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相握的手

去拉他的手?秦宵的脚步顿了一下,无意之中又动了动刚刚握住赵珩的那只手,一时无言……

恐怕,恐怕是去拿怀表——然后在现实里握到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才在心里说道:“只是一起经历了一件我小时候的事罢了,你怎么突然想得这么多?”

“你小时候的事?”丰堰听罢,顿时发出那种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那肯定已经露馅了啊!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绝对跟齐梦腾不一样……这他也什么都不说,还继续跟我们一起走的吗?这……”

它若是有身体,可能已经苦恼地转着圈圈了:“怎么办啊,我突然好怕他……他是不是跟教主一样,心里已经开始憋着坏了……”

“别怕。”秦宵叹了一口气,他之前从未解释过这些东西,“虽然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很大,但是,你发现了吗?赵珩总是主动走在我们前面,一个是为了开路,另外一个,也是为了让我们不要担心他在后面做出什么吧。”

这个就是他的态度。

“虽然……但是……”丰堰大概是真的第一次出来就遇到教主那样的人,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为了让它别再那么担心,秦宵准备说一下丰堰开始胡乱担心之前最在意的事,以转移它的注意力,但是,在说的时候,他将自己被拐走的那段直接省略了,挑了另一段来说:“你之前不是问我,发生了什么吗?是回忆起了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被迫离开家的事。因为这事,害得哥哥病中前来找我,耽误了身体……”

“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对这件事释然的,刚刚在幻境里,我才意识到,这件事在我心中也是如鲠在喉的。”

“哥哥?”丰堰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它有些迷惑。虽然没有捕捉过秦宵的经历,但,它是能够隐约感受到秦宵这个人的命格的,虽然不至于达到天煞孤星的地步,但他命格透露着“独”的气息,虽不与人相克,但与其他人的牵扯都极淡,按道理来说,他是不会有特别亲近之人的,更别说耽误身体也要救他的哥哥了……

“嗯,我哥哥身体不好。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每过几个月,他就会不吃不喝地休息上好几天,才能醒过来……”秦宵轻描淡写地说着,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解自己的情绪,“医生也说不上有什么问题,后来,他也不去医院了。”

“是这样啊……”丰堰思考了一会儿,也许是秦宵跟他哥哥两个人的命格都非常独特,所以才恰好可以凑成一堆。

它不再纠结,问道:“所以这一次,让你释然了?”

“不能说是释然吧,只是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所以有些高兴。”秦宵语气淡淡地。

“那就好,”丰堰说着,神识之光看向了渐渐接近的寺庙,感慨地说道:“不想这些了。嗯……这个寺庙真的好破啊……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秦宵面色一肃,抿了抿唇。

丰堰好像打了个抖,然后用自己那柔和的声音絮絮叨叨地说道:“是了,刚刚赵珩还说这里的空气很奇怪……说不定等一下就会发生很剧烈的战斗,然后他受了伤,我们就可以拿着灵药威胁他——把你的金手指交出来,否则我就不给你药!”

它那岔开话题、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意图非常明显,秦宵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没有阻止它的“畅想”,只是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应上几声。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走到了那寺庙的附近。

这间寺庙已经称不上寺庙了,只能说是一座破庙了,四处的墙壁都已经破损,屋顶上的瓦片也几乎全没了,整间寺庙看起来如同垂暮老人一般腐朽。透过墙壁的裂缝,秦宵看见了寺庙的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正中,供奉着一个已经褪色了的灵龛。

周围极安静,连风声都没有,但一走到寺庙的前面,似乎就能感觉到……有某种莫名的存在,正在这里面,注视着一切。那种存在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只能够在冥冥之中,感觉到非常重的“违和感”。就像他自己成年的灵魂居于幼年的身躯中一样,但这股“违和感”远比那时候更强烈。

“快到了?”赵珩的声音慢悠悠地从前面传来。

秦宵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停下了步伐,赵珩也跟着他停下了来,正含笑看着他。见他看着寺庙里的灵龛出神了,赵珩嘴角笑意更深:“又在担心吗?”

