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药油

眼前少年上身□□性感,肩头的牙印异常显眼,但他此刻眼神霸道,话语却十分幼稚,落在宋宛辛眼里像是在撒娇。

他在求证什么?

“说啊,你心里可有我?”

裴宴临又问了一遍,眼神在她娇若春花的脸上游移。

忽然,眼前少女笑了,她眉眼弯弯,眼波流转,溢出五彩的流光,接着,她朱唇轻启,话语轻轻柔柔。

“有,昨夜裴兄不是确认过了吗?”

面前少年先是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往她胸口看了一眼后,终于满意地笑起来。

宋宛辛看着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自己胸口,扑通、扑通,心跳声穿透胸腔,像是在回应他。

“不错……你再躺会儿。”

“嗯。”

**

屈少瑾前往京城赴任后,原本跟了他很多年的王祝便成了新一任的捕头。

此刻王捕头来到山上小院门口,往里面张望时,裴宴临刚煮好两个鸡蛋端出来,看见王祝站在院外,收起嘴角的笑容。

“何事?”

躺在床上,宋宛辛盯着青色的床幔发呆。

昨天,他明明可以将加了雀脑的茶喂到自己嘴里的,他明明不知道这个药是何作用,还是喝了。如果喝了必死呢?他还会喝吗?

细想来,他确实对自己很好……宋宛辛想起他方才问她的心意时他眼里的期待,她不忍心,便还是骗了他。

门突然推开,少年将装着白水煮鸡蛋的碗搁在桌上,转身去衣柜里找衣服换上。

“怎么了?”

“王祝来了,说是香巴村出了命案。”

少年一个眼神递过来,宋宛辛明白,是有人发现柴长富的尸体,上报衙门。

“那我……”

“你不准去,”裴宴临已经换好衣服,将衙门的腰牌挂上腰带,“好好在家待着,我会处理好的。”

昨天发生那样的事,再叫她去她自然也是一百万个不愿意,少年嘴里处处透着维护,她心里十分受用。

与王祝一起到了小玉家农舍,现场堂屋还保持着昨日他们离开时的模样,裴宴临也不愿多待,直接就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王祝。

只有一件,他与宋宛辛中毒之事,他只一笔带过,说是他趁柴长富不备,一刀将贼人杀死后把小辛救走。

“对了,他的娘子你们找到了吗?”

王祝听见是裴宴临杀的人,又听他说,原来柴长富就是梵城里犯下一系列女娘受辱自尽一案的罪魁祸首,终于松了一口气,指向堂屋一侧说道:“在柴房里找到一个被打昏的女娘,她双手双脚被绑,至今还没有醒来。经过邻舍人辨认,这个女娘就是柴长富的娘子,我们已经把她送到医馆去医治。”

经过几番查证,加上医馆里捕快对小玉的审问,埋藏在柴长富和小玉身上的种种谜团终于解开。

原来柴长富与小玉成婚之后,一直和顺美满,小玉擅长养花制香,柴长富勤垦劳作,两个人的小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直到半年前,小玉为研制新的口脂颜色,漫山遍野寻找传说中可以使胭脂的颜色鲜艳如新的龙胆花时,不慎跌下山崖,柴长富为救她,摔断右腿成了瘸子,二人的命运至此开始发生变化。

柴长富摔断腿,不能再做粗活累活,加上行动不便,也不再经常出门,时间一长,脾气变得阴鸷暴躁,喜欢胡思乱想,生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想法。自己去买了夫妻欢好的雀脑,每每到了夜里,变着法儿折磨自己的娘子,小玉只当他疏解心中烦闷,事事都顺他,没想到他会把这药用到其他人身上。

最初是小玉帮助的女乞儿,他将她诱骗至家中,哄她喝了媚药,事后他算是尝了甜头,一次次趁小玉外出时在家里对蝉苑做尽了坏事。后来,蝉苑恍恍惚惚来到他家,言语间似乎说出她怀孕的事,柴长富心生恐惧,怕此事声张出去,于是趁给她涂抹口脂的时候将她杀死,藏在后院,等夜深人静再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将尸体扔到山洞中,企图等野兽将她撕咬吃掉,毁尸灭迹。

接着,他又对经常来家中花圃的俏春娘动了歪心,用同样的方法给春娘下媚药后将她侮辱,虽然当夜春娘找到小辛买到了避子药,但柴长富怕她将此事告诉小玉,竟找到沁芳斋来,以他在她大腿内侧刺下的龙胆花苞印记威胁春娘,要求她再次和他欢好。

同时,为了换更好的口脂颜色以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成亲仪式的绿韵,在柴长富看来完全是自己送上门的猎物,他以选料的名义将绿韵诱骗至家中,侵犯了她。

至于为何绿韵会找到春娘家来,他们估计是绿韵不堪受辱,几番打听知道小玉一家在春娘这里做活,想要拆了他们的生意也未可知。

没想到这时,春娘选择悬梁自尽,绿韵见此情景大受刺激,感觉自己深陷孤立无援的情景,同时成亲之日越来越近,自己已非完璧,若嫁给心仪的郎君,岂不是要让傅郎君受天大的委屈?她愈发绝望,最终在成亲当日选择投河自尽,了却此生。

柴长富心惊胆战的同时,又庆幸自己藏得很好,躲在小玉身后,没有任何人怀疑到他。

小玉忙于生计,难免疏忽对夫君的照顾,直到宋宛辛拿着口脂找到她,联系起一系列前前后后的事情,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夫君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禽兽。

她冲回家中,与枕边人对峙,柴长富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跪下求娘子原谅,小玉却气他无论如何不能对春娘出手。

“俏掌柜对我们有恩,他怎么能这样做呢?他怎能逼死她呢?”

小玉转身欲走之时,后颈忽然传来剧痛,她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她不知道,当她躺在柴房之时,同样对他们夫妻二人有恩的宋宛辛正在前头遭受着她夫君怎么的折磨,若不是裴宴临及时赶到,后果他不敢设想。

裴宴临冷眼瞧着小玉伤心落泪,随手将写好的罪状递给王祝后,起身离开医馆。

“王捕头,此案已了,我与小辛近日就会启程离开,你可以尽快贴出告示,另寻新任仵作。”

**

身在城中,裴宴临的脑子里却全是山上小屋里的少女。

她何时起床?桌上的白水煮鸡蛋可煮熟了?不会心系案子,又偷偷出门了吧?

一边想着,脚下也不近加快步伐。

临至小院门口,屋内的炊烟已经升起,远远闻着,是浓郁的烧肉菜的香味。

宋宛辛灶上炖烧肉的同时,将小锅里熬煮好的药汁倒到碗里放凉。听见小院竹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慌张起身,将手边药碗端起,轻吹几口气,顾不得还有些许烫口,仰面将药水一饮而尽。

某人今日心情还算不错,迈步走进厨房,刚好看到少女喝干了药碗里的药在擦嘴。

“你在喝什么?”

“做饭热,我月信将至又不敢喝凉水,就挑拣些草药煮了水喝,你要喝一碗吗?”

少女的面容隐在灶台上升起的雾气后面,瞧不真切,所以裴宴临并未看出她眼里的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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