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出师

第六十四章 出师

曲折复杂的走廊里,何席优停住了脚步。

和过去一样,他没有意外地——迷路了。

西统军驻北部舰队总基地里的这栋建筑从外观看简洁明了,四四方方的,没有一点多余的修饰,大门都是全部敞开式的,好像一眼就可以从前门看到后门。

可是上了二层后,才知道它“深藏不露”,也不知是哪个变态设计师,设计出如此复杂极不人xing化的布局结构,使得这位自认是资深的元老级军官仅限于分辨上下的方向感完全失灵,电梯找不到就算了,现在连楼梯都见不着踪影,这要是地震了岂不是活活等着被埋成千年干尸?

席优叹了口气,扶着转晕了的脑袋,心里巴不得现在就被活埋了,省的还要继续动脑筋找出路。

找路找得有些失去耐心,同时又看不到半个人影可以问路,他一边习惯xing地点起烟,一边扶在窗边,眺望远方的空港。

仔细看了看,这里才不过四楼,跳下去运气好,也许还能活命吧……

“啊!不好意思,请问——”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颇为动听的女xing声音,简直让他喜出望外。

终于有人可以问路了!

笑容满面地转过身去,正准备直接扑向救星,结果却愣住了。

“优!”

“碧若!”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好吧,这应该不是适合上演鹊桥相会的浪漫之地,显然,四周灰色陈旧的水泥墙也很煞风景,不过,既然是好久不见的恋人,席优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准备给爱人来个热烈的拥抱,顺便附送香吻。与此同时,霍碧若确实也心潮涌动似地向他快步奔过来了……

“我说你啊!能不能不要老是寄相同的明信片给我!”

结果,拥抱没有,香吻更是天方夜谭,最近晋升为少校的女军官劈头盖脸地给了最近刚好也凑巧晋升为上尉,而幸运地没有和女友拉开军阶差距的何席优一个下马威,令激情洋溢的路痴军官立刻就在心里痛骂八点档电视剧的毒害!

谁说“距离产生美”来着!

很没面子地瞥了瞥最,何席优还是颇有风度地露出一个算的上明朗阳光的笑容:“并不是相同的明信片啊,里面写的内容不一样。”

“不一样吗?‘我现在在南海的A岛’,‘我现在在南海的B岛’,‘我现在在南海的C岛’……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里有多少座群岛,你准备用字母ABCD一个个排过来吗,26个字母恐怕不够用吧!”

真是“qiang林弹雨”式的口水轰炸啊……席优怔怔地看着身段xing感,脸蛋妖娆的女朋友,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你要我这个拿武器搞测试的人搬弄文字,我以为,句式正确意思表情达意就够了……”

“呵呵,”霍碧若两手叉腰,极具女王风范地冷笑两声,“当初是谁说不能打电话,就写信的?”

“呃,是我……我错了……”

“哼,南海的天空很漂亮啊,风吹得很怡人啊,天天晒太阳看风景,泡泡绿茶,偶尔还能用高倍望远镜寻找下沙滩上的美女!”霍碧若吊高嗓子,冷冷讽刺,“我可没你那么好命!几天不回家,你的明信片就把我的邮箱塞暴了!你那么清闲吗,一天寄那么多明信片让我拼个天空出来啊!”

天空很乏味,景色很单调……

“呃,你别生气嘛……”何席优毫无立场地皱起眉头,有些笨拙地哄女朋友,“都是那些新兵搞的鬼,让我多寄几封说那样能让你感受到我强烈的思念……”说着有些肉麻的话令他很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无奈地摊开双手,“我没敢把他们帮我想的话写上去,就怕你看了知道肯定不是我写的。”

霍碧若眉头一抽,讥讽道:“你海上的日子过得很舒坦滋润嘛,那些新兵男的女的啊?”

“呃,男的……”何席优不暇思索地回答,正以为这个答案绝对不会引起女朋友打翻醋坛子,谁料碧若眉毛一挑,弄得他心惊肉跳。

“男的好像正好对你的胃口嘛,人家是断背山,你可以来个断背岛……”

何席优张大嘴巴,这才发现其中的原委:“啊不,我对同xing已经没有兴趣了!”

“谁让你有前科……”

“现在已经回归正途了啊!”

