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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玉箐这段时间因为腹中孩子一事,一直心虚的躲在紫榆院里不敢出门。

可府里的事情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长歌与魏千珩在梅园里的亲密之举自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之前她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发作,如今关于孩子的烦恼彻底去除,连姑母都支持自己,更重要的是如今皇上也认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燕王嫡子,连魏千珩都没有一丝怀疑,对她也亲热关心起来,不但陪她一起进宫报喜,更是愿意留下来陪她一起用膳,简直让她受宠若惊,感觉像做梦一样。

如此,前后的心态骤然一变,叶玉箐从开始的惊恐不安,到了如今却成为母凭子贵,恃宠而娇,又岂会再留下黑奴在魏千珩身边碍她的眼?!

她让人盯紧长歌,得知长歌去厨房请虹大娘子替她做饭菜私自招待亲戚后,叶玉箐心里却生出了主意。

彼时,叶玉箐正与魏千珩在前院饭厅吃午膳,她胃口缺缺,满满一桌子的菜品没有一个合她胃口的,却在听到春枝的禀告后,故意羞涩的对魏千珩开口道:“殿下,臣妾突然想吃酥排了,可惜紫榆院的厨房今日没有备这道菜……”

魏千珩不以为然道:“厨房没有,大厨房或许有,让她们做来就是。”

叶玉箐满意笑了,春枝立刻领命下去往大厨房去了。

彼时虹大娘子刚替长歌做好两菜一汤,正收进食盒里,让厨房的下人送到长歌的屋子里,还没出门口就被春枝拦下了。

春枝一娘娘想吃酥排,虹大娘子立刻动手帮她做,春枝却借口她有现成的不先端给娘娘,是对娘娘不敬,二话不就将虹大娘子捆了拉到紫榆院打板子,更是做好架势等着长歌来……

长歌一听春枝的话,心里就明白过来她们处罚虹大娘子是假,真正要对付的人是自己。

如此,她不再对春枝好话,转身对打着板子的下人冷冷喝道:“住手!”

那婆子一怔,举着板子看着长歌又看看春枝,却不知道是打还是不打了。

春枝冷冷一笑:“这贱婆子本应打十大板子,如今才打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可是黑兄弟要替她受了?”

长歌凉凉道:“春枝姑娘言重了,一碗菜而已,何需动这么大的肝火,传出去还让外人以为,娘娘为了一口吃食,就要了下饶命,这岂不是在抹黑娘娘的脸面么?”

“你!”

春枝脸色一变,长歌继续道:“何况娘娘刚刚怀了孩子,是大的喜事,若是因为这点事就添上血腥人命,岂不是给肚子里的孩子招罪孽?所以,春枝姑娘还是将虹大娘子放了吧……”

“呸!”

春枝朝着长歌重重唾弃道:“你这么多,就是害怕被人知道,你拿府里的东西徇私饱自己的口腹。”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菜就是这个贱婆子为了巴结你替你做的你真是好大的脸面,一个的贱奴竟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连娘娘想吃一口菜都要排在你后面,你还真以为自己勾引着殿下做下那些腌脏事,就当自己成王府的主子了!?”

不等长歌开口,停下板子的虹大娘子在条凳上冲着春枝骂道:“人家黑兄弟是给了银钱的,补了厨房的食材钱,并不是白吃府上的,平时吃喝还及不上你的一半呢,真拿自己当主子的不是黑兄弟,却是你……”

虹大娘子本就是耿直的性子,今日白白栽在春枝手里吃了大亏,这口气那里咽得下,不由大声嚷骂道:“有本事让殿下来判,你也不过一个跑腿的下贱丫鬟,凭什么在这里充主子乱打人!?我呸!”

