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一套小裙子。
黑色的泡泡袖长裙，白色的蕾丝荷叶边围裙，配上金灿灿的衣扣，背后交叉的大蝴蝶结，这该死的甜美！
唐伯放下衣物就面带善意的微笑出去了，留下戚玉一个人对着衣架上迎风摇摆的衣裙满头黑线。
“小爱，”戚玉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平静，心绪保持平和，“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小爱夸张的声线响起：“哇，和虚拟形象展示的服装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分别呢！这精致的做工！这经典的配色！和我们可爱的小七简直绝配呢！”
戚玉：“……是你瞎了，还是我瞎了？”
小爱：“这可是用户亲自挑选的风格，说明……”
戚玉打断他：“说明他缺个保姆。”
小爱：“……”
戚玉不想再跟他废话，把衣裙从衣架上取下来，揉成一团，准备找个垃圾桶把这碍眼的东西扔掉。
小爱发觉了他的意图，声音忽然阴沉下来：“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戚玉反问，然后走到垃圾桶前，把衣裙塞了进去，松了一口气。
小爱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幽幽地问：“你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戚玉动作一顿，昨晚误入薄青岩房间后，没过多久，他就进入了省电模式，没有意识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小爱：“系统内置的摄像头记录了全部过程，你想不想看一看？”
对方的语气，让戚玉意识到，这段记录不会是他想看到的样子，可是出于好奇，也出于对这具身体功能的了解，他必须看看才行。
他按了一下太阳穴，坐在了椅子上，说：“我看。”
二十分钟后，回放完毕。
戚玉的脸色逐渐冰冷，到了最后，仿佛是一座冰雕。
他人生唯一一次跳舞，竟然是这样不受控制的场合，还跳的是一支艳舞！
小爱发出伸懒腰的声音，悠然道：“怎么样？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很不爽？”
戚玉的脸色又难看了一分。
“如果你违抗系统的意志，你的意识会从这具身体里抽离然后彻底消失，但是这具和你一模一样的身体可不会消失，它会代替你，继续完成系统任务，而且，相当听话——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卑鄙。
无耻。
变态。
“乖啦，”小爱恢复了轻快的语调，“在人7模式里，你都要穿着这套可爱的装束哦，如果想换服装，那就努力做任务，争取快点进入到下一个模式哦。”
薄青岩很少准时下班，到了下班时间，会议室里还是灯火通明，一个衣着干练的产品经理刚刚介绍完自己全新的方案，正在等待总裁给出意见。
年轻的总裁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周身散发着严肃苛刻的气场。
产品经理的汗已经滴了下来。
“今天到这里吧，”薄青岩起身，冷冷道：“下班。”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面面相觑，望着总裁离去的背影，过了十几秒，才开始雀跃起来，收拾东西按时下班。
坐在无人驾驶的轿车里，薄青岩打开光屏里的任务界面，看到屏幕中央对着他转圈微笑的少女戚玉，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虚拟的形象上点了一下，光屏里的少女似乎能够感知到屏幕外发生了什么，也伸出食指与薄青岩的指尖轻轻触碰，无数爱心就在他们触碰的瞬间炸开。
薄青岩触电似的移开手指，耳尖微微发红。
他今天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就是因为在视频会议进行到百无聊赖的时候，悄悄打开光屏摸了个鱼，光屏锁定之前停留在小机器人的操作界面，并且提醒他已经完成了任务，打开了新的模式，万万没想到的是，打开以后，竟然看到各种女装形象的戚玉……
当时看到虚拟形象的瞬间，就手忙脚乱，生怕视频会议中其他人看出端倪，想要快速点掉页面，也不知道碰了哪里，就选中了穿着蕾丝围裙的形象。
想到这里，薄青岩的耳尖的红晕已经荡开。
在他的记忆里，这位小师弟不太注重衣装打扮，常年的白衣黑裤，到了冬季，就在外面罩一件毛呢大衣，然后用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而不是——
薄青岩关掉了光屏，努力想把脑海里图像清空。
可他越是想忘记，有些细节就越是清晰。他把车窗摇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到了家门口，薄青岩停顿了片刻，才推开了大门。
往常，他到家之前，管家可以通过车库监控提前知晓，早早地等在门口迎接问候。可今天，等候在门前的并不是管家唐伯，而是他的小机器人。
玄关温柔的射灯照在对方的身上，勾出一层浅金的光晕。
戚玉垂着眼眸，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先生，欢迎回家。”
薄青岩的喉结轻轻地滑动了一下。
小机器人穿着一件纯黑的长袖衬衣，金色的扣子给沉闷的黑色缀上了内敛的华丽，衬衣的衣摆被收在长裤里，而最惹眼的，是系在腰间的围裙，颜色纯白，样式简洁，配合那副没什么血色的白皙面孔，就像是生活在中世纪古堡里吸血鬼伯爵的温柔男仆。
只是这身衣服看着有些眼熟……
薄青岩猛地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操作界面上少女戚玉穿的那套女仆装吗？只不过裙子被改短了，变成了宫廷风的衬衣，围裙的蕾丝荷叶边也被裁掉了，改成现在这个简单的样式。
薄青岩的眸色微微一动，他走到戚玉的面前，慢慢地伸出了食指……
这个时候，该有很多爱心冒出来了。
然而，小机器人很困惑地抬起头，瞧着薄青岩的奇怪动作，然后皱起了眉，什么反应都没有。
“咳。”薄青岩把手指蜷了起来，虚握在唇边佯装咳嗽了一声，然后脸色不愉地走掉了。
“亲爱的宿主，等待恋人回家的任务已完成，但经过评估，用户的情绪低落，并不满意，所以，你一个爱心都拿不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