“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

“我很诚恳,很坚决,很彻底地改了!”

“那么,吻我。”

“诶?”

正陷入“战况胶着”的情况下,对方忽然改变策略,让即使精于用兵之道的何席优一时间都无以招架。

在他的面前,碧若俏皮地笑了笑,忽然用深情款款的目光看着他,甜甜地微笑着,等待他的“攻势”。

她指了指唇,搂上何席优的脖子:“吻我。”

何席优笑了一下,便一把托起女友的腰肢:“法式深吻,好不好?”

“当然。”碧若闭上眼,脸上的笑容妩媚而温柔。

于是,两个热恋中的人的相会,总算是有了个比较美满的结局……

“咳咳,不好意思,并不是我想打扰两位。”

法式深吻没有成功,因为过程太短,彼此还没纠缠起来,就已经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

他们同时不满地转头,用凶狠的眼神瞪向不解风情的家伙,结果双双看着制服笔挺的女人眨眼,慌张地推开彼此。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司徒空的女秘书,一个头发盘得整整齐齐,化了淡妆后也不会让人觉得妩媚的标准职业女xing。

女秘书道貌岸然地说:“实在是你们让少主等得太久了,从你们来电说到达基地到现在已经近半个小时了,少主时间有限,希望你们能另择时间亲热。”

何席优和霍碧若面面相觑,尴尬中同时露出一丝嘲弄。

“原来你迷路了啊?”

“也就是说,你刚一开始,是想向我问路来着……”

女秘书汗颜地看着这两个犹如相声演员在说着冷笑话,暗暗叹了口气:“请随我来。”

一边刚上演了一出闹剧,另一边又准备上演一出闹剧。

倚着放置了两台电脑的转角桌,手扶着微侧的脑袋,以绝对属于白领人士会有的坐姿,沐浴在背后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中,他的眼左瞄瞄右晃晃,一开始不露声色,不久之后也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边的是什么?”懒懒地伸手,用钢笔轻描淡写地指了指。

叉腿站在房间正中央,司徒空的主治医生西念明刚好从箱子里翻出一支口劲颇大的针筒,抬起头来对司徒空温和地笑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的父亲大人让我搬来的。”潇洒地亮出一张王牌,他知道这样司徒空绝对无法继续追究。

司徒空盯着三只叠在一起的大箱子,嘴角几不可查地笑了笑。

总不会是兵书吧?

“那么——”手中的钢笔一晃,转移向另一边,“那边的又是什么?”

“那些敬爱您,并且想升官发财的公众代表给您献的爱心。”明肆无忌惮地抨击道,司徒空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原来是囧囧污吏的贿赂。

轻叹一口气,他虽然捏着钢笔在纸上飞快地写字,眼神却意犹未尽地留在明身上。

弯起嘴角,优雅地笑道:“明大医生,我又不是大力士,能一次xing把这些箱子通通搬走,你劳师动众把它们搬到军部基地里来,是何用意啊?”

“受人之托,言出必行。”明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地回答。司徒空继续暗笑,估计,是拿了小费的,不然视财如命,懒惰成xing的明大医生怎么肯离开他在辉夜城的狗窝,跑到这完全没有浪漫情调的地方来,还那么积极勤快地做搬运运动……

明撇撇嘴,一边走向司徒空,一边补充:“反正东西我送到了,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司徒空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你说怎么处理?带去双子月?”

“也不是不行啊。”明把手一挥,俨然是在说风凉话。

司徒空笑道:“那边有快递公司或邮政局吗?”

明低头,不悦地瞪了瞪司徒空:“太子上阵,皇帝老子和大臣们急得鸡飞狗跳,你有必要为难我这‘小太监’吗?”

司徒空哭笑不得,眼神顺势往明的下位移了移:“这小太监明显是假的,居然勾搭我身边的宫女。”

“那么换一种说法,让我当一回御医好了,亲爱的‘太子殿下’!”明的那张“毒舌”绝对是天下一绝,配合上举起针筒的架势,在司徒空看来,那绝对不是什么御医,到像是准备谋权篡位的宰相!