虹大娘子五大三粗,平时身体强健得很,五板子下去,虽痛得厉害,话却还利索,豁出性命般同春枝干起来。

她本就是王府的老厨娘了,做菜手艺不赖,除去叶玉箐在院子里另设厨房,魏千珩与其他姨娘主子们都是吃她做的饭菜,在府里也有一定的脸面,再加之今日她并不理亏,所以也并不怕春枝。

她对着春枝继续骂道:“你方才来厨房娘娘要吃酥排,我二话没就撸起袖子要做,你却发疯般的让人捆了我,堵我的嘴,拖到这里就是一顿打你哪里是要让我做材,你就是故意找碴来挑事的,今日这事,我不会罢休的……”

春枝没想到虹大娘子敢突然对她发飙,一时语塞,只气白了脸指着虹大娘子恨声道:“反了,你们都反了……”

尔后对打板子的婆子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快继续打,竟敢对娘娘出言不敬,直接打死扔出府外去……”

闻言,那打板子的婆子又慌乱抡起木板往虹大娘子身上招呼起来。

板子落在身上,虹大娘子又痛得嗷嗷叫起来,痛得没法再骂春枝了。

长歌那能眼睁睁的看着虹大娘子被打死,所以上前一把夺下婆子手里的板子,看着春枝冷冷道:“春枝姑娘真的要为了一盘菜打死一个活人么?虹大娘子没有错,大家都是王府的奴婢,你岂有资格要人性命?”

“那本宫可有资格处置刁奴?!”

威严的女声传来,长歌心口一紧,随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叶玉箐亲自过来了。

而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魏千珩。

两人脸色都郁郁难看,到了廊下立刻有下人搬来软椅伺候二人坐下。

魏千珩一言不发,眸光冷冷的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长歌身上,眸光倏地一沉,看得她心口跟着一沉。

原来,后院的响动太大,惊动了堪堪用完午膳准备离开的魏千珩。

准确的,是白夜听到禀报,是黑奴在紫榆院与春枝对上了,怕他吃亏,悄悄同魏千珩了,于是,本欲离开紫榆院的魏千珩却脚步一拐,转身来到后院。

叶玉箐自是陪他一起来的,魏千珩站在拐角处默默听着,并没有急着显身。

听到虹大娘子与春枝辩嘴时,叶玉箐一直沉住气没有吭声,她有备而来,自是不怕的。

直到听到长歌在质问春枝没有资格打虹大娘子板子时,叶玉箐才出声喝住她,与魏千珩现出身来……

两人在廊下坐定后,叶玉箐先是扶着腰身对魏千珩万分愧疚道:“臣妾无能,竟是连自己的后院都管善不好,殿下难得来紫榆院用膳一次,就被这样的嘈杂琐事打扰,臣妾惭愧。”

魏千珩神情漠然,冷冷道:“无妨,既然来了,就好好将此事处置了。”

闻言叶玉箐心里一松,继而转头看向长歌,眸光沉沉,缓缓道:“黑兄弟方才为虹大娘子仗义执言,原是好事,可黑兄弟似乎没有弄明白,因本宫如今怀了身孕,养胎期间,就让春枝代为管束后宅下人,所以,春枝是有资格处置虹大娘子的。”

叶玉箐一出现,长歌的眸光就不自主的往她的肚子看去,想到刘大夫的死,还有她肚子里的秘密,长歌心里堵得慌,很是难受。

等听了她的话,她心里更是一凉她这明显是在为春枝做袒护了。

她不自觉的往魏千珩看去,可后者一直冷冷坐着,眸光似乎在看着眼前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只是在看着眼前的虚无,让长歌一下子摸不透他的心机,心里也跟着没磷气。

她原本看到魏千珩同叶玉箐一起出现,心里是暗自欢喜的。因为他是她的主子,潜意识里,他会护着自己。

如此,有他在,她就不担心虹大娘子会被打死了。

可此刻看着他漠然的神情,她的心里却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无奈,她只得在雪地上跪下,向叶玉箐请罪:“今日是的鲁莽了,一切的事因都因的而起,还请娘娘饶了虹大娘子一命……”

“你又错了。”

叶玉箐冷冷看着她,缓缓又道:“处置虹大娘子并不是你的为了一盘菜,而是她贪挪了厨房里的钱财,春枝不过借了这个由头去搜了厨房的帐薄,却并不是你的本宫为了吃一碗酥排,就要一个下饶命,更不是在给自己腹中的孩子招杀孽……本宫是在管制后宅,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四年字叶玉箐得特别重,让长歌心头一震,额头冷汗渗下,她知道,今日这一关只怕难过了。

果然,到这里,叶玉箐话语一顿,形容失望道:“黑兄弟,本宫自问待你不薄,可今日才刚刚传出本宫有喜的消息,你就这般诅咒本宫腹中孩儿你出这般可怕之话时,可有半点替殿下想过,他可是你的主子,更是对你宠信有加的,你就这般不盼殿下的孩子好么!?”

