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靳大少?”

骆深低声吩咐过小奴今日茶水小食全免之后,才上前喊了一声那要伸手打人的男子。

“多日不见,果真是你啊。”骆深略提了些声调,语气不疏也不熟的说。

那人动作一停,转头才看到骆深,他上下打量他一眼,手上的力道松了松,算是给了来人一个面子。

被压在栏杆上的那人立刻弯下腰捂着喉咙咳了一通,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眼睛里还蓄着些水汽眼泪。

“发生什么事了?”骆深问道。

来时小奴已经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见他又问,于是上前当着几人的面又说了一遍。

靳霄哼一声,不痛快道:“明明是我先看上的那舞姬,你家的奴才怎么就收了这林雪聪的银子?难道我靳家还比不上林家有脸面吗?”

林雪聪仍旧捂着脖子痛苦咳嗽,骆深扫了一眼,小奴立刻上前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你什么意思?”靳霄皱着眉问道。

他两颊浮着些红,眼圈子有些肿,说话也有些不清不楚,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骆深嗨了一声,语气放松了些,提醒道:“林少爷也不知道您看上那舞姬了,您打他做什么呢?”

靳霄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遂转头看了一眼林雪聪。

“没关系关系……得饶人处,且,饶人。”林雪聪断断续续的道。guqi.org 流星小说网

“……”靳霄:“谁要跟你道歉,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吗?我还说你是故意的呢。”

林雪聪出了名的好脾气,立刻哀嚎:“我真不知道!”

“那就是添水的小奴才看不起我,竟敢转头收了别人的银子。”靳霄骂着,又要伸手去打添水的小四,骆深往那边一动,挡住了小四大半,头也不回的问道:“靳大少说了要那舞姬了吗?”

“没、没有。”小四提着长嘴大茶壶,袖口卷两圈到小臂上,露出来腕上瘦弱的骨头茬子,瑟缩着说:“只问了身价,因为一路过来问的人很多,所以小人就没有往心里去……”

“问、的、人、很、多!”靳霄一字一顿的重复他说的话,声调越来越高:“我跟他们,是一路人吗?!他们能跟我比吗?!!”

他一副‘老子天子第一,在场诸位都是垃圾’的姿态,骆深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这样吧,”他努力克制着想皱起的眉毛,竭力维持着好脸面,好商好量的说:“今日靳大少的消费都记在我的账上,你只管玩的高兴……”

“骆少瞧不起谁啊!”靳霄大着舌头打断他,唾沫星子四处乱飞,“我不差这几个钱,那舞姬,不是一万八千两接客吗?”

他牛气冲天的一拍骆深:“我出两万两!届时,叫她上我的床!”

醉酒的人力大无比,骆深又没防备,差点被他拍个趔趄。

站稳后他掸了掸既没有皱也没有灰尘的衣裳,呼出一口气来。

高门大户待久了,总会散发出一种慵懒的贵族感,显得整个人都不慌不忙的:

“凡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既然林少爷已经拿了钱,那这舞姬就不能半道儿换床。”

但是醉酒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靳霄眉毛一竖,鼻孔微张,嘴一动,眼看着要喷人。

骆深突然提议道:“要不然,你多等一天,等舞姬从林少爷的床上下来,第二晚陪你。”

“不行,”靳霄斩钉截铁的说:“别人睡过的,我才不要。”

“既然你拒绝了,那也没有其他办法。”骆深道:“那这舞姬,还是按照规矩,归林少爷了。”

靳霄冷笑一声,气焰丝毫不减的指了指林雪聪:“如果他不要了,人就归我了。”

骆深看了林雪聪一眼,修长眉梢一动,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

林雪聪虽然脾气弱,但是也不是受气包,闻言来了劲儿,对着靳霄也硬气起来,“我就要这舞姬!牡丹楼的规矩,先给钱的先带人走,如今我就要她,你怎么着?!”

似乎没料到还有人敢硬刚,靳霄看清是他,立刻一卷袖子要上前打人。

林雪聪指着他怒吼:“你再动我一个试试!”