“您的父亲大人特别关照,让我给您增强抵抗力,我这可是搬出了传家之宝,应该能保您在大雪天里穿泳衣都可以照样潇潇洒洒。”正沾沾自喜的明大医生连称谓都换成了“您”,台词说得宛如滑稽戏,逗得司徒空忍不住笑了:“大雪天里穿一条裤衩是挺潇洒的,要不然,请您老先以身试法,给我这太子殿下开开眼界?”

“成!等我有了子嗣,不用担心后继无人时,陪你上刀山下火海,就是‘上床’都没问题。”明说道一半,眯起细长的眼睛,笑得那叫一个yin毒恐怖!

司徒空到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明钻他的被窝,以前小时候在明大医生手里可没少折腾,活到现在二十一,绝对是他命硬。

见少主不动,明微微笑着,伸出手掌:“喂,不给我,我戳你屁股上!”

人生数十年,哪里都可以称皇帝,就是病床上大不过医生。在过去屡战屡败的经验教训中,这一次,司徒空很识相地乖乖把右臂递给明大医生,明进行着活血、消毒等打针前准备手续,一脸笑得得意:“老狐狸果然有办法把你收得服服帖帖的。”

“嗯,翅膀还没长硬,飞不了呢。”司徒空露出一丝yin暗的笑容。

“不过,我到是没想到他能那么果断地同意你亲自远征,你又不是军人,战场上炮弹不长眼睛,他还真不怕断子绝孙啊。”

明刚说完,司徒空却沉下脸色,忽然陷入异样安静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凝重。

明感到少主脸上忽然出现的沉静很不自然,纳闷:“怎么了?”

司徒空叹了口气,冷冷一笑:“源伊怀孕了。”

刹那间,明的嘴巴张得比碗口还大:“你的?!”

“应该……”司徒空低沉地应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抗拒。

在明的面前,他没有掩饰心中的排斥感。于是,俊美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苦涩。

“你没做避孕措施吗?!”

司徒空无奈地皱起眉头:“一般我都会关照女方做好,毕竟吃亏的是她们,不是我,她们自己会注意。”

明点着头,没有哪个女人敢用身孕威胁司徒空,除非他们活得不耐烦了。可是,殷源伊是个特例,她是辉夜城住指定的儿媳妇,空没有选择婚姻的权力。

“我不知道是不是爸爸一开始就动了手脚,和她串通了,总之,也是我自己疏忽大意。”司徒空清冷地笑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明有些担心地问。

“前天,爸爸特地打电话告诉我的。”蓝眸闪过一道冰忙,彻骨的寒冷。

“几个月了?”

“一个多月。”

明一愣:“你不是很久没碰过女人了么,那个女人有多久没和你见面了?”

司徒空这时候才真正揭示答案:“所以说,就算她是真的怀孕了,生出来的孩子也肯定不会像我!”

“啊?那就是说,孩子不是你的??”明错愕地张大嘴巴,司徒空瞄了一眼,很想往里面塞个大包子……

他摇了摇头,无奈轻叹:“是我的,我一定会负责。我也很想知道,我这个黑心风liu鬼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揶揄之中透出冷冷的讽刺,让明不禁哆嗦。

“那辉夜城主……”明的心底闪过一丝凉意。司徒空既而冷笑:“爸爸在威胁我,他已经挑明了,要我娶源伊。”

“这种事,你不和城主说清楚?!”明有些激动,司徒空却反而很镇定地淡淡一笑:“爸爸就是用这个荒唐的理由,让我知道我现在还无法反抗他。他故意问我最近是不是有去见过源伊,还说源伊的管家一个月前看到我去过。离沃的时候他不吭声,现在直接丢了枚炸弹过来,想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淡淡的叹气,他的眉头有些沉重地压住双眼。

“你们父子俩讲话老是高深莫测的。”明无奈地感慨,对于司徒空和辉夜城主父子间的关系虽然看了十几年,却爱莫能助。“你打算怎么办?把那个女人娶回家当老婆?”

