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舐犊(一)

“袁欣凝袁欣凝”一阵好像是来自天边的声音将小欣唤醒,等她看清楚眼前的事物,才发现不知何时长空已经搬了把椅子坐在了自己的对面,此时正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在此之前,每每想到那个杀妻卖友,并将自己遗弃在启凡星近二十年的亲生父亲,小欣无不是恨得牙根发痒,可当她真正面对着这个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了什么,那种强烈的恨意却被另一种柔软的情感所代替,心中酸苦难耐,泪水也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你叫袁欣凝,对不对?”看着泪眼婆娑的小欣,长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是异常的平静。

“我我叫什么与你何干!”小欣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长空,可眼泪却是越流越多。

“圣使大人要对你严加审讯,是因为她想从你这里知道很多事情,可我没有她那么贪心,我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作答!”长空说道。

“”小欣扭过头去,闭紧了嘴巴。

“我知道袁欣凝不是你的本名!”长空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本名应该叫做卿翎,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小欣不禁浑身一颤,下意识地睁开眼看着长空,虽然没有回答,但她惊疑的目光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唉!”长空长叹一声,说道:“卿翎啊,再怎么说,我毕竟是你的父亲,与你血脉相连,有些事你是瞒不了我的!”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小欣忍不住问道。

长空从腰间掏出了那个曾经属于霏雪的乾坤袋,说道:“你被人送来的时候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这个,而你的眼睛也像极了你的母亲,再加上你的眼泪,如果我还不知道你是谁,那我这几十年可不就白活了?”

小欣断然说道:“就算我是卿翎又能怎样,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杀了你?”长空苦笑着说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伤害你?”

“可是你杀了我的母亲!”小欣狠狠瞪着长空,眼中充满了恨意:“既然你能对自己的结发妻子下死手,又何必在意多杀一个女儿?”

“我杀了你的母亲?这是谁告诉你的?”长空说道:“哦,我明白了,这是肖云峰说的,是不是?”

“你别管是谁说的,你只要告诉我,这是不是事实!”小欣说道。

“不是事实!”长空毫不犹豫地答道:“你的母亲是自尽的,我没有杀她!”

“那也是你逼的!”小欣恨声说道:“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的母亲又怎么会自尽?”

“卿翎,我不知道肖云峰都对你说了什么,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长空解释道:“你说我苦苦相逼你的母亲,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你告诉我,当时你母亲带着你离家出走,难道我不该拼尽全力去寻找你们?可是我见到你母亲之后,她没说几句话便举刀自刎,以最为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你让我又有什么办法?”

“那你为什么不阻拦她呢?”小欣追问道。

“不是我不阻拦,是你母亲不给我机会啊!”长空面带痛苦之色,说道:“当初你和你母亲同时失踪,为父心急如焚,思虑再三才想出了利用狼灵兽的嗅觉去寻找你们的办法,可是等我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你母亲,她却狠狠地把我数落了一顿,然后不由分说便当场自尽了,而我事先想好的那些劝她回家的话根本就没来得及说出口”

“你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了!”小欣毫不客气地打断道:“你大费周章千里追踪,难道真的是为了寻回我和我母亲吗?哼,恐怕你唯一的目的就是将肖云峰这个逃犯缉捕归案,好在你的主子面前大大的立上一功吧!”

“卿翎,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父亲呢!”长空说道:“我承认,我的确恨透了肖云峰,也很想把他抓回来碎尸万段,但是跟你们母女相比,他的死活却远没有你们重要,如果有得选,只要能让你和你母亲回到我的身边,我宁愿亲自去放了肖云峰,即便会为此遭受重责也在所不惜!”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小欣说道:“就算母亲的死与你无关,可是据我所知,当初你明明已经找到了我,但是为了钓出方追长老这条‘大鱼’,你却放弃了唯一一个接我回家的机会,这一点你要怎么解释?”

