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胥黛与她平辈,以姐妹相称已是互相给足了面子和礼貌,平日里碰见便是一些弯弯绕绕能让互相都膈应死的话语。

没扯头发打架已经很彰显各自的优良品德了。

如果一定要划分等级,姑姑和嬷嬷甚至排在舞姬下面,舞姬受限于副使,而副使又在教坊使的管辖内,一层套一层,按理来说整个教坊都是皇帝的所有物。

那么问题来了,秦姑姑和副使在同一层,就像田鼠和蛇共存,食物链出现了逻辑漏洞。

“啊这……”孟萝时抱有一丝希望道,“大人是单指秦姑姑一人,还是所有的姑姑。”

谢期将燃烧至指尖的残纸扔到砚台内,跳动的火苗渐渐在黑瞳内熄灭,他幽幽然地反问:“你觉得呢。”

孟萝时想了片刻,认真道:“我个人倾向于秦姑姑一个。”

每月跟随副使入宫述职的只有秦姑姑一人,两年来风雨无阻,且有时还会单独在宫里小住,教坊内的其他姑姑和嬷嬷也都听秦姑姑差遣。

闻言,谢期唇角漾出一抹笑意:“你胆子还挺大。”

孟萝时:“?”

“后院的事,我知道了。”他站起身,椅子与地板摩擦发生刺耳声响,“你身体不好,今日便不用下楼演出了。”

孟萝时抱着琵琶快速摇头:“不行,我拿着教坊发的工……工钱,总告假岂不是月末连银钱都扣光。”guqi.org 流星小说网

谢期微怔了下,一言难尽道:“你还在乎这个。”

还未等孟萝时出声反驳,他颇为无语道:“我没记错的话,三个月前你以来癸水的理由,短短一个月告假了五次。”

“你知道宿二怎么同我说的吗?”

孟萝时好奇心爆棚:“怎么说?”

“说女子当真不易,整整一个月的月事还能活着,堪比老虎的生存能力。”

孟萝时:“…………”

有时真的很想报警。

“我只是……”她绞尽脑汁地想理由。

谢期贴心地帮她补充完整:“总有那么几天不想上工,我懂。”

孟萝时顺着他的视线一道望向堆积在书桌上的案卷,干笑了两声。

副使的位置约等于副总,教坊使不想干的活尽数都会推到副使身上,如此一想这个位置其实也挺惨。

“快到演出时间了,我该下楼准备了。”

她单手抱着琵琶拿掉插销,打算离开。

“一起走吧。”谢期拿起放在桌侧的令牌挂在腰间,先于孟萝时推开房门。

两人在这瞬间距离极近,身穿轻薄舞服的少女如同依偎在男人怀中,炽热的体温在后背一擦而过,亦如从鼻尖飘过的松木香。

孟萝时往前踉跄了两步,与男人拉开距离,然后摸向瞬间变得滚烫的耳垂,觉得莫名其妙。

来时还不在的宿二此时勤勤恳恳地站在转弯口当保安。

瞧见两人并肩从书房出来,眼睛都瞪大了。

孟萝时:“大人不处理卷案吗?”

谢期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一茬:“方才小憩时着凉了,看不得文字。”

他指着自己的后脑勺,神情认真:“头疼。”

孟萝时:“…………”

比她一个月告五次月事假的理由还离谱。

戌时是教坊人来人往最热闹的时刻,前院已座无虚席,演出的内容七日一换,但大部分客人热衷于来此不知厌倦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夜间的风偏大,孟萝时刚走下台阶便被迎面袭来的风吹起裙摆,于半空中画下一只蝴蝶。

谢期停步于台阶处:“天气渐冷,往后下楼披件斗篷。”

孟萝时压住飞扬的裙摆:“不冷。”

见他没有继续往前走的意思,她躬身行礼道:“怀瑜告退。”

谢期应了声,少女便抱着琵琶跑入人群,与等候上场的舞姬一道坐在舞台侧后方,巧笑倩兮地四处交谈。

“大人,是否需要帮孟姑娘推掉一会儿的客人。”宿二小声问道。

谢期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用。”

以往用各种理由推脱演出的人,今日非要上台,估摸就是为了结束后的陪聊,没必要断了她的路。

他将手负在身后,很快就在稠人广众里找到了昨日的那两人。

少年探头探脑地似乎也在找人。

“左侧台下的第四个席位,今夜盯着些他们。”

宿二很快锁定目标,视线在少年腰间的匕首上停顿了一瞬:“是鹿岛的标志。”

谢期微眯起眼:“鹿岛。”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宿二感受到了一股茫然,疑惑道:“阳仙庄往南三十公里外的海里有一座小岛,名为鹿岛,以高超的刺杀技术站稳在中原武林的地位。”

“这还是几年前大人特意嘱咐我调查的。”宿二观着谢期的神情,“大人忘了?”

谢期并未露出什么诧异的表情,承认道:“你不提,我倒确实忘了还有这茬事。”

“专做刺杀生意的人明晃晃地跑来教坊看演出。”他想起刚醒来时摊开的纸张,复杂的各类符号逐一浮现,眉心微蹙。

宿二合理猜测:“京州教坊声名远扬,许是真的慕名前来。”

谢期轻嗤了声,缓步迈下台阶:“宿二,万事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这句话虽然偏执,但确实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保护。”

“他们是为了孟怀瑜而来。”

宿二下意识地手握成拳,面色沉了下去:“是否需要我暗中解决掉。”

“不用。”他走到舞台的正前方,将整座教坊的风景收入眼内。

声音低而轻:“让我看看她想做什么。”

嬷嬷掐着时间通知下一组的舞姬上场,在等候区里紧张万分的孟萝时脸瞬间垮下,悬着心终于死了。

她单手抱着琵琶随着队伍迈上白玉阶,水池里的锦鲤从她脚面跃过重重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珠将艳红的裙摆染得发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昨夜不是跳过吗。”黎巧疑惑道。

孟萝时皮笑肉不笑道:“你知道的,总有那么几天我的手和脚不太协调。”

黎巧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想上工的理由越来越五花八门了。”

厚重的编钟声响起,在前院久久回荡,而后是各种乐器合奏,同样的身体因操控者不同所展现的也天差地别。

相比昨日的游刃有余,今日的孟萝时稍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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