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奇怪的1家人

沈曼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不是许希,许希把所有人都骗了。

事实上,从许希初到上海进汽修厂当学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许国强就是他的亲生父亲。那个时候,许国强的生意还没有什么起色,他每次去汽修厂偷偷看望许希,其实也都被许希发现了。

后来许国强生意上有了很大改观,他终于可以弥补这么多年来对许希的亏欠。可好景不长,父子情还没怎么重温,徐国强就生病住院了。其实沈曼也一直怀疑这个问题,就算许国强再怎么掩藏生病的事实,许希难道就看不出一点反常?

生病破产许希其实早就知道,他知道父亲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生前弥补这么多年来对许希的亏欠,所以自始至终许希都是在陪许国强演戏。

许国强给许希留了很多钱,许国强活着的时候许希就疯狂的花钱,买各种名牌体验各种高档人群的生活,总之就是花钱。许希知道,他越是疯狂的花钱,许国强心里的歉疚就会减少一些。

许国强去世之后,许希就把云金东方的房子卖掉了,加上许国强留给他的钱,不多不少正好够偿还银行贷款和债务的。

庆幸的是,钱花完了,许国强的二手车交易公司也保住了。许希这些年积累了不少的汽车知识,他也觉得这家公司才是爸爸留给自己最好的礼物。

许希身上有种传统的孝道思想,甚至已经到了迂腐的程度。这种几乎可以称为“愚孝”的做法显然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的风格。可越是这样,沈曼对许希的倾佩就愈发强烈。

没过多久,许希和许晴结婚了。听到消息的沈曼很久没有回过神来,她突然意识到在整件事情发生的过程中,最值得尊敬的人其实是许晴。仔细想想,许晴真的是无意间来上海工作遇到的许希?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兴许这个看上去意外的巧合,许晴早已不知道演练了多少遍。何况,许国强那样聪明的商人,怎么会轻易的把云锦东方的房产放在许晴名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许国强足够信任许晴。而让许国强信任许晴的唯一可能,就是许晴对许希忠贞不渝的爱。

世间千百回,唯爱,可让人安心。

沈曼还在继续发宣传单,虽然已经过去另一个多月,但效果并不理想。傅家明那边虽然有些琐碎的收获,但查到的老人信息不是过世就是已经不在上海,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这天,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来到江海,她穿着高跟鞋拿着LV限量版的手包,人还没进门,逼人的气势就让门口几个说笑的员工霎时间噤若寒蝉。

这人名叫倪小英,十几天前跟江海的业务员签了装修意向合同。可过了十几天都没有收到后续的设计服务,倪小英性子急,干脆直接上门。

办公室外,侯景明几个人听到一部总监赔礼道歉的声音就觉得心里痛快。

“自作孽不可活,我今天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八戒,你说这被客户数落的滋味能不能好受?”

杨华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轻蔑的笑道:“好不好受我不知道,就是某些人可能要低头咯。”

果然,倪小英被安排进会客厅没多久,一部总监赵文就把老三部的人都召集了过去,一上来就讨论倪小英家房子的设计方案。

侯景明提醒赵文:“赵总监你这么做不合规矩吧,业务部的案子还没审核完就开始讨论设计细节,流程不是白做了?”

思思和杨华也附和了几句,被傅家明拦了下来。傅家明给赵总监留了面子,但也并不是放弃了诉求:“我看还是我们直接跟客户谈,这样效率更高。”

赵总监虽然为难,但也不得不同意,关宏业设计的流程的确可以有效的牵制老三部的员工,但总不能不顾及江海的效益,不顾及客户的诉求。

跟倪小英聊完,老三部的员工都不轻松了。

“父母,哥哥,妹妹,倪小英一家五口,还有一个刚上初中的弟弟,一家十口人挤在不到五十平的老房子里,这……”

沈曼看的出来,侯景明的疑惑并不只是房子的拥挤。从倪小英的穿着打扮上看,这人怎么都不像是买不起房子的,况且倪小英已经成家有了孩子,为什么不考虑搬出去?

倪小英走后,傅家明沉默了很久,她听到倪小英说了一个名字:倪大生。总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走吧,到点了,先吃完饭再说。”

杨华的一句话点醒了傅家明,他立马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放下电话,傅家明的表情更纠结了。

“你们知道倪大生是谁?”看着几个人疑惑的表情,傅家明也没卖关子,直接说道:“倪家菜的掌门人。”

“这人很出名么?”侯景明不屑的问。

听到倪家菜,杨华一下反应过来,这些人里要说话语权没人比他这个富二代更了解倪家菜的丰功伟绩:“侯哥,你可别小看了倪家菜,在上海的富人圈里,吃过倪家菜的人也没有几个。这么跟你说吧,十几年前欧洲一个领导人来中国的时候就在这家倪家菜馆吃过饭,据说回国之后还专门给倪家菜馆写了一封感谢信。别看人菜馆规模不大,可是实打实的名流。在上海富人圈里,谁在倪家菜馆吃过菜,那可是能吹几年的。”

“一个菜馆而已,有这么厉害?”思思显然不太相信杨华的话,毕竟杨华平日里就喜欢吹牛。

杨华好好的给老三部的人普及了一下倪家菜的地位。

倪大生是倪家菜现在的掌门人,倪家菜传承上百年一直有个不变的规矩:每天只接待两位客人。而且平常的菜馆里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随便点,但在倪家菜馆,你能吃到什么取决于厨师要做什么。而且就算厨师心情不好半路撂挑子,预定的钱不退不说,吃了一半的饭也照样得交全套的钱,预定名额还不给补。

