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神仙打架

他冷笑,“我回不回来,还不是捏在你的手头?居然找我父君去告状,亏的你做的出来。”

我想起红英刚刚说的押宝言论,看来是天君插手了。

我一摊手,无奈道,“你高估我了,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也是你手底下的人。”

红英?看她一溜烟儿跑的没影就知道不可能。可这番逃跑,看在阎恪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

阎恪的语梢里透着显山露水的嘲讽。

我突然觉得有点累。

我总是说了他又不听,听了他又不信,信了他又不认,认了他又不服,不服我又要再说。

周而复始,他只会一贯先入为主地把想法加到我身上来。

我飞快地把门一摔,阻隔了那张令人膈应的脸。

门外阎恪的声音沉到最低,像山雨欲来的大风:“开门。”

我充耳不闻,干脆把拴子拴牢了,甩头进了内殿,弄了点茶水糕点填了肚子。事已至此,便先落脚休息会,明日再做打算。

我便铺了铺床准备睡觉。

看来天上地下的习俗都一样。红枣、花生、桂圆、瓜子,早生贵子,铺在鸳鸯交颈的大红被子上。谁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

却还是有些不同的。

阴冥的婚礼,连洞房花烛都要闹一彻夜,什么变态离奇的恶趣味都有,上回我一位表妹的婚礼,新郎新娘被关在外面,宾客们在新房凑桌打了一夜的马吊。

看着空荡荡的大房间,我突然又觉得那样的婚礼挺好,起码真实。

当年我跟阎恪也在人间闹过旁人的婚礼。人间的婚礼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却也热闹。

再看我今日的大日子,不准胡闹,因为事关天家的威严,禁止鸣炮,因为污染环境。

我心不在焉地脱了外衣往椅子上一撂,在床沿坐下,屁股下软乎乎的,吓得我弹地跳起来。

“你、你怎么进来的?”

阎恪黑着脸坐在那里。“这里是我的寝殿。”

他顾自解了外衣睡下,燃着的龙凤烛被他一挥手的掌风弄灭。

我听说,龙烛是要烧到天亮的,吉利,秦晋双方才会长久。

我干愣着,月光倾泻淌了一地,夜色中他突然出声,“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欲擒故纵?”

我气了,正想着还嘴呢,手腕上猛的一个力道一拽,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是鲜红滴血的账顶,人就被他一把压制在身下。

气息喷薄,我额角的头发一动一动,脸一下子烧起来了。我从来没有跟他靠的这么近过。

他盯着我,我忍不住别开脸,“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们地底的人,就是如此趋炎附势?为了攀附天家,不吝拿婚事做筹码。”

瞧着他冷的像坏人的脸靠近了,嘴里说的尽是讽刺的话,一样子还从个人上升到家族,我的心情一下子冷了。遥远地方的一位哲人说过,心情冷下来的时候,头脑会变得健全,我看不见得。

我抓着床单的手攥紧拳头,一拳挥了出去。

“你疯了?”阎恪猝不及防,捂着眼睛,怒气未消笑意渐长,“我听说,越是卑贱,自尊心便越强,看来是真的。”

我的指甲抠着手心,像要把手背穿透了,可是不疼。

我喊道:“我爹是爱巴结,可不会拿我的婚姻做筹码。没错,我是想嫁给你,我,我就是看上了你的家世,你哪里好,皮相一般,脾气又臭,修为还烂,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比起阎琛来是望尘不及,要不是天君的嫡子身份摆着,叫花子也瞧不上你!”

人与人太过熟悉不好。我们太清楚彼此的短板,落寞时治疗对方的伤,吵架时便成了最伤人的利器。

阎恪脸色微变,旋即如常,他的音色低沉,不慌不忙,“鞋面再差,终究是鞋面,鞋底再好,它始终朝下,永远成不了鞋面。”

一字一句像绣花针一下一下扎在心上,血雾淋漓。六界之中,鬼族为贱,这一直都是我和阎恪之间不可逾越的沟壑。

我爹清楚,所以他反对我跟阎恪在一起。我也清楚,所以天君提亲之前,我从来只敢偷偷妄想,不敢提过一句。

我出手就是一拳,这回不太顺利,阎恪有了防备,被他掣肘。于是扭打成一处。

这天晚上,我们俩就在相互的讽刺和殴打中度过了一夜。

翌日我醒来时,是躺在地上,被红英推醒的。

红英扶过我,又左看看右瞧瞧我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娘娘,您怎么样?怎么睡在地上?您这身上怎么都是红痕,是不是,是不是殿下他欺负您了?”越说到后面嗓门越大,直说要去告状。

我拉着她的手站起来,摆摆手,全身酸痛,“你这丫头,还不消停点儿,你看看我昨晚上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我揭开衣领瞟了一眼,脖颈子上被阎恪勒出了好几道印子。

红英惊呼,“您身上怎么都是红印子?”

我正拧了她一把叫她小点儿声,一个嬷嬷领着群仙婢鱼贯而入,我被扒拉洗漱完,又被推着去敬茶。

经过后园时,听见两个仙婢偷偷碎嘴,说她们殿下在榻上如何如何男人。

男人?

我忆起昨天那一架,跟我一介弱女子动手,他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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