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悠悠，一道澄黄色的涟漪泛滥开来，天地间一片寂静，等炎苍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的风泽语已经不见。
他眼中透出怒色，“为了抢我燧明的至宝，你连黎山钟也带来了，老贼，你欺人太甚！”
在火种还没有遗失的年代，火种就是燧明的至宝，可是火种遗失后燧明就再没有至宝坐镇，堂堂洪荒顶尖大族，没有至宝掌握在手中，何其可悲，因此燧明在洪荒的争锋中常常处于劣势，归根结底，炎苍想找回火种也并没有什么错。
清公没有说活，伸手在虚空中一抓，从中拎出一尊大钟，正是曾经折磨风泽语整整三日的黎山钟，洪荒最强法器之一，清公本就战力超群，在加上黎山钟，整个洪荒都无人可奈何他分毫。
事实也是如此，别看炎苍叫得很凶，愤恨溢于言表，可他依旧不敢上前与清公交手。
远方，燧明城中的修士逐渐赶到此处，看到了对峙的二人，几位燧明权柄在手的长老也到了此处，没有废话，直接带领麾下的修士结阵，不管平日里他们如何勾心斗角，当面对外族的时候他们永远同心，这也是燧明能在这片大陆上屹立如此之久的原因。
乌泱泱的修士联结在一起，一道道阵纹冲天而起，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座大阵，正是燧明的镇族阵法，炎狱。
一片赤红色的界域出现，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一座座火山从虚空中显化出来，每一名燧明族人都是一座火山，岩浆滚滚淌下，整个炎狱都充斥着火道法则。
炎苍站立在炎狱的最中心，犹如沐浴着火焰降世的神明，挥焰成袍，熔岩成甲，这一刻的他，才是那个燧明的主宰。
“交出火种！”他高声喝道，一时间，整座炎狱都回荡着他的声音，煌煌若天神。
清公给风泽语喂下一些莫名的药散，稳固住他的气息，旋即将黎山钟扣在他的身上，缓缓起身，神色冷漠至极，孤身一人面对整个燧明，
“洪荒太久不曾流传我的真名了！”
清公抬手一握，通天棍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一股可撕裂苍穹的威势缓缓冲霄而起，炎狱的阵法一阵颤抖，世人已经忘了，他才是现实肉身修行的集大成者。
······
当风泽语悠悠醒转过来时，他正躺在黎山脚下的木屋中，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一部分，至少下地走路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完全碎成渣滓的骨骼只是刚刚稳固定型，还需静养。
他摸索着走到屋外，看到了坐在躺椅上的清公，依旧是双目紧闭，与印象中的并无不同，只是少了在面对整个燧明时的霸气。
“醒了？”清公温和笑道。
“你把图黔杀了？”
“图黔早就死了，那是炎苍的分身。”
“那上次图黔来九黎的时候你怎么看不出来呢？”风泽语狐疑道。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能事事都知道呢？”
风泽语不相信，炎苍都说了清公的占卜推演手段天下无双，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炎苍的分身，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
他试探着问道，“燧明······灭族了？”
清公哭笑不得，“我哪里有那等本事，能自己灭掉洪荒的一个大族。”
风泽语眉头一挑，“那你说的那么轻巧，还宜杀人，还流传真名。”
“我虽然无法灭族，但是当日在场的人，只要我愿意，都要死。”清公沉默片刻后道。
“那你怎么······”
“怎么不把他们都杀了？”清公轻笑，“杀一二人可以，若是将他们屠戮殆尽，那燧明也就名存实亡了，与灭族何异，这是天大的因果，现在我还没有额外的能力来承受这般因果。”
“那意思就是如果有能力就绝不手软？”风泽语腹诽道，这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清公起身，手心中出现一颗石头。
“这是······火种？”风泽语讶然，他虽然见过火种的模样，不过当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没在加以关注。
他接过火种，端在手中细细观摩，“这就是火种，不是说火种中蕴藏着一个大世界吗？”
灰扑扑的石块十分普通，属于放在路边就找不到的那种。
“据说只有燧祖才能完全激活它，显化出其中的那个大世界，寻常人拿到就跟普通石头没有什么区别。”清公解释道。
“哦，”风泽语有些失望，“那九黎要它有什么用？”
“不是九黎，是你，这次我仅仅让你去燧明，就是不想让九黎参与其中，火种是你找到的，也是你带出来的。”清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是怕牵扯上因果吗？”风泽语自语。
老人笑了起来，“你想多了，九黎早已因果缠身。”
“那你······”风泽语愕然。
“有些因果你要亲自背负，将来，这颗火种就是你回家的指引，也是你的航标，当你迷茫在漫漫长夜中，总会有那么一丝亮光可以指引你前行。”
“那若是最后一丝亮光也找不到了呢？”风泽语突然这么问了一句。
“不会的，若是连火种也无法给你指引，也还会有最后一道光出现。”
“最后一道光，”风泽语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双手，良久，苦笑道：“最后一道光，是我自己对吗？”
“如果某一天，最后一道光也找不到了呢？阿公，你会怪我吗？”
清公先是愕然，随后脸上便溢出了笑容，“傻孩子，若是最后一道光也没有了，那阿公就做你的光。”
风泽语朦胧中好像看到了什么，长发披散下来，如一个孩童般，倏地埋头痛哭。
······
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熄灭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