杨华还说了一个惊为天人的消息:倪家菜馆的预定名单已经到了二十年后。除了当年欧洲领导人访华的时候倪家菜馆破了规矩,这几十年来谁都没能再让倪家菜馆破例,据说连上海市市长也在排队名单里,有人几次想请倪大生破例,没想到倪大生直接把市长的排队名额取消了。

“连市长的面子都不给,你说这倪家菜厉不厉害。”

可越是这样,几个人越是疑惑。倪家菜这么厉害,为什么一家十一口人还要挤在这么小的老房子里?没钱买房?显然不是。

禁不住内心的疑惑,下午,沈曼就带着几个人去看了倪大生在闸口的老房子。

房子是八九十年代的风格,上下两层顶层有一个狭小的阁楼,一楼有一个二十几平米的院子。房子一楼有三个房间,主卧住着倪大生夫妇两人,是整栋房子里唯一一个有独立卫生间的卧室。旁边有两间很小的卧室,分别是倪大生大儿子三女儿的卧室。二楼也有三个房间,倪小英夫妇住在主卧。相邻的卧室里住着倪小英的两个女儿。另外一个儿子因为已经上了高中需要安静的学习空间,住在了二楼另外一个房间里。原本这里还住着倪大生的小儿子,可为了不影响侄子的学习,自己也到了该工作的年纪,小儿子倪刚搬到了三楼的阁楼居住。

阁楼本来是个杂物间,空间虽然够用但挑高只有一米五,倪大生的小儿子身高有一米八多,每次上下楼回房间,都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回营的士兵。

问题着实不少。

首先就是卫生间不够用,倪小英的子女们都在上学,每天早上几乎都是同一时间起床洗漱,三个学生每天因为上厕所的事儿磕磕碰碰,时间长了都心有怨气。

另外就是没有任何的私密空间可言。

一楼还好,除了倪大生夫妇之外,大儿子倪海成和三女儿倪巧都有独立的房间,相互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隐私。但二楼就不同了,三个青春期的学生挤在一起,平日里想安静的看会书都是奢望,更别提隐私了。而且因为年久失修,二楼卧室之间的墙壁已经有了裂缝,这让倪小英夫妻两人也很尴尬,搞得每次丈夫有了想法之后,两人还要像地下党碰头一样偷偷摸摸的跑去外面的宾馆幽会。

三楼的小儿子更不用说,一进屋就要大角度躬行的生活他已经忍了四五年之久,眼看脊柱都要变形。另外,因为一楼的洗手间正好在楼梯下方,只有那里能勉强洗澡,但洗手间没有对外的窗口,只能在朝向房间的一面开了窗。这样一来,每天晚上十几个人洗完澡,热气水汽直冲阁楼,时间长了,阁楼里已经泛起了霉味。

几个人还在构思怎么改造老房子的时候,沈曼已经悄悄观察起了老房子里的人。

倪大生显然是有些怪脾气的,从几个人上门到现在,倪大生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倪小英回来的时候倪大生眼神严厉的看了一眼墙上的表格,倪小英把几人领进房间就扭头去楼梯口的案板前切起了菜。

沈曼现在才看到表格上写的是什么,早上五点切墩四十分钟,七点剔骨切鱼四十分钟。下午从两点开始一直到四点半各种练习也是安排的满满登登。倪小英从十二岁接触倪家菜开始三十年如一日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匠人的辛苦没人可以真正理解,可还是让老三部的几个人感到震惊。

倪大生的三女儿倪巧今年刚刚二十七,风华正茂的年纪却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老成感。她长相不俗十分耐看,可这个年纪既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一双手像是历经沧桑长满了细碎的皱纹。

沈曼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倪小英回家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她跟每个家人几乎都有过眼神交流,唯独跟三妹倪巧没有任何对视。甚至倪小英带沈曼他们参观房子看到倪巧房间的时候,她也只是背对着门站在门口,根本没有进门。

两姐妹之间显然是有些矛盾的。

几个年龄小的小辈都在上学倒是让沈曼几个轻松了不少,毕竟这个房子已经挤不下更多人了。

倪大生的小儿子倪刚今年刚刚参加工作,看上去很时髦很叛逆的样子,不难看出倪大生跟倪刚的关系并不好,甚至比倪小英和倪巧的关系还要紧张。

沈曼大体猜出了什么,也知道这个案子不会像之前经历的那么简单。

沈曼一直疑惑的是,倪家人他们都见到了唯独没有见到倪大生的大儿子倪海成。她看得出倪大生是个传统的老人,按说装修房子这样的大事,就算不能亲力亲为也至少应该是大儿子倪海成张罗。

沈曼正想着,大儿子倪海成的房门就开了。

紧接着传来的竟是一阵野兽般嘶吼的声音,那种声音极其恐怖,再加上楼道里昏暗无光,着实让老三部的人心惊肉跳了一番。

倪小英下意识的想要进去,却被旁边的倪巧一把推开,她力气很大一把就将倪小英推到了墙上。“不用你假惺惺的,我说了不允许你进大哥的房间!”

倪巧的语气很严厉甚至还带着仇恨的意味,从她看向倪小英的眼神就不难看出,这家人之间有很多解不开的矛盾。

沈曼深知,这个设计案子的难度不仅在布局和改造方案上。一个家布置的再合理,也弥补不了亲情上的疏漏。

事实上,倪家人的关系比沈曼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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