“动的就是你!”

“你……”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骆深叹了口气,“二位二位,”他提高了些声音,继续调解道:“要不,你们仨人一起?”

林雪聪跟靳霄一齐看他。

骆深:“这舞姬天赋异禀,伺候俩人应当不在话下,说不定还别有一番滋味,两位尝试一下吗?”www.)

林雪聪粗粗一想,竟然犹豫了一下。

“呸!”靳霄立刻骂:“你当都跟你一样是个断袖!本少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有男人在场硬都硬不起来!”

骆深:“……”

靳霄:“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骆深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无奈道:“既然不行,那咱们只好照旧按照规矩办事。”

说话间,外头专门处理闹事地痞流氓的打手到位,个顶个的强壮,都绷着脸,露出接受肌肉爆起的粗壮手臂。

“钱是林少爷先付的,钱到位万万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还望靳大少多多包涵。”骆深脸色寒了下去,强硬道。

他站在原地,一看就非富即贵,但是又跟大部分的富贵人家流露出来的感觉不一样,反而自带一种清澈透亮的气质。

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又不刻意的拒人千里。

而且身条纤长,脸长的非常俊。

乍然一看,那五官形状比舞姬的还要精致干净数倍。

身上的衣裳灰骢透出月白,刺绣在灯光下婉转生辉,衬着肤色白皙偏冷,仿佛凭空多了一道拒人之外的屏障,十分高级。

靳霄一时看呆了。

骆深转身去叫人,靳霄对着他流畅的侧脸线条喃喃叫了一声:“骆少……”

骆深一顿,扫了他一眼。

“等等……”靳霄失魂落魄的吐出来两个字,眼睛仍旧盯着,然后慢慢犹豫着张开口,“我有一个想法……”

骆深一双桃花眼没有丝毫起伏,但是一抬手,示意他请讲。

“要不这样,干脆你陪我一晚。”靳霄慢吞吞的说:“那舞姬……我就不要了。”

在场人数众多,不仅有两位家世背景不错的少爷在,还有许多楼中的小奴在。

大庭广众之下,这句话中包含的恶意就跟调戏人没什么两样。

韩将宗站在门边,正听了一耳朵,要迈进门的脚下一顿,停在了门口。

他心想:看来这首富的家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三天两头被人找茬生事不说,堂堂男儿竟然还要遭人调戏。

今日恐怕不能善了。

他身形一顿,将袖子靠上卷了卷,靠在了门边透过棱缝看里头情景。

骆深却出人意料没有变色,甚至还好脾气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他擒着一点上挑的嘴角,诚恳的拒绝道:“我也被人睡过了。”

靳霄刚要顺着他说不介意,骆深继续悠然道:“而且大少别忘记我是个男的,怕你硬不起来啊。”

刚刚靳霄放出去的豪言壮语回响在耳边,骆深悠闲的态度和清晰的话就像一记耳光,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脸上。

他骤然清醒回神,脸上血色褪了一半,一时青红交错,十分精彩。

此时不管作何反应都太尴尬了,靳霄环视一周,觉得周围人看向他的视线都饱含嘲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鲠着脖子道:“当你是什么好玩意儿!”

骆深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淡然态度却使靳霄更加恼羞成怒,“仗着生意做的大,就搞出一些欺旁霸儿的脏污事情来,”他指着骆深,激动的差点跳脚蹦起来,“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你,骆家强要的那个小孩儿,往后是跟你叫大哥还是叫爹啊?!啊?”

话音刚落地,紧跟着响起来“咣!”一声钝响。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看去,靳霄已经倒在了一旁,单手抱着一条胳膊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似乎是疼的。

“啊——”此刻一声惨叫才从他嘴中发出。

骆深单手拎着椅子腿儿,唇边的笑意和眼中的温柔尽数殆尽,咬着犬齿轻轻道:“不会说话是吧。”

他再次举起沉手的木头椅子,众目睽睽之下又狠狠砸了下去,一字一顿道:“我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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