司徒空没有立刻出声,英俊的脸庞耐人寻味,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沉默良久之后,他微微眯起眼,眼神锋利如刃:“婚事会提前,以爸爸的xing格,到时候如果我逃婚,他就算布下天罗地网也会把我绑回来。”

“我没想到,他那么急着让你继承城主之位。”明忧虑地看着少主,心里也很没谱。

司徒空想了想,冷冷道:“确实他现在不彻底封杀我的后路,以后就没机会了。”

明眼神一冷,略微凑近司徒空,低沉地说:“找人干掉殷源伊吧,我可以让林娜把她骗到荒山野岭,车祸或者意外坠崖,只要失踪了找不到,她娘家那边也不能说什么。”

司徒空却拍了拍明的肩膀,这次,笑得实在是无可奈何:“我不能对她动手啊。”

“为什么?”

“那家伙的命,在爸爸手上。”司徒空闭上眼,嘴边虽是淡淡的笑,声音中却是浓烈的凄涩。

一瞬间,明立刻就明白了。

所谓的“弱点”,就是无论多强,都逃不过的致命伤。

一个曾经,可以微笑着对世界干杯,藐视一切有价值的东西的男人,如今,是否还能那样洒脱?

明看着窗外的军事设施,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空,这个世界和他,到底哪一个对你比较重要?”

“世界。”空毫不犹豫地说,冰蓝色的眼睛弯了起来,“能够让他过平凡人生活的世界。”

曾经有人说过,面对司徒空的时候,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

否则,你会忘记自己的原则,忘记自己存在的世界,而彻底被他的世界征服。

正如百世之后,杜撰历史的小说家对司徒空的描述中说:

他的眼睛,是“世界之眼”。是一个世界的缩影。如果你看了它们,你的眼会再也不能脱离纷乱红尘的景致,剩下的,是半世的纠缠,半世的沉沦。

负责带路的林娜留在了房间外,霍碧若和何席优并肩走入房间,以他们俩不拘小节的个xing来说,颇有些肆无忌惮。

但是当坐在窗边的男子缓缓将视线移开电脑,投向他们俩时,两人不由自主地站挺身姿,精神饱满宛如两名面对主君的大将。

冰蓝色的双眼一边让人噤若寒蝉,一边又让人觉得它们亲切和善。

在司徒空的身上,人们所见到的往往不是高贵,而是一种贴近心魂的温和中所带出的瞬间折服人心的霸气。

这来源于他总是轻轻扬起的嘴角,所带给人温文尔雅的迷人微笑。不温不火,恰如其分,多一点会觉得他太桀骜,少一点则显得矫揉造作,而他却控制得炉火纯青。

不过,十个人中有九个会认为这是假象。

微微一笑之后,司徒空并没有摆出统帅的驾驶,而是像招待朋友一般,说:“两位似乎都不太擅长应付太过复杂的东西。”

他说得委婉,霍碧若和何席优心里很清楚他指的是他们在大楼里迷路这件事,否则林娜不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不过,司徒空的口气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讽刺,霍碧若又是面对老同学,说话自然可以很随便。

“我们喜欢简单的喽。”她换了换站姿,神采飞扬地面对司徒空,在精神面貌上绝对更胜一筹,“所以有什么话,你也简单明了一点说,说得复杂,我怕我们会错意思。”

单刀直入,司徒空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

彼此都熟知对方的个xing,因此,这样的谈话方式其实很适合他们。至于何席优上尉,本就是xing子散漫不羁的人,司徒空也深知他喜欢什么样的说话方式,而司徒空通常都是乐意迎合对方,这样他就更容易达到目的。

说穿了,就是狐狸善于伪装,用更有效的方式收买人心。

“我想请你们跟我一起,远征北疆。”

带着自信的笑容,司徒空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表明目的,忽然卸去所有圆滑婉转的修饰,霍碧若反而有些不习惯。

笑了笑,新晋的女少校用强势的口吻说:“我知道你这次要亲自带兵出征双子月,招呼我们来,应该也不会为别的事。”

司徒空浅浅一笑,自然地将目光转移向何席优。何上尉本来不想开口,被他一瞧,有点不好意思再保持冷眼旁观的态度。

“我们是佣兵部队,可以胜任支援任务,或者打游击战。”嬉笑的何上尉像是在谈论一桩生意,颇有些讨价还价的味道,同时还带着玩世不恭,“不过,要是你在战术部署上希望有几百人的炮灰来热热场,我们也毫无怨言就是了。”

“那可不行。”司徒空还没开口,霍碧若却抢先和何中尉一搭一唱,“我最近在带新兵,都是群刚刚出土的小苗子,恐怕胜任不了太过艰巨的任务。”

这两人宛如说相声似的默契配合,让司徒空忍不住失声笑出,对他们有趣的反应,乐道:“你们俩有必要像上绞架台似的来见我吗?我在你们心里,就这么惨无人道?”