此言一出,长歌全身一颤,突然间恍悟过来。

她先前就想到,叶玉箐处置虹大娘子是假,对付自己却是真,但她自问没做错什么事,没有什么错处让她们抓,所以只急着救下虹大娘子,却不想出口的话却被叶玉箐扭曲成了她诅咒她腹中的孩子。

而随着叶玉箐的话,春枝从怀里掏出一个帐本扔到她的面前,冷冷道:“黑兄弟看看吧,这就是虹大娘子贪污厨房银子的证据,你若要显本事替人鸣不平,不如先问清楚事由再插手到底,你也终不过一个奴才,竟是以下犯上,僭越到开始管起娘娘的事来!”

长歌心里落满冰雪,后背瞬间腻出冷汗来,粘在后背又湿又冷,难受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白夜看着叶玉箐主仆二人对长歌步步逼进,忍不住站出来替长歌话,对魏千珩道:“殿下,方才她们的话殿下与娘娘都听到了,黑他或许是没弄明白娘娘要处置虹大娘子的真正原因,所以她们争辩的都是为了这一碗酥排,黑不过是不想因一件事闹出大事,才劝着春枝姑娘放了虹大娘子,并不是要僭越来插手娘娘的事……”

“够了!”

一直没有开口言语的魏千珩,却是冷喝一声打断了白夜的话,冷冷下令道:“将虹大娘子押到柴房关起来,若是查清她确实有贪污银钱之举,就赶出王府去,再不录用!”

罢,挥手让人将虹大娘子拖下去。

“而你……”

处置完虹大娘子,魏千珩眸光冰冷的落在长歌苍白的脸上,长歌怔怔的抬头看向他,他眸光里的寒意让她单薄的身子止不住抖了抖。

他竟是相信了叶玉箐的话么?!

可他明明听到她与春枝之前争辩的话,应该知道,她从头至尾只是不想因为虹大娘子替自己做菜惹上祸事,并无僭越之意,更没有诅咒叶玉箐肚子里孩子的意思啊。

连白夜都明白是叶玉箐与春枝设了个圈将她故意往里套,在她身上强加了这些罪名,精明如他为何就突然愚钝了呢?

这般想着,长歌的眸光里不觉流露出了对他的失望神情。

魏千珩将她眸子里的失望之情看得清楚,心口顿时钝钝的痛了起来,可面上他还是冷冷道:“本来念着你有几分聪明将你提升做了贴身厮,却不想你竟恃宠而娇,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殿下,的没有,的只是不想因的之事让无辜之人受罚……”

长歌心里一片冰凉,想不明白魏千珩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以前那怕在魏帝而前,他都能拼死护住她,可今日之事如此明了,他却看不明白了。

“可你强出头却是事实!”

魏千珩冷冷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冷冷道:“本王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狂妄无知之人,如此,你滚出王府,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闻言,不禁白夜大吃一惊,连叶玉箐与春枝她们都很是意外,根本没想到一向对黑奴宠信有加的魏千珩,竟会这般轻易的如了她们所愿,将这个碍眼的黑奴赶出王府去。

如此,叶玉箐越发的激动欢喜起来看来,姑母得不错,纵是魏千珩之前对她再冷漠,如今看在孩子的份上,也对她大为改观。

原来,母凭子贵一点都不假。

相比其他饶吃惊意外,长歌完全震住,五年前那伤心痛苦的一幕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此时此刻的魏千珩,虽然手中没有拿着长剑指着自己,可出的话,却像极了五年前将她休出王府之时。

那时,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让自己滚出王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同样的痛苦经历了两次,长歌全身如坠冰窟,心口滞紧,脑子里一片轰鸣声,不敢置信的呆呆看着魏千珩。

可后者一脸决绝,再也不看他一眼,冷冷挥手道:“你即刻回去收拾东西,今日之前离开王府!”

白夜忍不住要开口为长歌求情,可不等他开口,已被魏千珩的眼刀子给堵回去了。

叶玉箐按下心里的欢喜,故做为难的对魏千珩劝道:“殿下,虽然黑做错了事,但罪不至此,殿下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

“本王心意已决,休要再为他求情!”

