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胥黛微怔,笑容自嘴角蔓延开:“我果然没看错你,孟怀瑜。”

不,你看错了。

孟萝时把发簪放进袖内的小口袋:“到午膳时辰了,我先回房了。”

她疾步离开内坊,回到才秀宫的屋内,面无表情地把门窗全部关起来,然后靠在门口缓缓吐出一口气。

后颈不知何时被密密麻麻的汗珠占据,她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黏腻的汗覆盖着红色的月牙,连带着心口的颤动也还未彻底消失。

她缓慢地调整呼吸,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饮下,混乱的大脑稍显清醒。

这与上次灵魂仿佛要被随时挤出体外全然不同,身体的情绪不受她掌控,紧张和急切化作水流几乎要把她的心脏淹没。

漫长的沉默里,她差点窒息在胥黛面前。

直到她试探性地握住那根素白银簪,那股潮水般的浪潮才尽数褪去。

孟萝时后背抵在桌角,取出素白银簪,没有任何装饰,制作很粗糙,像失败的残次品。

尾部的打磨甚至只完成了一半。

胸膛内的心脏跳动再次加快,孟萝时眉心微蹙,将发簪举至半空:“你在紧张,为什么,这根发簪真如胥黛所说存在秘密?”

房间静寂无声,没有人回答她。

孟萝时反复端详发簪,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件东西存在,但很明显这根未完工的发簪不是原主的所有物。

她望着空气中的某处虚无:“是你母亲的簪子吗?”

身体依旧毫无异样。

“你父亲的发簪?”

她将家里的人报了个遍,直到说出怀瑕这个名字时,手指不受控制地抖了下。

孟萝时讶异地将手放到眼前,片刻后,猛地站直身体。

大脑内的某根线在此刻断裂,孟怀瑜能在她占据身体时,影响身体的控制权,这和当初她漂浮在半空如同观众般观看天差地别。

“你也在身体里,你没有被我挤出去。”

一体双魂?这可能吗?

孟萝时下意识咬着下唇,CPU在头脑风暴中逐渐过载。

“吱嘎。”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炙热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门缝内钻进来,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清晰可闻。

孟萝时抬头,只见胥黛笑意盈盈地站在房门口,身侧是端着饭菜的宫女。

“你脸色不好,需要去请太医来瞧瞧吗?”

孟萝时垂眼遮掩眸内的情绪,指尖转动银簪:“这根簪子你从何处得到。”

胥黛望着正将饭菜一一摆放上桌的宫女,并未回答。

直到宫女恭敬地朝两人行礼告退,她才将房门阖上,斩断一室阳光。

“我以为你会先问令弟是否还活着。”

随着话音,那股窒息的浪潮再度席卷,攀附至孟萝时的脖颈,她忍不住用手扣紧桌角,指甲几乎要陷进木板。

她一字一句,咬着牙道:“所以答案呢。”

胥黛坐到椅子上,环视着桌上的菜:“放心,他还活着。”

说着,她顿了下,抬眼看向孟萝时,笑道:“只要你留在东宫,我会告诉你令弟的具体位置。”

孟萝时:“太子让你这么做的?”

胥黛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坦然道:“不是。”

“那你为何一定要我留在东宫。”孟萝时凝重道,“进宫容易出宫难,你想将我困在宫内,理由呢。”

胥黛面色平静地吃着菜,久久没说话。

孟萝时掌心用力到整个桌面都在发抖,汤水不可避免地溅出,胥黛眉目微挑:“气到整个人发抖,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她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你没发现,你在教坊生活得格外容易,一个月上工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即使用酒壶砸了客人的脑袋,事后也没受惩戒。”

胥黛唇角上扬:“教坊那么多姐妹,可没有一人受到过这样的优待。”

孟萝时皱眉:“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受到优待。”

身体的异样渐渐消退,她松开桌角,缓慢道:“起初进入教坊,我跳错舞步被姑姑罚跪了一整晚,不愿意陪客,关在三楼的黑屋内啃馒头四五日,掌心被戒尺打烂掉,发炎流脓两个月才好……”

孟萝时细数着这两年在教坊所受到惩罚,语气渐重:“你眉毛底下两窟窿是一点不用啊。”

胥黛沉默地看着她,眼底流转着孟萝时不懂的情绪。

半晌,忽然弯起眼笑了起来。

“我和黎巧跳错舞步时,被用不留疤的鞭子抽打后背,找借口告假不愿陪客时,关进黑屋禁食禁水十日,期间只给几口/活命的汤水。”

她把掌心摊开放在孟萝时的面前,白皙的手心内是交错的伤痕,覆盖着纹路,增生的白色痕迹尤为明显。

“我是八年前入的教坊,黎巧是六年前,时间不会减淡惩罚的力度。”她的语气轻而慢,在孟萝时的耳内却如震雷响,“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有得到优待吗。”

孟萝时久久不能言语,她回想着在教坊的两年,虽艰辛但却与胥黛口中的艰辛全然不同。

她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受到了优待。

“留在这里没什么不好,吃喝不愁,不用应对那些难缠的客人,于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你没有理由拒绝。”

孟萝时下意识反驳:“那与后院里被豢养的女孩们有什么区别。”

胥黛似乎愣了下,望着桌面上的饭菜出神。

“我听说你同大人提议要给她们请两位夫子。”

孟萝时回想着今早看到的纸张内容,点了下头:“对。”

胥黛再次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平静道:“饭要凉了,你不吃吗。”

“?”

孟萝时不解地看着她。

胥黛没再说话,低头沉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房间很安静,安静得让孟萝时觉得喘不过气。

她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金色的阳光铺天盖地的洒进室内,驱散阴霾。

饭后,两人保持沉默一道去往内坊排舞。

一连好几日,孟萝时在睁眼排舞,闭眼睡觉的非人折磨里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再度从现代化的房间内醒来后,孟萝时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关掉吵闹不已的闹钟,下床洗漱。

孟爸孟妈上班,孟玉时上学,因而家里除了跑来跑去的小狗,格外安静,客厅桌上的早餐还冒着热气。

孟萝时拿着笔记本,边吃边将梦境里发生的一切记录。

连续两晚古代世界内的生活几乎都在排舞和演奏乐器,平静得令她偶尔会起鸡皮疙瘩。

她总觉得原主不会真的听信胥黛的话,善罢甘休地待在东宫内做妾,可这又关系到孟怀瑕的消息……

孟萝时咬了一口汤包,期盼今晚入梦原主依旧还在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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