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静心

当花末之际,院内众多园子的花已经落得大半,还有的花期长些,这时候正是鲜艳之时。

也有的才初开花蕊,总有花在,只是多多少少的有些变化。

靠北边有一座高楼,高有八层,匾上有名:

八角楼。

层层见小,到了顶上只有八张桌子大小的空间,其中也就摆下了一台桌子,上面刻有棋线,却也平整,也是弹琴的好地方。

这样一个好地方自然少不了光顾之人,一人便常来此地,或是带琴笛而来,或是针线而来,有时也会带着几本书上去。

同她一起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丫头,东西皆是经她之手,这若大的一个世家,自然不能让四小姐亲自带着爬上顶层。

同上一次来一样,这一次带来的只是一根笛子,不过一尺三寸长短,小巧之极,她自己就半藏在袖中拿着。

还坐在旧处,缓缓吹过了两曲她这才舍下笛子,一旁那丫头提醒道:

“靳惜姐姐,今日风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她只是看着不远处一座楼阁,许久才问道:

“素儿你可知道那座楼住的人是谁?”

随她所指看了过去,只见一座三层高的楼阁,顶木相环,半进溪水之中,上面又空了一半,有一个数丈宽的空处,摆有花草。

那丫头看了一会,不觉有些出神,许久才道:

“我也不知道,靳惜姐姐你也不常走动,这些地方我很少来,也没有看到那屋子出来过人。”

靳惜方才说了她才留意,自然不知细处,也不再细问,同她说道:

“住了一个人,只是面生的很,先前并没有见过,我也只看到过两次,不见他出过门。”

那丫头听了也好奇,遂说道:

“不如我们见拜问一面就知道了。”

说着二人便下楼前往,走过木桥,又经过花丛这才到了门前,青石细道,两旁再无别的楼房,只有各种奇异的树木荆棘。

那丫头上前轻拍了两下门,待数息后欲再拍,身后人却吩咐道:

“不用了,再等等看吧,我看他也是好静之人。”

说过话又过了十数息并无人开门,她也愣等了十数息,那叫素儿的丫头早有不满,心里只想道:

“这是谁,好大的排场,好在是靳惜姐姐,这要是换二姑娘来,门都给你踹了。”

正想着,那门突然开了,只见一个白衣青年开了门,立定了身只向二人问道:

“二位姑娘何事造访?”

靳惜应道:

“我二人不时上那高楼起乐,不知可扰了公子清幽?”

他回道:

“曲子不错,倒也婉转有意,不扰。”

说完也就那样站着,见他这般发呆素儿开口提醒道:

“就让我们站在外面说话啊?”

话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靳惜,沉量数息后这才让身道:

“二位请里面说话。”

进了屋二人不免四处打量,只见屋中布置极为简单,没有奢华的饰物,也没有过多的装饰,第一层仅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而已。

桌上的水果已经发霉了,这还是上次打扫之人随带换的,已经有两天没动了。

让二人在这里显然有些失礼,也就没有在第一层停留,直接往第三层去了。

这第二层更怪异,处处都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倒是很空扩。

第三层也好不到哪里,仅仅在地上看到了一张凉席,连床铺都没有一张,别的也就再没有什么了,整座楼也就那花草看着正常一些。

见这般光景那素儿不免想道:

“穿着有模有样的,结果住这样一个地方,不知道还当他是被禁闭在此地噫!”

靳惜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见他同行上来寂静无声,她先开口道:

“外面这些花真不错,看样子被照顾得很好,你经常来这里看花吗?”

他道:

“没有,我一直住在此处。”

他这回答让二人愣了一下,这楼中无火无铺,实在难想象有人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像是好一些的困牢一般。

眼前之人少话,看模样也不是很欢迎外人,赏过花后二人便不打算久留,正要离去之时又看到了窗后挂着一把剑。

长三尺有余,剑柄连着鞘通体黑色,显得平凡之极,楼中空无别物,但见此物靳惜问道:

“公子想必对剑术比较有兴趣吧?”