闻言,叶玉箐朝着怔懵住的长歌勾唇得意笑了。

看着绝情的魏千珩,还有他身边得意洋洋的叶玉箐,长歌轰鸣的脑子里渐渐平息下来,她嘲讽一笑,自己不也正准备要离开了么,如垂好,他这样无情的赶自己走,倒让她再也不用留恋舍不得他了。

想到这里,她正要嗑头谢恩,后边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一道稚嫩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你们不要处罚我哥哥,是我让他给我做的酥排,你们要打要罚冲我来!”

长歌震惊回头,却见初心带着煜乐又返回了。

原来,初心带着乐儿从侧门准备离开王府时,却听到沿途王府下人在紫榆之事,乐儿担心阿娘,年纪的他,更是明白是自己要吃酥排给阿娘惹了祸事,所以不顾初心的阻拦,要回去救阿娘……

煜乐虽然才五岁的年龄,却一点都不怯场,挺直身板带着初心面不改色的进来,乌黑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廊下的魏千珩,下一刻却是在长歌身边跪下,对魏千珩清脆开口:“是我吵着哥哥要吃的酥排,王爷要处罚就处罚我罢!”

的孩子跪在雪地里格外惹人怜爱,长歌看着去而复返的煜乐和初心,知道他们是不放心自己,心里感动却又惶恐,不由自主的往魏千珩看去,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

魏千珩对初心这个表弟自是有印象的,之前糕点店对他印象深刻,而对煜乐的印象只停留在那次铭楼吃饭,这个家伙很不友好的冲他瞪眼。

但当时,他的重点在黑奴的表妹,和当时误会是表妹郎君的表哥身上,倒是没有仔细去打量这个孩子,今日这么在他面前一跪,魏千珩却微微怔住了。

仔细一看,这个孩子却长得俊秀无比,除了脸略显苍白,乌黑透亮的的眸子里却透露着一股子异于同龄孩子的老成与聪慧,竟是很合魏千珩的眼缘,不止喜欢他,心里某个地方更是莫名的激动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听到魏千珩问乐儿的名字,长歌紧张得心口怦怦直跳,生怕煜乐不心漏嘴,让魏千珩发现他的身份。

可煜乐聪慧无比,那怕心里再担心阿娘,到了这里也不会因为慌乱叫错,所以听到魏千珩的问话,毫不畏惧的朗声答道:“我叫严乐,是听哥哥昨晚出事,所以进府来看他,哥哥留我们下来吃饭,我一时贪嘴,才惹出这些事王爷,只要你愿意放过我哥哥,我以后再也不吃酥排了,我发誓!”

煜乐并不知道在他进来之前,魏千珩已下令要将长歌赶走,所以只是担心阿娘会像他在路上听到下人的那般,会被打板子,一直对魏千珩恳求着。

魏千珩看着的孩子郑重的对自己起誓,心里莫名的疼惜起来。

严乐?

他唤黑奴哥哥,难道黑奴也姓严么?

到了此时魏千珩才想起,黑奴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竟是从没问过他的真实姓名,只是知道他叫黑,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思及此,魏千珩心里对黑奴的愧疚越盛。

但转念想到长歌,他的心肠又硬了起来为了她,自己什么都可以舍弃,黑奴他也要放下……

而长歌听到乐儿为了自己,发誓不再吃他最喜欢吃的酥排,终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心里的委屈,还有乐儿的委屈,让她的眼泪像缺堤的河水般滚滚而下。

她拉着儿子冻得冰凉的手,一起朝着魏千珩拜下,心里默默道:殿下,此处一别,我与儿子此生都不会再与你相见了,望你珍重!

面上,她哽咽道:“的多谢殿下一直以为的照拂宽容,的马上收拾东西离开王府。”

罢,砰砰砰给魏千珩磕了三个响头,尔后侧身看着一脸不解的乐儿苦涩笑道:“你与初心到府外等我片刻,我收拾好东西就出来哥哥之前答应你的,以后都好好陪着你,不再和你分开了。”

煜乐与初心回过神来,两人顿时欢喜的咧嘴笑了,乐儿半点气馁之气都没有,欢喜道:“哥哥,我们在侧门口的马车里等你,你快些。”

如此,长歌再无留恋,也再不去叶玉箐那些人一眼,牵着乐儿和初心的手离开紫榆院。

将两人送到侧门口,长歌返回主院自己的下人房里,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背上包裹离开。

她在收拾行李时,白夜一直守在她身边,欲言又止的叹着气,最后也只是问了她以后的打算。

长歌告诉他,自己会带着弟弟回乡下去。白夜想问她家在哪里,但转念想想,殿下过以后与黑不再相见,而他是会一直跟随殿下的,所以,他们与黑奴自是不会再见了。既然如此,再问这些又有何用?

