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青色彼岸花……?”阿香初闻这个名词,抓了抓头发果然也是一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样子,“只见过有红色的彼岸花,它们是同一种花吗?”

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知识还是实践过的经历,小姑娘说起来那是头头是道:“而且有没有可能是会变色的呢,就和牵牛花放在皂角水里会变色一样!”

听完这些零差点没按断手里拿着的笔。

真要是这样,只知道一个名字就满世界去找这条路子真的完全走不通啊喂?!

“而且武士先生这里的都是药材吧?”

炮制过的药材总有一股令小孩子讨厌的味道,阿香捏着鼻子嫌弃地扇扇,“就算可以入药而且武士先生也是为了制药才去寻找它的话,那为什么不直接去卖花的地方找新鲜的?”

她真心实意非常困惑:“明明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药材,就是某种花吧?”

目光从阿香非常有求知欲的眼神慢慢挪到了她搁在边上的作业上,零瞥了眼其中的某张纸,一目十行地抽空给她画了两个圈:“这里算错了。”

“诶?”

看着阿香的注意力被作业吸引了开去、拿起算珠手忙脚乱重新拨弄起来的样子,他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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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是他没注意给了这么多细节,但就算如此能敏锐察觉到这青色彼岸花是用在药方里的小姑娘也未免太机灵了一点儿。

花卉这条路子估计在鬼舞辻无惨那边也是两手都抓,总之只要能沾得上边的相关事物,他都不会放弃那些线索并且随机抽取一位幸运手下派遣过去探查情况。

就是到底幸不幸运他也不敢问啊,没瞧见空着手回来的鬼大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么。

思路这样转过一通零看着满屋子的药材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他索性拿起那叠字迹干透了的作业在面前给小姑娘整理整齐后,一页一页看了起来。

阿香咬着笔杆嘀咕着:“先生明天会给批改的啦……”

“嗯,就是看一看。”

小姑娘赶上了一个大多数人都能认字识文的好时代,稚嫩的笔触初见娟秀,而书面中倒也没那么多词义在这里相当生僻混乱的汉字……诶?

等一下,要说平安时期的文字那是推崇唐朝文化大家在正式文书里都在使用高贵的汉字,但那些假字真字他又是怎么一眼也能理解的这么透彻的?!

从来没回头想过这个问题,零的表情逐渐生动了起来。

糟糕了,他在经验推定下认定的自己国籍虽然好像不太可能出差错的样子,但是记不起来的经历好像出了亿点点的小问题。

就这种好像做梦一样醒过来很感动,但是就是想不起来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啊?

好像是对这些日子来的相处逐渐放松了警惕又好像是该有一张一弛的度量,在零和阿香刚聊过青色彼岸花的后一个清晨,鬼舞辻无惨就给他找了点儿事做。

“纸条上是他们目前的位置,把这些带去分给他们。”

六个细长的竹筒摆在桌上,无惨用手指敲着桌子,漫不经心的动作下似乎这只是一件寻常小事:“做不到?那我随便唤个鬼来也可以。”

“倒也不是。”零捏起一个竹筒瞧了瞧,忍不住就想问,“您怎么忽然想起来要分送给他们血液了?”

给他的六个同事跑腿送血这件是小问题,只是他印象里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啊……

而且只带上弦玩不带下弦,果然下弦都是工具鬼石锤。

泪目了。

从来都没敢有人询问他要做一件事的理由,无惨沉默了一下算是给了答复:“这是给他们近百年来的奖励。”

没听出那话语中生硬的东西,零只觉得这福利着实不太行。

试问谁见过一百年一结算的福利?

他今天算是见到了,捏着那张纸条走出去备好马匹,虽然这样没有事先通知的工作打断了自己正准备着手从有关的花卉记载中查找青色彼岸花的进度,但零也没拒绝就是了。

咳,可能鬼舞辻无惨找青色彼岸花那是不分特征选择全部都要,而先前一直在药材铺子里兜圈子的他倒是被小姑娘给好好上了一课。

——但是年长的大人又怎么会承认自己的思维有局限呢,小姑娘还是乖乖在家做家庭作业就好。

说起来这样跑腿的活儿零也不排斥,望着河畔江面上缓缓驶过的渔船和应季变幻的树叶的颜色,绿中透着些红的枫叶落在马蹄下,完完整整地印在这片泥土地里。

好像很多事情回归到了原来的轨迹上,曾经的日子也并非是一去不复返的幻梦。

由得他自由发挥的鬼舞辻无惨还是给他定了回去的归期的,要在几天内将六个同事拜访个遍,那他得稍微规划一下路线。

上三四五他还是初次见面,上弦三是个老者,容貌看上去很像是在江户城中寻常可见的演出中艺人所佩戴的般若能面一般可怖。

就是胆子有点儿小,在听说了他这是奉无惨的命令来送血液后颤颤巍巍地哭着感恩戴德了好久,以至于零和他一句话也没能搭上。

至于上弦四和上弦五看上去也都更像是标准的传说异志中记载的鬼怪的模样,可能是鬼舞辻无惨提前和他们打过了招呼,对零忽然找上门来也没觉得哪里奇怪,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友善。