温和地微笑着的司徒空几乎令人感觉不到一点攻击xing,反而犹如多年故友那么亲切。

只是霍碧若心有芥蒂,面善的狐狸一旦认真起来,那种笑里藏刀的攻击力绝对是能让人死无葬身之地,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栽跟头的,反过来感谢司徒空替自己准备了个金子棺材。

到是何席优,落落大方地往身边的椅子上一坐,像在自己家中一样随心所欲:“明人不打暗语,我们这些头脑简单的,不喜欢拐弯抹角,只懂得直来直去,有啥说啥。”

何席优挑明立场,虽带有明显的敌意,对于在官场上驰骋多年的司徒空来说,自是不慌不忙,淡定自若。

他微微含笑,谦和地说:“何上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面对不同的人,司徒空会用不同的交涉方式,例如如果眼下坐在他面前的是个老奸巨猾的官员,他或许会加上诸多寒暄之词,但是面对何席优,他没有多余的修饰词汇,因为知道何席优讨厌官腔。

何席优看着司徒空,有点纳闷地笑了笑,一边耸肩,一边道:“说老实话,我其实不太想和司徒少主合作,总觉得有几个脑袋都不够应付,而我还是希望我的脑袋能摆在我的脖子上。”

司徒空淡淡一笑:“我保证,你的脑袋会一直留在你的脖子上。”

何席优不置可否地冷笑,他不喜欢迎合别人,面对囧囧家,更有带着强烈的偏见,是以口吻有些尖刻:“那么,对于我这个‘不太善于应付复杂事物’的小小军官,有什么值得你寄予厚望的?”

面对不得不回答的问题,司徒空却只是抿嘴笑而不答。他看了一眼霍碧若,霍碧若回了一个带有质问意味的笑容,显然她和何席优一个鼻孔出气,这点,司徒空当然心知肚明。

冰蓝色的双眼是一片神秘莫测的湖海,倒映着天空的颜色,让人总是像仰望着天空一般,觉得它们高不可攀。

司徒空的这双眼睛意味深长地投向窗外,在金色的阳光中泛着金子一样的光泽,璀璨耀眼,却还是看不清它的真实。

过了一会,他说:“我必须得到胜利,不容许出现任何瑕疵的绝对胜利。”

他挺身站立在玻璃窗前的英姿,令人联想起了神话中的战神阿拉斯。

阳光勾勒着他英武的肩头,霍碧若和何席优在那一瞬间,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看到了未来,一位至高无上的君王。

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阳光美丽得几乎让司徒空沉醉,享受着风平浪静的午后,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打断。

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突然席卷的风暴,当一身暗红色素衣的红离堂而皇之地闯入他的办公室,冷漠的眼对他稍稍使了一个暗示的眼神。紧跟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辉夜城主一如既往的素静、沉冷,却可以感受到浑身散发出不加修饰的威慑力,司徒空心里明白,父亲这一趟来势凶猛。

“爸爸,您怎么突然——”

“明天的军议大会,你替我去参加。”

话头被父亲犀利地抢断,司徒空更加小心翼翼。注重礼节的父亲少有这样打乱说话次序,并且身为儿子,能感觉到父亲口吻中流露出父辈的严厉,这已经表明了问题的严重xing。

但是就当时而言,司徒空还没有时间想得太深。

“是,我会做好充分准备。”

风口浪尖上,司徒空唯有表现得乖巧顺从。与此同时,他已经想到近日有什么事让父亲这样兴师眈眈。

“你的竞选对手连相柳也会出席。”辉夜城主手持短杖,宛如骑士时代的绅士,优雅迈步到窗前,个子不高,却如同巨人一般屹立于众人之上。

就连统治者,如今也要买他三分面子。

司徒空眼角余光扫过笔直静候在一旁的红离,而后转向父亲:“爸爸是想说,上次我在演讲中提到的关于几个邻国的边防策略问题,柳相连这次一定会在会议上针锋相对。”

“如果他把你推到问题的核心上,你打算怎么应对?”辉夜城主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却说着带有绝对强迫意味的问题。

司徒空也马上毫不犹豫地回答:“既然我会提出这个问题,当时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辉夜城主沉静的眼眸望着窗外,看不出一丝一息的波动。

“我知道你早就想干预军务。”

“只是必须等到进入联合议会之后。”司徒空漂亮地接上父亲的半句暗示。

他说的话,就是辉夜城主想劝的话。

是以,辉夜城主的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空儿,太聪明的人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你明白为什么吗?”