到嘴边的话,白夜改成吩咐长歌以后好好的过日子,互道保重……

出门后,她看到院子里站着一道身影,正是魏千珩。

魏千珩特意在此处等她,而长歌也有最后的事情同他,不由走上去将手里的钱袋递还给他,按下心里的悲痛轻轻道:“这是殿下之前让白大哥给的赏赐,的估摸着是殿下拿错了……”

“没有错,就是给你的。你自拿着这兑票去钱庄取银票,数额是五千两白银,够你离府后好好生活……”

魏千珩的声音沉闷得让人难受,更是让长歌怔怔一愣。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凄凉笑道:“原来,殿下早就做好让的离开的打算了!”

魏千珩没有否认,他握紧拳头撇开头不去看她泪光闪闪的眼睛,狠心道:“你走吧,离京城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赶自己走,但长歌心里却释然了,至少,他并不是因为紫榆院的事赶自己走的。

想着再也不能与他相见,长歌的眼泪夺眶而去,背着包裹再次朝他拜下,哽咽道:“殿下,的走了,你多保重……”

罢,她在雪地上写下几个字,起身出了院门,满飞雪中,离开了燕王府……

魏千珩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瘦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

到了这一刻,白夜也终是明白过来,过去问魏千珩:“殿下,让黑离开,是皇上对您提的二个要求么?”

魏千珩心里钝钝的痛着,心时有个地方随着那瘦的身影的离开,也一迸空了。

他冷冷道:“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提明日开陵放人!”

他转身回屋,眸光突然看到长歌方才跪下的地方放着他给她的钱袋。

魏千珩心里一痛,他竟然连他最后对他的补偿都没有要……

而在钱袋的边上,还写下的一行字。

魏千珩眸光落在那一行字,倏地一沉,下一刻却是抬腿将地上的字迹抹去……

漫飞雪中,长歌平静的离开了主院,往着侧门去找初心与乐儿。

她本想再去马房看一看玉狮子,但想着上次因着自己的离开,玉狮子闹脾气不吃不喝,她只得咬牙按下心里的不舍,径直离开,不再去与它告别……

侧门口,夫人夏如雪撑着油纸伞冒雪等着她,见到她过来,眼眶倏地一红,迎上前梗着喉咙道:“姐姐,你真的要走吗?都怪我无用,消息不灵通,竟不知道姐姐在紫榆院出了事,不然我一定会去替姐姐求求情的……”

长歌没想到自己在王府呆这么久,最后出来送自己的只有夏如雪。

夏如雪自是不知道长歌离开王府的真正原因,长歌心里却隐隐明白过来。所以她不想让夏如雪心里愧疚,于是苦涩笑道:“夫人不必自责,我本已有了离开的打算,刚巧今日碰上了……我并不难过,所以夫人也不必伤怀。”

自从长歌愿意帮她从黔地救回母亲后,夏如雪打心底里感激着长歌,因为从到大,愿意出手帮她的人太少了,虽然长歌这次帮她也是受她所胁迫,但后来在她与长歌的交谈中,她发现长歌是真心实意的帮自己,且是真心为自己好的,所以心里很是感念长歌的恩情,不舍得让她走。

“姐姐,你离府后可有什么打算?若是我以后想见你,可以去哪里找你?”

看着夏如雪切切的样子,长歌心里满是感动。

她原想着等夏姨母从黔地回来后,同她见上一面,甚至可以帮着夏如雪一起安置好夏姨母再离开燕王府离开京城,可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如愿了。

想到这里,长歌对夏如雪笑道:“我准备带弟弟回乡下,夫人就不要挂念了。若是夫人母亲回京后,需要看病的大夫,夫裙是可以带她去沈致沈太医府上找他帮忙,就是我的朋友,他会愿意相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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