面对小欣这个诛心的问题,长空嗫喏了许久,终于艰难地说道:“这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那个时候我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尽在掌控之中,这才没有及时从那些逆贼的手中把你抢回来,可是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方追老贼居然会在临死之前把你送去了启凡星唉,当时我的肠子都快悔青了!卿翎啊,请你相信,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小欣轻叹一声,说道:“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卖,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好了,统制大人,对于你,我已经无话可说,现在你可以尽你的职责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说罢,她便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长空说道:“卿翎,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快就原谅我,可是作为你的父亲,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你白白丢了性命!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不需要你的任何供述,只要你愿意弃暗投明,答应从此不再与雾岛那些逆贼为伍,我就去求圣使大人放了你。你放心,今后为父会加倍的疼爱你,把欠你的都补偿给你,从此咱们父慈女孝,共享天伦之乐!”

见小欣丝毫不为所动,长空又道:“卿翎,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如今的首尊大人是你的太爷爷,界皇大人是你的太叔祖,再加上我,我们可都是你的至亲之人啊!我就不明白了,雾岛那帮逆贼究竟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宁可不要性命也要跟他们站在一起?”

小欣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卿翎,你不要这么倔强好不好?这可是唯一一个能让你活下去的办法了!”自己的劝说对小欣根本无效,这让长空很是着急,语气也没有了之前的平静,显得异常焦躁。

反复的劝解之下,小欣终于开口了,可是听了她的话,长空却是心底一片冰凉,因为小欣的原话是:“要是活成你这个样子,那我还不如去死了的好!”

事到如今,长空算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多固执了,他无奈地长叹一声,说道:“唉,卿翎啊,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晚上我再来看你!”说罢,便站起身离开了这座大帐。

来到账外,却见一个佩戴着一级都尉衔徽的军官正等在门口,看到长空出来,那军官上前行了个军礼,说道:“统制大人,首尊大人有要事相商,请您务必过去一趟!”

长空原以为智信叫他过来必定是商议如何调配人手诱捕肖云峰,谁知见了面,智信却直截了当地问道:“长空,那个丫头开口了没有?”

“嗯暂时还没有!”长空嘴上答着话,心里却在犹豫要不要把小欣的真实身份告知智信。

“哼!”智信冷哼一声,说道:“虽说圣使大人让你审讯姓袁的丫头,可本尊却以为那不过是在浪费时间。长空,本尊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首尊大人客气了,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是!”长空说道。

“诶!”智信说道:“你是城卫统制,城卫大营是你的地盘,即便是本尊在这里行事,那也是要知会你的。再说了,圣使大人已经明令将那个丫头交给你审讯,至少在两天的期限之内,本尊想打她的主意可不能不找你商量!”

“啊?”长空闻言不由心中一惊,忙道:“大人的意思是想用袁欣凝做文章?”

“不错!”智信说道:“本尊若是所料不差,这个丫头跟肖云峰的关系必定不一般,否则肖云峰为什么不带别人,却偏偏要将她带在身边?所以本尊想了一个计策,如果能付诸实施,想来肖云峰就算明知咱们给他挖了大坑,他也得闭着眼睛往里面跳!”

长空问道:“不知大人的计策具体是什么内容,还请大人明示!”

“本尊是这么想的!”智信说道:“从明天开始,每隔两个时辰咱们就取下那丫头身上的一两个零件,或是挖眼割耳,或是剁手跺脚,然后将她吊在中军帅帐的旗杆之上,料那肖云峰见到这个情景必然会不顾一切地前来救人,如此一来,又何愁不能将之一举击杀?”

听说智信居然要在女儿身上施用如此酷刑,长空登时就变了脸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这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见长空如此失态,智信心中疑心顿起,他紧盯着长空的眼睛,说道:“莫非是因为那丫头姿容甚美,你看上了她,这才舍不得下手?”

“职下绝不敢有此妄念!”长空赶忙解释道:“职下的意思是??是”

“是什么?”智信的黑着脸道:“长空,你最好能把话说清楚,不然本尊这就去找圣使大人,告诉她你不适合承担审讯要犯的重任,并要求直接接管袁欣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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