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她简直是人才

他在王墨殷切的目光下,提筷在其中一盘烩菜里挑挑拣拣。

紧皱的眉头透出几分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夹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匆匆捡了两根蒜苗放进碗里,低头刨饭。

然后给出评价:“饭菜味道还不错,只是好不巧,我今日肠胃不怎么舒服……”

王墨看到他碗里的饭少了一块,两根蒜苗依然还在那里。

还有方才夹的羊排,也只是吃了一小口就不动了。

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

王墨又看老贾,见他苦大仇深地夹了一块辣椒之后,把上面沾到的西红柿剔掉,才放进口中。

刚一入口他就瞪圆了眼睛,嘴巴保持一种诡异的静止不动,好半天,才重新开始咀嚼。

吃完,面色变得呆滞,整个人迟钝,坐在那一动不动。

王墨抿抿唇,“不好吃吗?”

老贾回过神,赶忙放下碗站起身,“咳咳,好吃是好吃,就是饭菜好像有些干,你们先吃,我去给大家做一道汤。”

“不用麻烦,这里不是有桂花酿和葡萄酒。”

王墨伸手,还未够到酒坛子,就被另外一只手飞快地抢走。

许贺兰拎起还未拆封桂花酿,起身,“哈哈,不拆了不拆了,原本还以为可以喝点小酒,想多了,我胃疼得不行,我先进屋歇会儿去。”

王墨:“……你没吃多少啊,不再吃点了吗?这么多菜会剩的。”

“没事,剩下也不怕,明日继续热着吃就好。”许贺兰违心地说。

他看了叔父许安一眼,目光透着歉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今日尝了王墨做的饭菜,他突然意识到叔父往日做的饭菜其实还可以,是他太挑剔了。

许安也跟着放下碗筷,面若菜色,虚弱地捂着胃,“额,辣子有点辣,那个,阿墨……你先吃,伯伯也进屋休息一下。”

说完,拿起茶杯咕嘟咕嘟地漱口,跟着也赶紧走了。

看到大家各种理由遁走,王墨心头一阵失望。

看来饭菜确实是很难吃了。

她真的不是有意哗众取宠,原本是想好好露一手。

但是,事实证明她确实是高估自己了,原来炒菜做饭这种事也是需要看天分的。

她虽然品尝过许多美食,也可以轻易拿到优质菜谱。

但自己上手炒菜,效果却会是这么差。

桌上的人走了精光,只剩下宋砚。

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心吃着碗里的饭。

如此捧场的行为,让王墨暗暗感激。

明明眼前的男人还是从前的模样,清冷矜持,高洁如兰,但是无端的就像是打了一层金光,英雄一般的耀眼。

王墨侥幸地想,宋砚可以面不改色的用饭,证明她的菜就算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连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精心炒制的鸡蛋。

刚入嘴,一股腥气入鼻。

她“呕”的一声,捂住嘴险些吐出。

脸色苍白地努力咽下去。

接着又去夹西红柿炒辣椒。

没想到这种奇异的搭配她根本驾驭不了,又酸又咸。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老贾在尝了一口之后,面色呆滞萎靡地不动弹了。

也明白为什么许贺兰和许伯会胃痛。

再也没了胃口,放下碗。

起身歉意地对宋砚说:“你别吃了,对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宋砚错愕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一本正经地道歉。

略微思忖,才淡淡出声解释:“忙了一整日,不吃我会饿。再说我只吃饭,没碰这些菜,你不用觉得内疚。”

王墨:“?!?!”

她这才发现,宋砚一直在吃米饭。

面前的菜,除了起先第一筷子外,不曾再动半下。

感激的心瞬间荡到谷底,被挫败感填满。

似乎感受到她身上浓浓的哀怨。

宋砚嘴角忍不住翘了翘,放下筷子安慰道: “别想太多,人各有所长,做饭不是你擅长的,以后不做便是。”

王墨感觉自己一时半会儿的,跨过不去这道坎儿。

她从小到大都是要强之人,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从来没有当众这么挫败过。

也不知是心里郁闷,还是肚里的馋虫本就蠢蠢欲动。

她顺手就打开手边的葡萄酒坛子。

闷了一口酒,然后提起筷子,夹菜送入口中,也不管难吃不难吃,借着酒劲儿大口咀嚼。

宋砚目光落在她倔强的小脸上,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暖融:“少喝点,葡萄酒也是会醉的。”

“放心,我酒量好得很。”王墨又咕嘟一口,将酒杯喝了个精光。

她早就想美美喝一场了。

嫌倒在酒杯里麻烦,干脆直接搬起葡萄酒罐子,仰脖往嘴里灌。

动作太猛,一丝酒液顺着嘴角边流在脖子里,涌入衣服里面。

暗红色的酒液,立马在衣襟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浑不在意,可一旁的宋砚却看得直皱眉。

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落在她下巴上,轻轻一刮,截断两条“酒河”。

触感极轻,特别像被人挠了痒痒似的。

王墨愣住了,整个人惊呆。

微微张着嘴巴,错愕看着宋砚。

从前两人偶有接触,宋砚最多在她脑瓜上弹一个脑奔儿。

今日怎么改摸下巴了?

宋砚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他极快地反应过来,抬起手,顺畅地在她脑袋上补弹一记,冷然道:“天色不早,你少喝点,半个时辰后出发了。”

然后动作自然地站起身,丢下她往内院走去。

一进院。

居然看到许安叔侄和老贾几人在堂屋里偷偷开小灶。

一个个拿着现成的点心,狼吞虎咽。

一看到他,三人一起走上前叫苦不迭。

“修谨,有件事我希望你能体谅,以后我无论如何坚决不会让阿墨进厨房,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行了!”

“她简直是人才,有本事把鸡蛋做出腥味的第一人,她做的饭已经不能用难吃来形容,分明就是毒药,我的胃从方才开始抽搐,现在还未缓解。”

“对,万万不可再让她下厨了,只要她不下厨,别的都好说,若想过来混饭,随时来就是。”

“修谨啊,叔做了个决定,从明日开始重新研习厨艺,原本我认为自己这辈子于厨道再无希望,可是今日突然有了信心,觉得我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

宋砚听着三人七嘴八舌,唇边忍不住,勾勒起浅浅的笑意。

揶揄:“老话说日子不可过的太一帆风顺,阿墨时不时荼毒一下,也是好事。”

许贺兰气的咆哮,“修谨,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我方才连酸水都吐出来了!”

声音从内院传出,正在喝酒的王墨冷不丁呛了呛。

看得出来,宋砚和许贺兰叔侄的关系真的很铁。

宋砚在他们面前,可以放下面对外人时的冷漠和凉薄,也不像在琼落面前那样端着严兄形象。

相处的氛围,很是轻松愉悦。

可见什么人一旦走进他的内心,他便会收起表面的盔甲,温柔待之。

王墨觉得自己对宋砚的了解,好像比原来又进了一层。

夜色朦胧。

宋砚从内院走出时,发现王墨已经喝趴在石桌上。

酒坛子被喝的精光,歪倒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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