也不见他言语,只是轻轻点头,见此她继道:

“明日一个用剑的将军要来我家,公子若有心明日可前去一观。”

他道:

“多谢姑娘好意。”

那素儿早看不惯他了,见他还是如此即打了个白眼说道:

“别姑娘不姑娘的,这是我卻家的四小姐。”

说着也不见他有多余表情,只是又道:

“快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头可要让人打听一下,看看是哪来的人,这般没有规矩。”

也受够了二人的叨扰,他只道:

“陈小希,若无事二位还请先离去吧。”

听他还让自己二人快离开,素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二人这府院中哪里去不得?

别人求还求不来的,他却让快些离开,正欲发作,那靳惜却吩咐道:

“既如此素儿我们先回去吧。”

也不送她二人,陈小希立步不动,待二人远行了些这才运灵力关上了门,还就那凉席上打坐修练且不细说。

只说那素儿伴靳惜离去后得了闲时便找到了老管家处,让这里的底下人拿出名册细寻一个名叫“陈小希”的外来人。

那下人认真翻了好几遍,只是就说没有这样的一个人,气得她自己翻找起来,边找边道:

“我就不信了,我今天才见到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没有名字。”

翻找了两遍她也没能找到,那小的笑道:

“素儿你不会记错了吧?指不定谁戏弄你混说的,不然凡是外来者,不管是客是下人都记有名号的,除了本家的无一例外,哪有一个叫作陈小希的。”

她辨道:

“四小姐同我一起的,那人就是这样说的,不信我同你去找他。”

他叹道:

“明儿李将军要来,老管家安排我的事多着呢,还有许多要准备,改天再说吧。”

听此她纵不甘心也无可奈何,只得去同靳惜说道:

“靳惜姐姐我们被骗了,查不到一个叫‘陈小希’的人,那小子说浑话骗我们呢!”

见她这般上心靳惜只劝说道:

“本就是我们上门叨扰,他恐怕不喜欢被打扰,即知就不用再回去与他起争端。”

听她这般劝说素儿气道:

“小姐你就是脾气太好了,都有人敢跟你说胡话了,以后还指不定怎样。”

说着她便摔门离去,靳惜见些也是一阵摇头,只能随她去了。

门外那四五个丫头也听说了此事,也同素儿一般替她抱不平。

就着今天还不晚,她带着几个小厮往陈小希居处去,踹开门几人便气势汹汹的往楼上去,直至看到了陈小希这才开口喝问:

“听说你小子对四小姐不敬,张嘴就是浑话,是不是有这样的事?”

听众人喧闹陈小希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先前离开的那女子带四个小子来他不免有些烦了,也不好发作,只是起身问道:

“是她让你们来的?”

四人相互打望了一眼,一旁素儿即回应道:

“不用靳惜姐姐开口,我们都知道她脾气好,就是因为这样你们这些人才这般的无法无天,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

听这话陈小希也不与他们生气,又问道: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主子?有时间先去问问你们管事的,问好了再来,几位请吧。”

这一问她顿时无言,细想之下她忍了一口气,知道外人进来从来不会漏了姓名,偏偏又没有他的名字,再加上他语气不软,心里顿时没了底气。

那几个小厮也看得出来,照是先前的口气说道:

“你说的最好没半个假字,不然下次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着他们也就退去了,只是管事的今天都在忙,哪会理会他们这些下人,今日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素儿也是管不住嘴的人,回去后同众丫头说起此事又让靳惜听了去,只说教了她几句,也是无可奈何,遂又独自来向陈小希赔不是。

这一来她带着些酒菜,门大开着她也就直接进去了,将吃的放在了头层的桌上,收去发霉的果子,这才上楼说道:

“先前素儿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勿怪。”

陈小希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倒没有迁怒于她,也不理会,她又道:

“想必公子在此是有人送东西来吃的,我此来也带了一些,已经放在楼下了,多有叨扰,还请勿怪。”

说着陈小希还是无话,她也就自己退去了。

待她走了陈小希这才下楼去,扫视了桌上物品,轻笑一声叹道:

“曲意绵绵多忧思,愁容凄凄情多崎。”

第二日一早楼阁外又响起琴声来,少有起身的陈小希往花草中站定了脚抬头看去,只见高楼上那靳惜抚琴幽幽。

望了一眼陈小希便回去了,又将上层的门关严实了。

才回过身,一道身影让陈小希又惊又喜,只问道:

“师哥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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