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护住腰侧的挎包，今天的阿鸣一改平日活泼，动作，也变得轻手轻脚起来。
吱呀——
左掌探出，伴随着一道陌生的声音，阿鸣眼前的玻璃门，被他推了开来。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
就在这位男孩推开玻璃门的刹那，一位身穿萨文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便走到了他的面前。略微弯腰，这位男子看向眼前有些瘦弱的孩子，脸上露出一道职业的微笑。
“那，那个，我，我想要，买，买东西。”
往常可以将所有报纸都推销出去的嘴巴，突然结巴起来。手指紧紧攒在身侧的挎包，阿鸣小小地向后退了一步。对上面前衣装整洁的男子递来的视线，从出生到现在首次进入过二环服装店的男孩，感到了一丝恐惧。
“……请问您是来买东西的吗？”
注意到男孩有些畏惧的姿态，男子左膝触地，将自己的高度与孩子保持一致。带着脸前善意的笑容，他向这位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轻声询问起来。
虽然这位销售员之前也曾遇见过调皮的孩子跑进服装店玩闹，但眼前这位有些畏缩的男孩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恶作剧的。
“是，是的。我，我是来买，买衣服……”
身体在颤抖，舌头也有些打结，但就算如此，阿鸣还是强迫着自己说出了进入这家店面的原因。tiqi.org 草莓小说网
“好的，请跟我来吧。请问您是要买童装，还是其他衣装呢？”
轻点了下头，男子从地面站起。抬起右臂，他一边领着男孩走向服装店内部，一边确认他需要购买什么。
自推开玻璃门后垂在身侧的左手，握入挂在身前的挎包带，阿鸣小心地跟上男子的步伐，声音，却比刚刚又小了几分。
“请，请问，有什么是适合，适合老人穿的衣服吗？”
“老人吗？好的，请您跟我来吧。”
向前的脚步放缓几分，男子思考半秒，便带阿鸣向服装店位于右侧的角落走去。
这家位于二环的服装店虽算不上大，但由于是由萨文官方开设的众多店家之一，所以并不是那种专精于一种服装贩卖的商店。不过比起较为火热的男装女装，专门做给老人的衣服……其实是没有的。不过这并没有难倒这位销售员。
得知孩子要买的衣服是给一位老爷爷后，男子便带着男孩来到了贩卖风衣与大衣的区域。
驻足，转身，男子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男孩，为他推荐起来。
“正好最近天气已经转凉，为大爷买一件风衣或大衣就是一种很好的选择。”从衣架取下一件深褐色的兽皮大衣，男子将其抬在身前，手指，在大衣各处轻点数下，“这件在设计之初就是贴合三十岁以上男性的。无论在外形还是整体舒适程度上，都十分贴合您需要购买的诉求。”
阿鸣的目光，在大衣标签上停留半秒。当他看到六十银币的价格后，一丝尴尬，出现在脸前。
“请问有……便宜一些的吗？”
按在挎包的右手略微用力，阿鸣的声音，几乎轻到了极点。
“您好，请问您刚刚……”
没有听清阿鸣刚刚说话想要确认的男子想出声询问，却在将话说完前，及时闭上了嘴巴。
目光，在男孩朴素甚至可以称上简陋的布衣上停留数秒。男子轻叹了口气，之前便在心中存在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将大衣放回衣架，这位负责推销衣服的男子再次蹲下身，看着眼前目光有些躲闪的男孩，他尽可能将自己的语气，充满柔和与平等。
“孩子，您能告诉我，您需要购买的衣服，是在什么价位吗？”
男子的问题，让阿鸣的身体猛地绷紧。躲闪的目光，聚焦于脚下的石砖，男孩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己可以购买的最高价格。
“三，三十铜币。”
眉头，略微皱起。男子听着这位孩子可以购买的最高价位，陷入思考之中。
男子与男孩的四周，偶尔走过的行人，带来几分喧闹。但对于阿鸣来说，此刻的服装店却如被法师施加了沉默般，静得可怕。
握在带子与挎包的双手，随着时间流逝，因用力而愈发发白。恐惧与自卑，在这位男孩心中逐渐放大，最终，吞噬掉了最后一丝勇气。
“我还是，算，算了吧。”
阿鸣还是开口了。
报童的身份，微薄的报酬，让这位本下好决心为西德买一件生日礼物的孩子，最终选择了退缩。
为了不让自己花费太多钱，今天阿鸣的挎包中，只有之前留下的二十五枚铜币，与最近靠卖报赚来的五枚铜币。
放眼望去，各色在数百铜币与数枚铜币的标签，无一不在嘲笑着这位男孩包中可怜的钱财。
或许在阿鸣失去姓氏的那刻就该明白，他这个在萨文与奴隶无异的下等人，就没有资格走进这家给正常人使用的服装店。
已经停不下颤抖的双腿，后退一步。阿鸣咬了咬牙，已经顾不上丢脸的他，只求快点逃离这家他或许从开始便不配进入的商店。
“喂，孩子！你不是说要买东西吗？我们店中有符合你价位的商品。”
但就在阿鸣即将逃跑的前一刻，眼疾手快的男子，及时拉住了这位孩子的手臂。看着说话都有些打颤的男孩，男子将左手，指向了位于大衣与风衣一旁的帽子上。
“爵士帽，由礼帽演变的新式帽子。价格比起正式礼帽要便宜许多。”
阿鸣的目光，随男子的声音看向爵士帽的区域。各色款式与原料制成的帽子，整齐地摆放在货架之上。这些爵士帽中，有不少价格高昂的，但也有些仅需数十铜币的劣质品。
见男孩的注意被帽子吸引，男子小小地松了口气。直起蹲下的身体，男子走到货架前，从众多帽子中，拿出了一款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比其他爵士帽都要差一些的帽子。
将手中的爵士帽递来男孩面前，男子脸前，再次露出了微笑。
“这款爵士帽无论在秋天还是冬天都有十分良好的御寒效果。而且在价格也只需二十七铜币，您要试一下这个吗？”
从男子手中接过爵士帽，阿鸣努力压下颤抖的双手，小心地在帽檐轻触了一下。
毫无疑问，这顶爵士帽无论在做工还是手感上，都远远碾压阿鸣身前的布衣与放在包中的报童帽。
“请问，这份爵士帽真的是……二十七铜币吗？”
又小心的确认一番，阿鸣抬头看向身前面带微笑的男子，有些无法相信这样精致的帽子居然只需这么点钱。
听着男孩的问题，男子脸前的微笑柔和几分。拿起这顶爵士帽的标码，上面清晰标记的“二十七铜币”，让阿鸣彻底放下了心。
“好，好。我，我就买这个！”
一直压制的声音，因兴奋，稍稍变大几分。阿鸣一直拘谨的脸上，终于绽起了一道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