只是拜访完了这三只鬼,零在见到两个月来没走多远的猗窝座的时候,心里的疑惑让他问出了这么个问题:“明明可以使用拟态,为什么那几位看上去好像不太想变成人类的样貌呢?”

“嗯?”猗窝座在收起竹筒后稍作思考,他被问得也有些迟疑,“可能是个人爱好……?”

那一眼看去就不像好人而且还没给个外貌分镜描写的情况会是个人爱好吗?

而很快猗窝座就将这个问题抛至脑后,他对比他弱小的家伙从来生不出半分兴趣:“上一次还未尽兴,这一次我们可要好好切磋一场?”

看着猗窝座就这原地拉开了的架势,零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从他身上学到了要好好尊重对手的零送给了猗窝座一份日月呼大礼包。

“所以差不多就是这样。”

坐落于深山中的庭院竹影婆娑,摆设也简单地像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吹了吹手中滚烫的茶水,和黑死牟面对面坐在檐下的零颇为感动地在说完这段经历后喝了一口。

品不出是什么品种但估计也是某种名贵的香茗,果然严胜才是这个团伙里最正常的那一个——还能被当做人类好好招待他真的是万分感动。

诶?他为什么要用团伙这个词?

“一开始是无惨大人…不喜欢看见我们身上…残余有更多…属于人类的东西。”黑死牟照常没有使用拟态,六只眼睛让零很难不去想起曾经见过的魔神化的多宝丸。

即使如此他依然将背脊挺得笔直,身上那随处可见的过往的影子从未离去:“后来…人类多了起来…我们需要…多与人打交道查访…青色彼岸花的线索……”

“有道理。”思及战国以及更早以前和如今对比起来的人口密度,零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观点。

“不提这些。”黑死牟握着那根竹筒,而并没有向其他上弦那般当着他的面喝下去,“此番前来…可还有其他紧要的事…?”

“唔,好像没有……”

一听这话零就有点儿拿捏不准严胜的意思了,本来顺滑可口的香茗品上去滋味都平淡了起来。

这几日来一直都被忽然涌上来的往事困扰着,他本就对严胜心怀歉疚,再被这仿佛是要拉远距离般的话一询问——

零晃了晃脑袋拼命想找点儿什么东西来缓解这样尴尬的氛围,可是又好像什么东西都不合适。

而黑死牟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因着这番想法而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三双视线中的某一道眼神微动,他像是不经意般问道:“你…怎得想起…戴了耳饰?”

掩藏在黑发下的珍珠尚能躺在发间而稍稍藏起光泽,而被月光一照,银亮的环清透地无法遁形。

虽然黑死牟好像也是在努力地想要缓解一二这奇奇怪怪的气氛,然而听见这个问题的零只是一顿,手微微颤抖着觉得自己还是怀念先前的沉默。

他努力想要避重就轻:“……好看吗?”ぷ99.

“嗯…很适合…”

“无惨大人送的。”

黑死牟:“……”

他第一次痛恨起了自己变鬼后不知怎的就被迫放缓下来的语速。

“对了。”揉了揉额角,被这么一打岔,零终于想起来了某个他先前想着见到严胜想要问的东西,“严胜你知道……缘一老师的耳饰,对他是有什么重要的意义么?”

“……意义?”虽然依旧抱怀着对这个名字无缘又无尽的强烈的情绪,只是在见到零时难免就会勾起往事记忆的黑死牟并没有表现得多激动。

他垂眸想了想,只是淡淡道:“是母亲…制作留给他的……要说意义…大约是遗物…”

遗物,呃,那这还是算了吧。

黑死牟看着他好像放弃了某个想法的样子,便也不禁问:“你忽然提起这个…是为何…?”

零摸着下巴语气难掩遗憾:“耳洞打都打了,就是想多收藏几副样式不一样的,偶尔换着戴戴。”

平静无趣的日子过起来那多无聊。

他只是顺便……给他的少爷找点小乐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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