“空儿明白锋芒毕露的害处。”司徒空谨慎,却自若地应对父亲道,“您一直教导空儿要量力而行,空儿从来不做超过能力范围的事。”

“嗯。”辉夜城主轻轻点了一下头,而后久久沉静在DEO总部大厦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所能包揽的城市全景。

他微微仰头,忽然有些煽情地感触起来。

“空的颜色,有时湛蓝迷人,有时却灰冷得令人厌恶。”用吟诵诗句似的口吻,俯瞰着辉夜城的览图,此刻的司徒静王并没有表露出一位城主的高高在上,而是有些怅然若失,“让人又爱又恨,想掌握它的全部,但却发现,自己只是井底之蛙。”

司徒空笑了笑:“爸爸,您又在跟儿子打哑谜了。”

辉夜城主沉默了一会,严肃地说:“你知道皇未寂近来暗中操纵民意选举,利用情报网散布舆论,帮助柳相连在选举中胜过你吗?”

司徒空没有回答,他站在父亲的背后,轻轻捏起了拳头。

“你也不会奇怪,我知道皇未寂手上握着一张对付你的‘王牌’。”

司徒空的拳头越捏越紧,直到关节隐隐作痛,他无法开口回答父亲。

辉夜城主自顾自地说下去:“如果有无法避免的缺憾,就必须用更多的功勋去弥补,这点你心里应该也早有腹案。这次如果去双子月,爸爸希望你能赢得漂亮。”

辉夜城主并不是神机妙算的先知,但他却比拥有预知能力的预言师更可怕。一切都是经验和阅历之谈,以及卓越的远见和深不可测的判断力。

对于这一切,司徒空比任何人都深深了解这个统治辉夜城的男人的可怕,十八岁继承城主之位后的叱诧风云,即使在名门望族,功勋显赫的司徒家族记载中依然是史无前例。司徒空从小就意识到,这个叫做“司徒静王”的人是任何人都学习不了的天才,或者说,是天生的君主。

所以,即使他的作风强势,独断专行,即使他在任何人面前都以高傲的姿态让人望而生畏,却依然没有人能动摇他的地位,他的敌人都一一挫败在他手中,他的同dang也都如敬畏鬼神般对他惟命是从。

唯一令人猜不透的,就是他明明可以一步登天,却始终屈居于统治者之下。这点,连司徒空也未曾想明白过。

“空儿一定全力以赴。”微微颔首,斩钉截铁地给与父亲允诺。然,司徒空料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不久之后,辉夜城主毫不客气地将他逼入别无选择的死地。

“空儿,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协议。我们这次就开膛破肚地说——”辉夜城主转身,素静的眸子虽然是同样的澈蓝,却有着不同的神韵。和司徒空眼中的冰蓝相比,它们则更像是一潭深水,望不见底。

辉夜城主看着儿子,以谈判似的口吻说:“我可以放过上官七戒,但是你必须娶殷源伊,理由你很清楚,司徒家族的继承人从来都是为了囧囧目的而牺牲婚姻,诺亚港都的经济地位值得你不惜一切,等你当上联合议会议员,以后需要你自我牺牲的事多得是,男人应该舍小取大,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一席犹如尖锥直接刺向心灵的话语,司徒空静静移开视线,不愿开口说话。

对于父亲年少时一些事迹的耳闻,司徒空只是在心中暗暗冷笑。

当年斩断情根,浪子回头的父亲,这样铁石心肠地要求儿子重蹈覆辙,这就是司徒家的男人吗?