或许是因为回忆之地中那一趟,赵珩凝结住了他的回忆,让那段记忆没有再进行下去,秦宵对他的实力还是非常相信的。他这么一问,秦宵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跟上了他的步伐:“只是有点紧张。”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赵珩语气虽轻,却沉如做下保证一般。

两个人不假思索地从寺庙的前门走了进去,果然看见了那正对着大门供奉的灵龛,在那龛里,有一座古怪无比的石像。

它看起来只有人的半身大小,秦宵在见到它的那一瞬间,便瞬间被一股极其凶戾血腥的杀气震住了。这座石像早已看不清面目了,因为——它的浑身上下都以血涂满了。秦宵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便立即发现,这些血迹并非胡乱涂抹上去的,而是有人刻意所为,这石像的所有轮廓、特征,全部都被大片的血迹遮蔽了,只能看见隐约是一个人,拿着某个东西的模样。涂抹石像的人,刻意地让它的全部面目都遮蔽了。

甚至还有一些血迹被抹在石像的眼神上,让它如同瞪视着两人一般。

“这些血……泛着黑色,上面还留着凶戾之气……”赵珩没有因为那杀气冲刷而受影响,微微眯着眼,似乎在以神识探查着石像。

秦宵这段时间经历了多次杀意洗礼,已经可以比较轻松地保持着清醒了,现在正跟着赵珩一起打量着石像:“有什么异常吗?”

“你也看到了,这些血遮蔽了石像,让我们无法分辨石像的轮廓,但其实,这血是借由‘罪孽’诞生的。”赵珩斟酌着用词,解释道,“我也是恰好知道,这血诞生的缘由:若一个人的罪孽太过,那么因他而死之人的血,便会成为‘烙印’,留在这沾满罪孽之人身上。”

“烙印?跟眼一样吗?”秦宵神色一凝。

“其实,绝大多数时候,这个世界里烙下了‘眼’的人,是等不到血孽染身的。他们通常会在血孽染身之前,先被‘漩涡’所吞噬,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座石像却会沾染血孽。明明血孽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赵珩摇了摇头否认了他的话,但容色却是一变。

尤其是说到“血孽”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极遥远的事一般,眼神尤其肃然。

单单看着,是无法看出更多东西的了,赵珩稍微走近了一些,靠近了这座石像,然后,他的神识猛地往里一缩,对秦宵说道:“这石像上,有仙人所留下的气息……!”

“仙人?!”秦宵与一直听着的丰堰同时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这座石像……竟然并非属于恶神,而是仙人的……?

“不,仙人绝不会沾染血孽的!”就在秦宵想继续询问赵珩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心中的声音。

是齐梦腾!

秦宵有些为难,他不知道齐梦腾为何会这样想,但是在赵珩的那句“仙人”出口后,他心中的齐梦腾之灵魂,便诞生了非常坚定的否认想法,于是他便帮齐梦腾问了出来:“仙人是天上之人,怎么可能跌落俗世,又血孽染身呢?这绝不可能!”

赵珩原本落在石像上的眸光,往秦宵这边扫来。他看了看秦宵,没有反驳,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赞同道:“恐怕的确会有其他缘由。”

秦宵沉思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在心间问道:“你觉得呢,你觉得如何?”

那颗属于齐梦腾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几下,秦宵似乎有些能理解,在这跳动之中,他灵魂所透出的仰慕与尊敬了,他遵循着齐梦腾的想法走上前几步,直视着石像染血的眼。对于原主人的灵魂有波动的情况,他一向是非常重视的。“他们”才是属于这具身体、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自己和丰堰无法发现,那么唯一能够发现的人,就只有原主人了。

“等等,如非必要,不要碰它。”赵珩忽然出声制止了他。

秦宵诧异地回过头来,他不知道赵珩怎么看出他想碰石像的,但还是听话地停下了动作,看着他:“为什么?”

“血孽的罪,比之‘眼’,更要严重万倍,因此一旦沾染,灵魂身体皆会感觉到不欲生的痛楚,就算只是简单的触碰,也会受到影响,因此……”赵珩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是他的话忽然被一声尖啸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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