暗卫无语凝住,紧贴着房梁就是不动。

“是男人就滚到我面前来,诶你说你孬不孬?好歹跟了我这么久,连个面也不『露』,要是我身上带着刀,定要连捅几个窟窿来。心眼小的哟,跟针尖有的一拼吧,诶你说你为什么不敢……呃……”晚知一边捶着被子,一边骂着,不留神,一道带着煞气的黑影立在床前吓了一跳。

“没什么不敢的。”暗卫静立着,面上似笼罩着层寒霜。

“我觉得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啊。”晚知本想冲着他脸招呼几下子的,毕竟敢亲自己。但见了那面容,又慎了慎。

“呵呵。”暗卫扯了嘴角,**俩下。

“就算你是西留王又怎么样!”晚知半跪在床上,拳头挥到暗卫腰侧,痛快赏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若不是沐封求我保你的命,我定让你清清白白地沉在水底。”威澜算是默认,有些生气。晚知太能惹事,连累的苏安薇也被关那大院子里,不得自由。10nlk。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你挨了我的拳头,这事就算翻篇儿,勿再提吧。”晚知当然知晓他好意,得了便宜就打住。

“正合吾意。”威澜不耐烦地摆手,显得很烦躁。

“那夜……呃,我也不知道是几天,嗯或者是十几天前,我策马出城,你去哪了?”这疑『惑』像是冰块一样,堵在心间,化不开,一想到就惊的后背出冷汗。晚知本害怕暗卫和卖马人一样,要么是违心潜藏在自己周遭,要么被人掉包。但若是威澜的话,又没了这般考虑,祁沐封的兄弟,他能信得,自己便更信。

“你不吭一声就着急火燎地出城,我消息还未打探好,只能跟着你去看虚实。不料,有大批人跟来,我与他们斡旋不开,半退半引地绕开些。等沐封接应,我再跟了去时,体力不济,皇宫又戒备极为森严,实在没辙。”威澜简单解释了,避开其中的凶险,寥寥几笔地叙事。

晚知听得心惊胆战,大批人跟着自己竟毫无察觉,那夜的黑暗下到底隐藏了多少可怕的杀戮,自己不得而知。“体力不济?你受伤了?”

“轻伤,无妨。”威澜漠然应了,撩开额间碎发道:“有这功夫闲扯,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后来之事。”

“派了多少兵跟着鸣皓的?”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晚知回到正道,问。

“明面上先驱的有不足百人,暗地里凭我一人之力还未查清。”威澜有些焦心,自己的兄弟一个都不能少,拼了『性』命也要从阎王手里夺魂。

晚知垂下眼睑,细细思量。从皇帝姐夫提出流放鸣皓到边疆,自己便猜出此举定是要引得祁沐封他们相救。两相交战,不止可以趁机解决了鸣皓,还能逮几个王爷来。那么,会在何地下手呢。“流放犯人,按历法要走官道的吧?”

“你编各式史料,问我?”威澜面无表情,冰冷回着。14967626

“照常理该是了,我想……”晚知并不计较他言语中的奚落,脑中浮现国中地图,虽不详尽,但也大致不差。“必经之地有一个林城关,这里南北皆是群山环绕,难以翻越。能够绕山而出的路恐怕只有一条,夹在群山之中的,有些路段一面依山,一面对着万丈深渊,有时甚至悬空走廊。会不会在这里设下陷阱,凭着凶险的地势易守难攻?”

威澜顺着晚知思路想下去,沉『吟』片刻,道:“不太容易,若我是皇帝,定不会在此处发难。一来,地势险要,自己的兵力难免折损。二来,林城关隶属西南分支,由李氏一脉接管兵符,前段时间,呵呵。”

“呵呵什么?”晚知『摸』不着头脑,皇帝姐夫心狠手辣,同归于尽的事想来也能干的出来,所以那个第一点没什么要紧。好好说第二点就好了啊,冷笑个什么劲,渗人。

“我听传言,嫁过去的大公主受了气,闹僵了十几年。皇帝想要借兵,不是易事。”威澜阴阳怪气地解释了,带着不屑的意味。

先帝的大姐,也就是皇帝姐夫的姑妈下嫁到李家。这事晚知是听说过的,彪悍的兵士们,认符不认将,素来便是如此。“那……还有何地?”

“屿西呢?”威澜提点道,自认并无将帅之才,晚知饱读诗书又成天与祁沐封有聊不完的话,想来是志趣相投,还是听听他的意见为好。

“若是出其不意,也是个好选地。我也想了这里,与官道两相垂直,恰似一个‘工’字,弓箭手埋伏此地甚是绝妙。只不过,此地太过富饶,因西部一道绵延的山脉横亘南北而得名的,不说当地种植得法,收成好。就单看野生果树,就不少。况且居民良善,皇帝姐夫唯恐祁沐封他们夺了屿西,怎么在发动对战扰民呢?”晚知说的头头是道,利弊全然分析了。

威澜心中颇有些敬佩,足不出户就识得天下之事,实在配得上祁沐封,由衷赞叹道:“说得好。”

“都是纸上谈兵,容我再想想。我估『摸』着,皇帝姐夫可能还要考虑到王爷们封地的分散情势,离得越远越好,谨防咱们封地破了防线兵力支援。再者,咱们亲卫个个好手,都是万里挑一的精兵。所以还要距几系大军近,毕竟要围剿……”晚知一想到生死拼杀场景就一阵心痛,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捂着嘴猛烈的咳起来,止不住地嘶声。

隔壁睡着的棋子听得动静,忙爬起身蹬上鞋子就跑来敲门:“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

威澜拍着肩背灌输了些内力,还是不济事,晚知停不下来,无法答话。

“公子,那我进来了啊。”棋子推开门,瞬间威澜隐了去,多一人知晓便多一分危险。

晚知感觉喉间火辣辣地疼痛,胸口似塞了破棉絮般使不上力呼吸,嘴里全是铁锈味道。鲜血顺着指缝扑簌往纯蓝棉布被面上滴,很快便染成暗『色』一片。

“公子!”棋子带了哭腔,着急地扑到床上去擦拭那血迹。

晚知一口气喘不上来,面无血『色』地朝着床头磕去,棋子架不住,砰地一声砸到那香椿木上。

“说实话,我这是什么病。”这一下子,晚知倒还疼清醒了,『摸』着后脑勺上鼓起的大包,没顾得上唤疼。

“呜呜,我也不知道的。陈太医就说你是身子骨太弱,吸了积冰的河水入体受了冻,伤及肺脏。公子,你别怕,有陈太医开的『药』,咱好好调理着,定会没事的。”棋子鼻涕眼泪一起流着,花了一张脸,明晃晃地凑在晚知眼前。

“既是没事,你哭个什么劲,这不还没死呢,”晚知撇着嘴训斥,肺为五脏之华盖,其位最高,外合皮『毛』,肺为娇脏,不耐寒热,又为清肃之脏。自己落水后伤了,的确是这样。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