“哼。”辉夜城主看了看儿子犀利的眼神,冷笑,“作为司徒家族的继承人,你有可能和一个男人结婚吗?你有可能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到国外允许同xing结婚的国家定居,然后隐姓埋名?如果你那么天真,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不姓司徒,怕只怕那个男人能不能顶住舆论的压力。”

司徒空硬生生地吞咽了一口气,有些干涩地答道:“不,我不想违背爸爸的意愿。”

舆论的压力?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兴风作浪,何来舆论?

他当然没有那么天真,假使他真那么潇洒,抛弃现在的一切远走高飞,只怕辉夜城主会动用一切人际关系,满世界制造舆论,现代发达的网络通讯能够产生多么惊人的力量简直不可估量,只怕到时候连家门都不能出,那种日子怎么过?

如果他自己也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那么,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想要保护重要的东西,就必须拥有不可动摇的强大力量,登上任何人都无法威胁的至高顶端,这就是他从南苑回来之后的觉悟。

但是,面对这样尖刻的问题,他并不想正面答应什么。

这是出自他潜意识中的抗议。

这点,当然也逃不过辉夜城主的眼睛。

他冷漠地转过身去,看着窗外赏心悦目的风景,素雅的脸庞泛着高深莫测的淡淡微笑:“我曾经告诉过你,只要你有弱点,我会替你拔除。一年前,我说过,给你一年的时间忘记那个男生。”

“但是爸爸没有遵守承诺。”司徒空轻轻地,尖锐地反驳。

辉夜城主冷笑:“一年已过,你忘记他了吗?”

“……”

“你的那些小动作,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久了,我不出声,你到是越来越胆大包天。先是断了一只手,再是用私家飞艇去接他,然后派人暗中保护他。下一次是什么?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同xing-爱恋,引爆全世界的关注?”辉夜城主的眼中泛出清冽如刃的锋利光泽,冷冷讽刺,“我到是应该赞扬一番,生出你这么个体贴入微,情深意重的儿子啊?”

父亲的话越说越犀利,已经直言不讳地予以抨击,即使脸上一如既往的冷静,司徒空却知道,父亲这次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底线。

既而,辉夜城主回头,甚至对儿子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清冷笑容:“他确实是一个美人,古往今来,为了美人丢了江山的帝王实在数不胜数,但是都没有好下场。你是想当商纣王,还是想当唐玄宗?”

纣王因迷恋妲己而国破家亡(注:历史上的牧野之战,周武王赢得其实相当惨烈==b这里,借用神话传说。),唐玄宗眼见宠妃香消玉殒,两个旷世美人造就了两段覆灭的历史。

红颜祸水,正如辉夜城主说的,要是放在春秋战国,上官七戒这样的美人或许真的会沦为王相君侯的囧囧也不一定。但是司徒空,并不想这样看待七戒的美貌。

“爸爸,您不用讽刺我。”无力的反驳,浮现在司徒空脸上的已是勉强的笑容。

就像被硬生生地拨了一层皮,难以再用任何面具在老狐狸面前伪装,因为老狐狸已经准备釜底抽薪。

自从皇未寂找上门来谈交易,司徒空自己也很清楚,长此以往下去,事情会越来越难以掌控,尤其那家伙还是个不安分的人。

他内心苦笑,难道真的被默常说中了吗?

“上次,我给你一年的时间,这次,我只给你一个月。”辉夜城主的声音一沉,下达最后通牒,“如果你不想那个美人变成死人,就彻底断了它。”

司徒空用力咬了一下牙齿。

其实,父亲已经一再做出了让步,否则,上官七戒早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人世间,辉夜城主不会留下任何祸患。

不过,辉夜城主大概心里也清楚,要是真的杀了上官七戒,最终的结果还是父子反目吧?

父亲还不想撕破这层脆弱如纸的关系吗?

司徒空暗暗看着父亲的背影,露出一个灰冷的笑容。

“爸爸,您不怕空儿继承了城主之位,掌握更大的实权,来动摇您的地位吗?”桀骜地仰起头颅,司徒空故意明目张胆地挑衅父亲。

当然,他没有听到父亲的回答,只看到沉静与辉夜景色中的城主微微一笑,恍如浮生华梦般虚幻飘渺。

公历2137年12月4日,司徒空作为远征军前线名誉统帅,率领西统军正规编制第二舰队,第五舰队,第六舰队,以及临时编组的重甲舰队,踏上他人生中的第一场北伐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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